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始皇帝嬴政薨的消息通过他安插在朝中的眼线传到正悠闲地在神湖山防守上的嬴统耳朵里时,已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嬴统不知是悲是喜是苦是乐,他就那么定定地站着,像被咒语定身一样。
过了许久许久,嬴统才像万年冰雕一样动了一点点,他让心腹给报信的使者奉上了一杯清茶,使者拿起茶杯咕噜噜喝了个精光,然后他便觉得眼花目眩不能视物,想马上好好地睡上一觉,然后他就倒了下去,永远地睡着了。
嬴统让军士把这名累死的信使厚葬,然后在内心里把始皇帝已死的消息死死地封闭起来,他已经做不成大秦帝国的皇帝了,造化弄人,上天终究没有给他这个成为帝国统治者的机会,不要说当皇帝,只要他一回到咸阳保准他的脑袋立即就要跟他举行告别仪式。所以,他回不去了,只有一个地方能够让他容身,他把目光转向了茫茫海子边的另一头那片青翠如碧的大地。
“立即传车玉将军回营!所有将士夤夜加紧造船!”他咬着牙冷冷地传令道。
自回到王城,刀金再也没有见到过阿佩拉。虽说现下暂时不打仗了,但他神使的身份却让他不能直接去找阿佩拉。此时,他已经从全城疯传的消息中获知阿佩拉将要嫁给随秦使同来的西苗夷族阿卜多头人。刀金一时间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那只金丝猴儿一直呆在他身边,公主走得急,竟忘了带这只猴儿,刀金只好把它带在身边照顾。刀金看着这只猴儿,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从手腕上取下那块手表,用一条结实的线拴了,然后指着手表对着猴儿做了几个戴在脖子上的动作,才把拴有手表的绳子在猴儿脖颈上绑结实了,说道:“小猴儿,把这东西带到公主那里!”
那猴儿似乎听懂了刀金的话,他一放手,它便嗖地钻出了房去,几下便消失在竹林深处。
阿佩拉正呆呆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自伤自怜。这时,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吱吱的叫唤声,她心里一喜,忙去开门。阿佩拉一回到屋里便紧锁房门,任何人来也不打开,此时打开房门,小猴儿便窜了进来,一下子钻进了她的怀里。
阿佩拉爱怜地抱着它,抚着它身上柔软的毛发,也不知这小猴儿饿了没有?正想着找水果给它吃,却发现它的脖颈上竟拴了一个晶亮的东西。
阿佩拉心里一惊,这东西她见过,是戴在神使手腕上的。当时,负责督造投石车的神使曾不时地看手腕上的这个东西,见阿佩拉很好奇,刀金便笑着告诉她道:“这东西叫手表,是专门用来负责记录时间和日期的。”说着,刀金便教阿佩拉如何根据上面的指针来辨别时辰、日期以及确认南方方向等等。
阿佩拉当时听得半懂不懂,神使也不以为意,只笑呵呵地告诉她现在是上午十点,也就是到了吃早饭的时辰,过了一会儿又跑到她身旁告诉她,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刚好过了一个钟头。就这样,神使带着这手表随时往她身边跑,一会儿告诉现她现在是什么时辰,怎么根据表上的指针来判断相应的时辰。看了二天,阿佩拉也知道了个大概。
现在,看到猴儿脖颈上挂着的手表,她岂能不知道刀金的心意?她取过手表,根据刀金交给她的方法一看,指针短针正指向十一,现在应该是早饭刚过的时辰,再看那数字表示的日期:5,说明昨天是4号,她这才知道自己已经锁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了。再过一天,后天7号就是她大婚的日子!阿佩拉一想起来不禁心乱如麻。
她的脑海中不自觉地跳出刀金的一频一笑,当他向她说出那个秘密,说他并不是什么神使而只是一个普通人时,她虽然震惊,但她的心里却是快乐的,因为他是普通人,她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但她又知道他的神使身份是无可改变的,一旦让父王知道刀金根本不是什么黑天神的使者,等待他们的就将是作为人牲向黑天神谢罪!当刀金问她能不能保守这个秘密时,阿佩拉摇头又点头,因为她万分矛盾,她想把刀金的身份告诉父王他不是神使只是个普通人,按族人的婚恋规矩,她就可以自由地跟他交往,可如果刀金的身分一旦被公开,就必将面临死亡,所以,她回城的路上才会心乱如麻。
现在看到了这块手表,表身上似乎还有他身体淡淡的余温,拿着表的阿佩拉一时间痴了,她最想不通的是这个人从未来过仙灵海,为什么会说他们族人的话,好像根本就是他们族人中的一员?为什么自己对他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就像他们从很久以前就相识?
尤其刀金对仙灵海安危的担心一点也不比自己少,一时间她又怀疑他真是黑天神派来挽救族人的神使,要不然他为什么会戴着这种能够记录时间的手表?造出那种自己从未想过见过的投石车?
她觉得不能在闷在房间里,她要立刻去找他,以解除她心里的疑惑。
当阿佩拉抱着金丝猴儿出现在刀金所住的小竹楼前,刀金只觉眼前一亮,似乎这漫无边际的绿色竹海顿时黯然失色下来,唯有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如天上的明月一般光华四射。
“阿佩拉,你来了!”刀金奔出了竹屋,跑到她面前,心中惊喜莫名。
阿佩拉把手表递给了刀金,他笑着接过来戴在手腕上,笑道:“没想到你真来了!”
阿佩拉淡淡地点头,声音如莺道:“嗯。我来是想听听你对秦使的看法?”
刀金一愣,不知她说的是秦使,还是她要出嫁这件事,一时间竟还不好回答,于是道:“我从回到王城,还没有人告诉我与秦使谈判的结果。不过……我却听说……”
阿佩拉摇摇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我来告诉你吧,秦军罢兵有二个条件,一是交出仙灵石,二是三天后让我嫁给苗夷头人阿卜多。”
刀金没想到她会显得如此豁达,脸上并没有现出太多的悲戚之色,心里突地一沉,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接下来阿佩拉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阿佩拉看刀金神色古怪,也住了口,呆呆地望着他。两人就这么相互看着,如痴了一般。
王教授在窗前看得真切,不由踱步出来,突兀地问道:“阿佩拉公主,不知这仙灵石到底有什么作用?竟让秦王不远万里派兵来讨?”
阿佩拉闻言这才惊醒过来,心如撞鹿突突乱跳,忙道:“仙灵石……仙灵石……”一时竟忘了王教授问她的问题。这些日子王教授昼夜不眠,一有空就缠着白熊教他傣语,毕竟是研究少数民族文化方面的专家,之前便掌握了苗、彝等几门少数民族语言,因此很快便掌握了傣语的音节发音和语法,也能大概听得懂两人之间的对话,是以才以傣语如此相问。
阿佩拉这才反应过来是王教授在问他,不由得惊讶万分,眼前这个黑瘦的小老头,从开始到现在除了用中原语不时与刀金叽叽咕咕地说些什么外,他完全听不懂自己民族的语言,怎么仿佛一夜之间他竟能以傣语问话了?能做到这一点唯有黑天神使者!
王教授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突然用傣语说话一定让阿佩拉非常惊讶,于是又问道:“我们在仙灵海之外曾听说过这‘仙灵石’具有永葆青春起死回生之功效,不知道传说是不是真的?”这个疑惑不但他有,刀金也有,听丛政讲过关于长生石的神奇故事后,两人私下里也讨论过这个问题。
王教授道:“小刀,你相信这世界上真有这种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