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从图书馆回来,发现白雪正在衣柜里翻找最好看的衣服,“快别愣着了,你也换件衣服吧,出去玩要穿的漂漂亮亮的。”
“你干嘛不让林凡换?”
白雪朝黑T恤搭牛仔的林凡望了一眼,撇撇嘴,“你要是向她看齐,就当我没说。”
林凡耸耸肩,长叹一声,“女人真麻烦!”
筝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白雪和林凡带到一个小区,在门口门卫不让进,白雪打了个电话,出来接她们的竟然是穆筱雅,白雪见筝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得意道:“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鼎晟公司罗总的公寓!”
“你们带我来这儿干嘛啊?”
白雪看出筝的不乐意,忙解释道:“穆筱雅说这里有个聚会,让我们有时间过来看看。正好可以过来参观参观有钱人住的什么样子嘛,你放轻松点。”
“什么聚会?”
“罗大千金的生日。”穆筱雅开口。
“啊?”白雪张大了嘴巴,“那我们……”
“没事,人很多。”
一行人突然沉默,白雪有些后悔没弄清状况就撺掇着林凡和筝过来。不过一进入小区,看着小区内豪华的别墅,雅致的园景,惊讶地合不拢嘴,林凡虽是被撺掇着来的,可是此时的表情和白雪并无二致。只有筝无心观赏,心里如压着一块磐石,表情呆滞。如果是罗小蓓的生日的话,那么杰哥也会来的吧。
到了罗晟公寓,这才发现之前担心因为和人家不熟会有些尴尬纯属多余。这场面,都堪比喜宴了。别墅里上上下下全是人,少说也有四五十人,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们。
罗小蓓性格开朗,人缘极广,这里的俊男美女全是她的同学和朋友。大家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举杯换盏,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穆筱雅带她们找到罗小蓓,简单介绍了一下,罗小蓓全身洋溢着喜气,笑着同她们打打招呼,让大家随意。罗小蓓很快被她一对男女叫走了,筝认出那个女生就是上次在火车上碰到的叫文璐的女孩。白雪她们随意地四处逛了逛,只看得两眼发直。别墅后面是一个很大的泳池,一汪池水蓝得发亮。有些人已经亟不可待地跳了进去,欢歌笑语,嬉闹成片,仿佛电影情节一般。别墅四周种满了花花草草,煞有情调,一切都那么整饬又真实。白雪顿时觉得自己就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这简直就是童话故事中公主住的地方,这辈子看一眼也值了。
筝不断在人群中搜索着杰哥的影子,一直未果。揪着的心,让她感觉格外燥热和烦闷。看着大家展颜欢笑,她只能强颜欢笑。
她们来到二楼的阳台上坐下,俯瞰着下面热闹的俊男靓女们,好像自己也变身成了灰姑娘穿着水晶鞋一般。晚风吹来,清凉舒爽,夜色将近,公寓四处已亮起明亮的灯光。
突然,她们听见楼下大厅里传来一阵阵哄闹声。白雪是个爱热闹的人,连忙拉着筝她们进去看。
从二楼的栏杆处向大厅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最中央的宝塔式多层大蛋糕。那个蛋糕实在漂亮,每层外面都用巧克力做成古堡状,沿着古堡各色花朵攀岩而上。古堡的最上层,一个男孩拥着女孩,遥指远方,一副情意浓浓的样子。
罗小蓓双手合十站在蛋糕前面,看着蛋糕和站在对面手捧玫瑰的男孩,笑意盈盈。
众人都被这蛋糕给吸引住了,白雪偏头看了看筝,却发现筝怔怔地站在那儿,眼睛盯着蛋糕的方向,泫然欲泣。
白雪不明所以地再细看蛋糕,这才注意到蛋糕前面和罗小蓓面对面站着的男孩。一件白衬衫,熨帖地衬出健康挺拔的身形。那背影不是杰哥是谁。
白雪蓦地明白筝近日心情沉郁,神色颓然的原因,杰哥竟然……这罗小蓓看起来天真讨喜,没想到竟然会做这种事。她连忙捅了捅旁边的林凡,努努嘴示意她看杰哥。林凡早就发现是杰哥抱来了这蛋糕,现在所有人都兴奋地看着他俩呢。看着一旁的筝隐忍的样子,林凡心里也极为她抱不平。她本就是个急性子,风风火火,又有几分男孩子的仗义,正要下楼找杰被筝一把拉住。看着筝坚定的神情,她也只好作罢。白雪连连后悔不该因为好奇而凑这个热闹,早知道这个罗小蓓和杰哥关系不一般,更不应该把筝也一块儿拉来。
