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8岁已经不再年轻
他们都说:18岁会是一个很美好的年龄,介乎于成年与未成年之间,很模糊的状态。所以总会肆无忌惮的挥手告别曾经幼稚的自己,仰首笑着走向另一个不真的自己。
所有的阳光在18岁灿烂的近乎重生,所有的笑脸在18岁烂漫的如同重生的阳光。18岁,有的人走向重生,走的人却走向毁灭,从此走向万劫不复。
沉澈发觉自己老是在遗忘一些事,就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过去的一些事在记忆里逐渐风化,然后消失。她不觉得这是18岁的一个好的开端。但是有些事她是不得不接受的,就好像一个人的死亡,或者一个人的重生。
她是真的在逐渐苍老,至少精神上是如此。最近的记忆丧失的迅速,让她开始有些恐惧。所以她不得不写下一些逐渐要被遗忘的事。
写下,即使记忆不在了,认得自己的笔迹,就会知道它曾经是真实存在的,这样就没有遗憾了。
二、我叫沉澈,是这片记忆的记录着与见证者。
在16岁时,没有遇见简复之前,我是一个乖孩子。
我发誓,我没有说谎,大人们都是这样说的。“我读书用功,尊敬师长,孝顺父母,与同学相处融洽,生性安静,不喜攀比,说话从未大声过。。。。。”大概就是这么些内容。
总之,所有人的眼中,我绝对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但是他们看到的只是我外部所表现出来的,没有人看到我内心所蕴含的能量。
这股力量我是无法道出来的,但我真的可以感受到它灼灼的热度与高速的旋转力,不停的扩张,几乎席卷我整个心脏,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力量,让我的心脏总是蠢蠢欲动。
父母都认为我是一个乖孩子,可是却不知道我的“乖”底下所隐藏的疯狂,所以他们受骗了,所以,他们才会毫无顾忌的带简复回家。
初见简复是在黄昏是的楼下。当时整个世界都是涌动的夕阳,在模糊的如同薄雾的夕阳中,我看见了正在望着天空的简复。他是孤寂的,无可置疑。
冷清的眸子干净如同一片柔软的云,可惜它从来都不会凝结成一些雨。苍白略带悲伤,干净桀骜的侧脸就那样清晰而深刻的印在我的世界中,从此,刻成了一幅画,绝美如同那片涌动的夕阳,它是我此生仅有的。他转移视线,缓缓落到我的脸上,毫无温度。
可是那瞬间,我却感受到内心压抑的某种能量爆破,发出巨大的响声,然后疯狂的深入到我的骨髓中,炸干我所有的血液。
第一次,我的心脏激烈的如同死掉。
爸爸说“这是简复,我最好的朋友的儿子,他的父亲因为公事去了外地,将简复托付给我,希望我们好好照顾他。所以,小澈,你要好好帮我照顾他哦”。从此,简复便住在我家,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最重要的一部分。
有些人,是第一眼看见就已确定是某颗致命的毒药,你不食,活不下去。
你吃下去,它会慢慢掏空你的心,让你疼的直流眼泪,更要命的是,你没有后悔的知觉。我知道,简复是我的那颗致命的毒药,从第一眼起就已很肯定。
三、他叫简复,是这片记忆唯一的眼泪和快乐以及疼痛。
我对简复知道的很少。唯一从爸爸那里了解到的是简复的妈妈在不久前去世,简复的爸爸是一个很厉害又很忙碌的警察,其余,一无所知。
但是,我却很清楚的了解到简复的那份悲怆,一个孤独的没有依靠的孩子。所以,我想,我可以做他的依靠。
肩负几乎不说话,也总是没有表情。简复的学校离我的很近,但是每次见到他都是独身一人,他没有朋友,和我一样。简复最先说话是与我说的,当时是他来到我家的第二周。
之前的一周,我对他很好,可惜他总是冷冷的,像是一个将自己蜷起来的刺猬。
他说“喝太多的凉水对身体不好”。我一直都有一个很差的习惯就是喝凉水,每次因为喝太多的凉水而胃痛。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大口大口的喝着凉水,当他说完之后,我几乎忘记了喝水的动作,因为太吃惊。
我从没有想过他竟然会首先对我说话,然后那天我几乎傻笑了一整天,当然,他是看不见的。之后,他就开始对我讲话,虽然很少,但比不讲强,还有,就是我很喜欢听他的声音。
四、我们的故事,是这片记忆的开始
简复刚来我家的那一天,整个人是无动静的。
爸爸后母说什么,他都只是茫然的看着他们,不说一句话,爸爸妈妈以为这是他的性格所致,我也不明白。但是在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妈妈刚去世,心里很孤寂,父亲又在他最脆弱的时候不在,所以才会封闭自己。爸爸带他去洗了澡,同时我收拾好自己的床给他睡。他出来时,头发还是湿嗒嗒的,很有节奏感的滴到地板上。
