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育海竹箭搭弓,正要折足上前,忽被阿佩拉扯住了衣袖,她对着父亲摇了摇头,阿育海明白女儿心意,收弓藏箭,揩了女儿之手向如画美景走去。那麋鹿闻得人声,抬头凝视来人片刻,想是没有感觉到危险,径自悠闲地去了。
刚步出树林没多久,左手方林子前突然传来一阵吱吱声,众人凝神望去,只见一只全身毛色金黄如丝的猴儿,身上有数个伤口,金黄的皮毛上溅了点点血迹,正龇牙竖毛对着林子吱吱叫个不停,似乎在向什么东西挑战一般。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皮毛金黄的奇怪猴儿,不由停下脚步看个究竟。
只见那金丝猴突地向后一跳,仿佛在躲避着什么,“嗞嗞”连声,那林中旋风般窜出一条黑色大蛇向金丝猴儿扑击而去,那猴儿机灵无比,闪身跃过嘴里却吱吱叫着向巨蛇挑衅。再看那巨蛇脖颈及头部条条血痕深入寸许,想来必是那金丝猴儿所为。
巨蛇扑击不中,狂怒起来,奋力向那金丝猴儿扑击,一张巨口吐信如丝,身子快疾如电,那蛇快,猴儿也快,只见它几个纵跃便在十数米之外,那巨蛇扑咬不中,骤然停身,返身向树林游去,那猴儿见状,尖啸连声,似乎林中藏了它担心物事。
巨蛇却不理会,加快身形向林中游去,猴儿忽地疾身扑至,那巨蛇回头不及,被金丝猴利爪划破身上皮肉,想来巨蛇之前的伤痕便是这般留下的。巨蛇吃痛,扭头回咬,同时尾巴斜扫,均被那猴儿轻轻让过。
那巨蛇身子本已入了林中,此时恼羞成怒,回身追来,猴儿龇牙咧嘴,似讥讽又似挑衅,只惹得那巨蛇恼怒不止。
众人这才明白,想是林中藏了那猴儿的子嗣,为救后代它才不顾自身安危阻那巨蛇进林,但它似乎又敌不过巨蛇,是以只得不停地激怒巨蛇从后偷袭,虽然伤了巨蛇自己却也是遍体鳞伤。
那巨蛇如风追至,猴儿故伎重演,扑追不至,那巨蛇又回身游向树林。猴儿在后惊惶嘶叫,伸开利爪张开嘴巴又向巨蛇身上撕咬,巨蛇吃痛却不回头,仍向林中游去。猴儿大惊,也跟了进去。
阿育海对阿佩拉道:“那猴儿要糟。”话音刚落,只听猴儿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却是被那巨蛇用尾巴将其死死裹住,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想是被巨蛇勒得筋断骨裂了。三角形丑陋蛇头扭转过来,吐着黑信,张口欲咬。原来那巨蛇被猴儿几番戏弄,终于忍住巨痛将猴儿引入林中,趁猴儿被树枝阻挡之机一击而中。
阿佩拉脸色苍白,急忙对父亲道:“父王,救救猴儿!”
阿育海早有心相助,此时搭弓拉箭,箭矢急奔那巨蛇而去,那巨蛇正想吞下到口的猎物,不防劲风扑至,箭矢正中蛇头贯穿而过,巨蛇全身颤抖了几下,全身皮肉松弛下来,力竭而死。
阿佩拉急步向前,想救下那猴儿,却见那猴儿全身耷拉,几乎与巨蛇同时气绝。阿佩拉叹息不已,父王却道:“阿佩拉,你往林子里搜搜看。”
阿佩拉应言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惊喜地叫了一声:“这里有一只金丝小猴儿!”
只见前方林丛下,一只毛色金黄如丝的小猴儿正无助地爬在地上,娇嫩无比。阿佩拉上前心疼地抱起小猴,从此便将它当成宠物养了起来。
刀金听完这只小猴的来历,也不由得对它爱怜起来,对阿佩拉道:“阿佩拉公主,你的小猴儿能不能让我抱抱?”