筝内心起伏,强压着各种情绪让神色恢复如常,林凡和白雪握着她的手,不再说话。
楼下罗小蓓满面潮红地看着杰,欣喜地问道,“你订的呀?”众人高声起哄,湮没了杰的回答。杰只好笑着对罗小蓓说了句生日快乐,周围的人也齐声说着生日快乐。
罗小蓓来到杰的身边,接过杰手里的玫瑰,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脸上的笑容凝滞,掩住了惊愕。罗小蓓的朋友们一阵高呼,接着是暴雨般的掌声。
站在楼下角落的穆筱雅抬头看了看筝,嘴角勾起快意的弧度。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筝只是定定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仿佛与自己无关,可内心却是翻江倒海。杰哥当日的突然体贴或是因为对她还存有一丝的内疚,而现在,则是觉得都没有跟她说明的必要了吧。这块蛋糕,款式精美,寓意美好,甜甜蜜蜜。她竟没看出,杰哥是这样一个喜新厌旧朝三暮四的人。
她拳头紧握,指节发白。本来还打算找杰哥问个明白,眼前的一切,不就是最好的解释吗,她还期待些什么呢?
她正抽身要走,一旁的林凡却紧紧拽住她,“你就这样走了吗?”
“那不然呢?还等着看他们接下来秀甜蜜吗?”筝忍住悲愤说。
“你们分手了吗?”
“分不分还有什么区别?”
“我最见不得这种脚踏两只船的人,跟我来。”林凡忿忿地拽着筝下了楼,径直挤过人群,来到杰的身边。筝本一路挣扎着想要离开,可是渐渐地离杰越来越近之后,反而心里慢慢平静下来。错的人是他,她为何要躲?
杰看到人群中突然冒出来的筝,难掩诧异,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幕,心里顿时紧张起来。筝直直地看着他,林凡大声道,“师兄好浪漫啊!”然后转头望了望蛋糕,“这蛋糕也别有深意!”
“你们怎么来了?”杰暗自叫苦,今天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我们要是不来又怎么会知道原来师兄也这么会花心思。”林凡讥讽道。
罗小蓓看着几人神色不太对,“原来你们都认识啊?”
周围的人也如寒鸦般静了下来,氛围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林凡中气十足地说,“怎么能不认识呢?这位师兄是我们室友的男朋友啊。”这话刚一说完,周围的人都小声议论起来。
杰拉住筝,连声说道,“你误会了,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罗小蓓也吃惊,没听说过杰有女朋友啊。本来正沉浸在幸福和喜悦之中,这样被打断,心里自然不高兴。马上上前高声说,“哦,我和杰哥哥认识这么久,从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啊。”
听到这句话,筝阴沉的脸霎时煞白,已经撕裂的心仿佛被浇上盐水一样,如万千虫蚁在啃噬。她强忍着喉间的涌动,怨愤地对杰说道,“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你。”
杰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罗小蓓在众人瞩目下亲了他,这是不争的事实。筝原本就还在因为没有联系而生气,这下更是一团乱麻。
上次和罗小蓓的误会还能说清楚,可是今天就难说了。
杰紧握着筝的手,“真的对不起,这真是误会。”
筝奋力抽出手,冷冷地说,“既然是误会,何必对不起。已经对不起,就不是误会。”说完转身就走。
杰赶紧又拉住她,祈求的眼光看向一边的林凡和白雪,“真的是误会啊。”林凡扫了一眼罗小蓓,鼻子里冷哼一声,甩过头去。
白雪的眼光在杰和罗小蓓之间飘忽不定,露出复杂的神情。
杰知道这两人和筝一样,认定他背叛了筝。他忙转身摇着罗小蓓的肩,“小蓓啊,快告诉她们,这些都是误会。”
罗小蓓抬头看着言辞诚恳又一脸急切的杰,心里也不是滋味。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不成,她和他,明明就是互有情意的啊。他陪她疯玩疯吃,任她在他面前耍滑撒娇发脾气,如果不是喜欢她,他又哪儿来那么多的迁就和包容,还特意给她订生日蛋糕送玫瑰?