我递给他干毛巾,但他不接,我将干毛巾盖在他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说“如果头发不干睡觉会生病的”,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乖乖任我摆弄头发。
与他相遇不足四小时,可是见过他最多的表情就是发呆,一个劲的发呆,站着也好,坐着也罢。看他没有想要睡觉的意思,我就拿出自己所有的玩具堆在他的面前,还有一直所珍藏的漫画书。
现在想来,只觉得自己很傻。简复当时已是17岁,怎么可能会玩小孩子的东西。但是在当时,我只觉得简复是受伤的,心灵孤独的孩子,他需要一些可以让他温暖不再害怕的东西,所以我想到了玩具还有漫画书。小时候,没人陪我,每次我感觉到孤独害怕时,我就会玩玩具,看漫画书,这样,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了。
所以,我觉得这些应该对他有效。可惜,我想错了。
17岁的简复并不是一个孩子,因为一个孩子是不会有想要毁掉毁灭掉某些东西的想法或是行为。我的玩具他全摔坏了,漫画书他也全部撕坏了,在他世界之外的东西他都排斥,甚至说有些憎恶。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来安抚他突然暴躁的情绪,只能静静陪伴着他。现在想想当时的他,心里还是会有莫名的难过。整个将自己蜷缩起来,头深深埋在膝盖间,白炽灯所释放的光芒照在他的头顶,渲染出一分脆弱以及绝望。
当时的他,在我的认知里就是一个孩子,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孩子,就好像很多年前的我,但是请原谅,很多年前的事情我已全忘,现在无从想起。
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好像是在简复睡着之后。我将所有的玩偶放在他的身边,说了一句“有他们的陪伴,希望你能有个好梦”。然后离开了。
“其实当时的并未睡着”,这是很久之后简复告诉我的,他说“从那时起我就认为你是一个好姑娘,所以后来对你的戒备就不是太深了”。
我和简复的学校很近,所以一起上学就成了一件天经地义的事。第一次一起去学校,是一个清爽太阳微微出来的早晨,在爸爸的叮嘱声中,我便与他一起出了门。
穿过了一条阳光还未笼罩的街,还有无数个面容憔悴而又冷漠的人群后,我们到达了车站。去学校的公交车上有很多人,这是我一直知道的,但是那天,人似乎格外多。我和简复上去时,总是会被别人挤得差点分开,我不得不拉紧他的手,冲过拥挤的人群,走到人相对较少的地方。
车一直不停的晃动,简复站在我的右边。后来太阳出来了,不断地有快速的光影落在简复的身上,我一直都喜欢看他的侧脸,分明清晰而又不染尘俗的侧脸,总给人一些遐想的理由。我知道简复不喜欢太拥挤的地方,从那天他有些皱眉的表情我就知道,所以后来,我特意买了一辆自行车。
结果,就是我们骑着自行车一起上学。一辆自行车,我骑着,他坐着,因为他不会骑车。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在清晨刺眼但并不灼热的阳光下,在黄昏温暖柔和的夕阳中,在车轮快速转过的声音中。在餐桌上,我的对面多了一个人,可并不不唐突,我很快乐,并且已经习惯给他夹菜。
我们爬在同一张桌子上写作业,在光亮的台灯下,他是依旧沉默的,可我却是欢愉的。其实,很多时候他会爬着睡觉,那时我就会肆无忌惮,光明正大的看他,看他长长的睫毛,紧抿的嘴,我一直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在睡着后还会紧皱眉头。
一次,我终于忍不住用手去抚摸他的额头,试图将他紧皱的眉头抚平。可惜,当我将他的眉头抚平得意的笑着时,简复的眼睛猛然睁开,直直盯着我,我就像是一个做错事被人抓住的小孩,心跳加剧,紧张不安,还有不好意思。
然后我将头扭过去,假装没事人一样继续写我的作业。当我用余光偷偷去看简复时,他的嘴角竟然有扬起的痕迹,他在笑,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美好的如同春天的第一抹暖阳,然后我沦陷了。
生命中出现了简复,之后,他就控制了我的情绪,他笑,我比他的笑容灿烂几十倍,他不语,我的沉默也会生了根。
他不快乐,我的心情也会很糟。他就是如此厉害,让我在足够清醒的状态下总是不理智的一塌糊涂。以前是如此,现在是如此,未来也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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