阿佩拉一时哑然,她不知尊贵的神使为何会提出这么个奇怪的要求,岂不知刀金从小也是个爱好养小猫小狗的人,哪里会考虑自己现在是黑天神使者的身份。
阿佩拉只好把小猴递给了神使,刀金一猴在手,立即忘了眼前的诸般烦恼,尽情地逗弄着那只小猴,让它腾挪跳跃,做出各种花样。
那小猴儿整天偎在女主人怀中,阿佩拉养小猴只知抚摸疼爱、喂食洗澡,却不知猴儿天性顽皮好动,刀金逗弄正好合了它的脾性,是以一人一猴玩得不亦乐乎,半个时辰后便和刀金混得熟了,阿佩拉连喊了几次,它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刀金回到女主人怀中。
倏忽数日,刀金便与阿佩拉和小猴儿混得熟了,阿佩拉也由先前对刀金神使身份的忌惮转为对待常人一般不再隔阂,刀金心里欢喜无限,恨不能这日子就如此天天地过下去。
就在白熊等人造出第十台投石车时,阿佩拉公主突然接到了灵鹫鸟带来的王宫传讯:秦使已到,暂缓投石车督造,速返。
刀金却不敢大意,道:“公主,我们可以返回王城,但投石车建造却必须加紧,兵不厌诈,万一秦军使诈,仙灵海将无险可守!”
阿佩拉看着刀金,之前她也曾怀疑刀金的动机,想来是为了活命而胡编乱造了黑天神使者的身份,及至刀金造出了威力巨大的投石车,她这才信了,可没想到这位尊贵的神使竟同她的小猴儿玩乐嬉戏,如同小孩子一般,内心里不由得对他大有好感,直到这时,他内心里还在担忧仙灵海的安危,心头不由掠过一阵欣喜和感动。
阿佩拉点点头道:“就按神使的意思办。”
刀金和阿佩拉处了数日,内心里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冰雪聪明的美丽女子,只要一刻不见,心里便会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仿佛全身精力都被抽空了一般打不起精神来,一见到阿佩拉,刀金便觉得全身通泰,浑如练武之人打通了精络血脉,欢喜得他想要高喊出声来一般。
刀金虽从二千多年后穿越而来,但此时心系仙灵海安危,同时隐隐觉得阿佩拉公主便是时时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那个女子,虽然在梦里他从未看清过她的面貌,但刀金却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她就是阿佩拉。
相处数日,他已经和阿佩拉熟悉了,此时听她仍称自己为神使,不由大感尴尬,于是道:“以后你就直接叫我名字刀金吧,我也叫直接叫你的名字,好吗?”
阿佩拉大吃一惊道:“这如何使的!激怒了黑天神,阿佩拉罪不可赦!”
刀金哪知自己弄巧成拙,通过这几日相处,刀金已经了解到黑天神是傣族唯一的真神,具有无边法力,甚至主导着整个仙灵海的生死,是以每一个傣族人都不敢对黑天神有一点亵渎之心,哪怕这种亵渎只是心里想想或语言表达,所以刀金让阿佩拉直呼他的名字为才让她惊恐万状。
刀金哭笑不得,二千年后的世界自己肯定是回不去了,难道要顶着神使的名义在这里终老一生?作为凡人,这里的傣族人是不可能与神使有任何灵肉上的交往的,包括美丽尊贵如阿佩拉公主。想到这里,刀金不由得一咬牙道:“阿佩拉,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阿佩拉吃了一惊,心知他所说的话肯定与自己有关,是以不敢去看刀金,仿佛只要一看到刀金的脸听他说话的声音,她便会不由自主地陷进去,俏脸羞红,直至雪白的耳根之处。
刀金看着阿佩拉娇羞不已的神态、柔若嫩柳的身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狠心道:“阿佩拉,我根本不是什么黑天神的使者!我和你一样,只是个凡人。”他自知这一番话了说出口,不但自己在阿佩拉心目中地位大变,弄不好他们这群人恐怕也会被她父王拉去砍头,一时间惴惴不安,内心里不知是悔是恨。
阿佩拉果然大惊失色,她抬头看着刀金,这个年轻英俊的男子,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自己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两人似曾相识,而且他身上时时散发出如梦似幻的气息,让她不时地沉迷下去。只是他贵为黑天神的使者,而自己只是一介凡人之身,如何与神使有更多的交流?现在乍听刀金说自己不是黑天神的使者,也惊得花容失色,内心里不知是喜是忧。
两人就这么呆愣在当场,想互痴痴地凝望,各想心事。恰在这时,那只不知跑到哪里玩耍的小猴儿此时纵上了刀金的身子,想是要缠着刀金逗乐,见刀金不像往日一样,不满地吱吱叫了起来。
刀金这才惊醒过来,心脏狂跳不已,尴尬地道:“阿佩拉,你不会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吧?”
阿佩拉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慌乱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刀金看得哑然,阿佩拉面红耳赤,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突然扭身就跑,留下刀金抱着猴儿呆在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