前几分钟因激动而涨红的小脸,现在露出几分愠色,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喜欢的人竟然凭空跑出个女朋友。就算有女朋友又能怎么样,她照样喜欢他。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
她轻轻拨开他的双手,眸色潋滟如波,沉静地说,“杰哥哥,你说什么是误会呢?”
杰有些慌神,这个小丫头该不会胡来吧。“我们俩之间……”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罗小蓓抢了去,“我们俩之间再清楚不过了,杰哥哥,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吧?”说着扬扬手中的玫瑰,冲筝示意了一下。
杰愣在原地,一身冷汗,半晌没说出话来。
全场的人都定定地望着他们二人,这里有一部分人见过杰和罗小蓓一起,看着罗小蓓跟他那么亲昵,一直以为他就是她男朋友,此时看到这一幕都是惊诧不已。不过细想之下,就不觉得奇怪了。罗小蓓一贯都是如此作风,喜欢一个人从不藏着掖着,从来都是主动出击,率性而为。
罗小蓓脸上此刻怒意全消,露出无比期盼的眼神。这是不知谁说了一句,“这么好的女孩你还犹豫什么呀。”周围的人连声附和“是啊是啊……”
杰看着罗小蓓晶莹的双眸,急忙解释,“小蓓,今天真是误会,这蛋糕是你爸订的,我只是帮忙带过来。”
见罗小蓓不说话,杰继续说,“他们说的对,你这么好的女孩——”说到这儿,罗小蓓的眼睛明显地亮了一下,“我怎么配得上”,对面那双明眸黯淡下来,“对不起。”杰低着头,不忍心再看那双眼睛。四周也是嘘声一片,扼腕叹息。
大家都围在大厅,却不知道罗晟站在二楼将下面看个清清楚楚。看着天真可爱的小蓓大胆示爱,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小蓓终于长大了,都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了。可是,越往后看,越不忍心,小蓓恐怕是要伤心难过好一阵子了。
罗小蓓听完,心里排江倒海的难受,原来自己是一厢情愿。她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生投入这么深的感情,换来的竟然是心痛。
不过她天性乐观,虽然平时有些骄纵任性,可一旦认真起来也是相当执着的。杰虽然拒绝了她,她觉得也不是全无希望。一边是他的女友,一边是自己的告白,周围又这么多人,他就算喜欢她也不能当面承认。索性开开心心过,万事豁达,感情的事慢慢来。她就不信,过了今晚,他和他女友还能和好如初。
她眨巴了下眼睛,收住几缕难过的思绪,耸耸肩,大方地说,“杰哥哥,我就喜欢你这么坦诚。”然后转向周围,大声说道,“来,我们吃蛋糕!”
大家看她并没因表白被拒而影响,以为又是同往日一样,只是心血来潮而已,也就不再担心,气氛一下子又活泼起来。
因为这个小插曲,宴会前后的氛围有些反差,不过罗小蓓的朋友都是些爱热闹的人,看她都不计较,也就不用刻意去安慰,玩得尽兴就好。
而楼上的罗晟,看着女儿几度变幻的眼眸,和现在欢快的笑容,眼里却闪现出泪花。看来,女儿真是长大了,都会佯装坚强了。想想她小的时候,只是稍微磕碰一下,都要来他怀里蹭半天……
大家都帮忙动手切着蛋糕,罗晟也快步走下楼来,加入其中。
杰拨开众人,举目四望,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筝她们已不见了踪影。他急忙奔出门去,都没顾上跟罗小蓓打招呼。
角落的穆筱雅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可是杰焦急痛苦的神情,依然像一根芒刺扎进她心中。之前的那股快意,此时却被这种痛苦占据,她怔怔望着门口的方向。
那个人,没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