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相信。
五月,尤洌要参加全国美发美容潮流趋势发布秀的活动。这次活动由美发美容协会主办,身为会员的他,在离活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便开始忙碌起来。
尤洌说等他忙完这次活动,让我请年假和他一起去看海。我说好。
都道清明时节雨纷纷,可是今年这个清明节异常地热,人们纷纷穿上了短袖坎肩。
来到娘娘的墓前,我摆上一束紫玫瑰,这是娘娘生前最喜欢的花。
我跟娘娘说剧团的事,说陶团长去年过世了,说陶团长的大徒弟接管了剧团,说大家有空还是会在一起唱戏。
我跟娘娘说,我离开了徐家。
我还跟娘娘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他叫司徒尤洌。我说等明年清明的时候,我和他一起来。
想到尤洌,我的心甜蜜柔软。世间的女子大抵都是这样的吧,但凡和一个人相爱了,就会犯花痴似的傻笑,就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细水长流的日子,因了心爱的人而荡漾。
一天,冻课经过我的办公桌时,放慢了脚步,“一起吃饭?”
“好啊。”我爽快答应。
员工食堂是在顶楼另行搭建出来的,虽然通风很好,实属冬寒夏热之地。
“快五一了,美工又要来找你了。”冻课坐在我对面,神情仍是一惯的严肃。
“哦。我提前通知专柜。”公司做活动前都会出活动海报,到时候免不了要去各个专柜借服装。
“女装的模特可能是你。”
“什么?”我大吃一惊!
“男模是施洋,女模是你。”
“定了吗?”
“八九不离十。”
“为什么?女模特不是郭佳丽吗?过去一直是她。”
“你不想当模特?”
“不想!”
“看吧,看公司最后怎么决定。”
我发愁!如果公司真的决定女模是我,我该怎么办?一想到要穿上各式各样的服装,让人指挥着摆各种姿势,我就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有这么愁吗?”冻课看着我笑,“不就是摆摆姿势照几张像吗?”
“我不喜欢照像!”我怀疑我除了恐高外还恐镜头。“反正我不要做模特!”
“安心吃饭。”
我听错没有?我看错没有?冻课居然冲我温柔地说话?!
下班走出公司,我给尤洌打电话。
“怎么?想我了?”尤洌一开口就自恋起来。
“我想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
“你现在忙吗?忙的话有空再说。”我有些迟疑,他会不会笑我?他过去的女朋友可是模特!
“你说吧!我不忙。”
“哦。”
“哦什么?说呀!”
“听说公司拍海报要让我做模特。”我迟疑地还是说了。
——这是好事!怎么?你又胆小了?——他会不会这样笑话我?
“拍了吗?”电话里传来他的声音,不急不缓。
“还没有。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
“不许去!”
“为什么?”听他说不许去,我心里甜滋滋的。
“难道你想去?”
“嗯。”我故意这样说。
“不许去!”
“哦。”
“这事我去问问。你呢,乖乖地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哦。”
“你现在在哪?”
“准备回家。”
“我来接你。”
“有事啊?”
“有要紧的事。”
“什么事?”
“和你老公共进晚餐。”他说得很寻常,好象他真是我老公似的。
来到他办公室的时候,晚餐已经在茶几上摆好。
“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看着他清瘦的面庞,我有些心疼。
他一边吃一边笑着看我,“有了你之后我哪敢不好好吃饭?”
我抿笑不作声。
“你拿来豆末糖很好吃。哪买的?”他问。
“别人送的。”陶哥从老家回来送了我二袋豆末糖,我拿了一袋半给尤洌。
“没想到奶奶会喜欢吃,几个孩子也喜欢吃。”
“我哪天问问陶哥。”
一道犀利的目光扫了过来。
“陶哥是团长的儿子。他回老家带来的。”我解释道,“团里的人他都有送。”
我不知道陶哥有没有送别人,但目前现在这种情况,我只能这样说。
这种豆末糖是老式的豆末糖,每块都用浅玫色的油纸单独包装。它入口松软香糯,甜而不腻,还不沾牙。过去团长总会从老家带些来,后来是陶哥。陶哥是团长的儿子,我们自然走得近些。
“你师兄?”尤洌沉沉地问道。奶奶生日后,我和尤洌说起过剧团的事。
“嗯,算是吧。按娘娘和团长的关系来说,我应该叫他叔叔。”
“现在大叔很吃香。”
事有凑巧,这时陶哥打来电话。
“你去看过我妈了?”电话里陶哥问。
“嗯,我去看了娘娘和团长。”
“我看到上面放着一捧白色的菊花,就知道是你。”
“呵呵。”我笑了笑。陶哥有时对我就像大哥哥一样,让我觉得亲切。
“谢谢!”
“为什么要跟我说谢谢?”我有些生气了。去看团长他跟我说谢谢,是不是太生分了!
“人情冷暖。这么多年,也只有你还真心对我妈。”
“人情冷暖,你看,暖字在后头,这说明人情除了冷必定还有暖。”
团长一直操的是团长的心,收入却根本不成正比。再加上她太痴迷越剧,心又清高。清高的人在这个社会,如果没有足够的根基是很难存活的。所以剧团里别的人可以找到好一点的工作,她却不能。
这是娘娘和团长不一样的地方,也是我钦佩她和怜惜她的地方。
“怎么?一个电话就没心思吃饭了?”
我抬起头来,看见他没好气的样子,然而想到陶团长时的感伤情绪让我一时沉默没有说话。
“你喜欢我吗?”
“啊?”没想到他突然这样问,我愣了一下。
“你喜欢我吗?”
“你说呢?”喜欢是要说出来的吗?
“我在问你。请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不知道。”看着他严肃的表情,我的心情彻底跌落。
“很好!”尤洌已经放下碗筷,这时他扯过一张纸巾抹了抹嘴。
“你不喜欢王子,那侠客勇士呢?”
“什么?”
“其实你不用打电话给我,已经有人向公司反映了。”
“反映什么?”我不知道尤洌到底想说什么。
“模特的事。已经有人舍不得你去了!”
他在说冻课?他这么快就过问了?
“是我跟冻课说我不要做模特。”
“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下班的时候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
“谢谢你还能想到我!可是我问你是不是想去的时候,你告诉我的是想去!”
他是真的在生气。而我明明有一大堆可以说明的原由,此时却无从开口。
“在你受伤的时候,你也没想到要告诉我!陌芊,我连你身边的同事和朋友都不如吗?”
面对他的质问,我才意识到他是会为那些事耿耿于怀的。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他我受伤的事,是因为我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让他担心操心,我也不想动不动就让自己去依附他,他特殊的身份让我尤其不想。
剑眉下他那对眸子幽深得像一潭会吸人的黑洞。
我凝视着他,说:“我是不喜欢王子,可我也不喜欢侠客和勇士。我只会喜欢一个人,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