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
尽管不需要任何人指点迷津，不需要走任何弯路，殇羽脑海中存在最为明确的道路，但是就像是无源之水，没有源头，哪怕有再明确的目标，也没有动力使之汇入汪洋之中。
诚然，他可以不急，可以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地慢慢积攒，闭关四百年，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恢复如初。
四百年，他等不起。
不知为什么，殇羽隐隐觉得，他的确忘记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极其重要，甚至和那个神秘的盒子一样重要。自从他在星萃森林找到那一把奇怪的钥匙后，这个盒子到目前为止，极为罕见地没有扰乱过他的心神。
不过，仿佛如鲠在喉，这种未知之物始终是殇羽的心病，必须尽快解决。
宝剑锋从磨砺出。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
或许，他可以效仿前世，一人一剑，仗剑天涯。以一个剑道修行者的身份，与玄元大陆的高手切磋，不断磨砺自己的剑道，将青霜重新熔炼为一柄绝世仙剑。
人法剑，剑法人，是为人剑合一，以身合剑。
人司气，气司剑，是为气与剑合，以气御剑。
现在的殇羽，几月之前便将雪舞剑气凝练至全身，心念一动，便能如指臂使。剑势初成，步入了第一阶段。
第一阶段的剑势，将虚无缥缈的剑势凝练而出，融入气血、肉体之中，化虚为实，尽管不能具现化为肉眼可识之物，但是已能形成实质性的力量压迫敌人。这样的势，稍显粗略，用一道少一道，无法源源再生。
如今，他便卡死在这个瓶颈之中。青霜的品质，尚且停留在先天中期，在境界上甚至低于他，无法对他的修炼有过多的助益。不仅如此，殇羽修炼出的每一分剑气、剑势，都要分出一半喂养青霜的剑灵。
这是他心甘情愿的。
第二阶段的剑势，便是将剑势融于雪舞剑气之中，使得剑势淡而不散，凝而不显，随着剑气的循环而循环，运转而运转。这样的剑势，便具备了绵绵不绝，往复循环的威能。
精、气、神。
剑势三个阶段的修行亦是如此对应。不过，第三阶段，也就是剑势大乘，目前离殇羽还过于遥远。立足于眼前的难题是，如何尽快地将剑势融入剑气之中。
战斗。
只有通过不断地战斗，磨炼剑气和剑势，甚至掠夺敌人的宝物，截取敌人的气运，吸收敌人的修为，方能尽快地步入剑势的第二阶段。
……
训练平台之上，卡尔正独自一人使用着各种灵技击打他面前的移动靶，时不时调整自己与假想目标的距离，提升着自己的熟练度。绢旗这段时间又开始无故旷课，卡尔难得没有和她一起训练。
灵者的战斗方式，便是不断地移动，利用放风筝的战斗方式，从远处将敌人生生磨死。曾经也有一种近战灵者的战斗方式，不过，这对于极限距离的把握，连招的时机简直到了一个苛刻到极点的地步。
一鼓作气，如履薄冰。
这种战斗的技巧便是一鼓作气。否则，一旦让敌人有喘息并且反击的机会，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哪怕是一个初阶武者的攻击，肉体孱弱，身体素质只比普通人强上些许的灵者也无法承受。
因此，近战灵者无一不是如履薄冰，在钢丝绳上行走。事实上，若非表演或者耍帅，没有人会选择这种华而不实的战法。
“寒冰旋枪！”
自然，在训练平台上挥洒汗水，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一天天不懈奋斗的卡尔采取的是灵者最合适的远程战法。
这段日子，卡尔采纳了殇羽的建议，开始有意识地利用灵能反馈、调养自己的肉身。尽管修为的提升因此放慢，然而六阶灵者的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不亚于部分三阶武者。不过，这也与之前殇羽为其洗髓伐骨打下的根基难分关系。
坐在台下座椅的殇羽偶尔抬起头，瞥一眼卡尔的修炼进度，然后继续定下心神，用剑势和剑气淬炼着手中的青霜。二人各顾各地修炼，不打扰彼此，倒也和谐。
就在这时，训练场内的播音喇叭突然响起：“全校学员注意了，全校学员注意了！现在播送一条通知，现在播送一条通知。我校的卡洛斯学员通过二星权限的考核，我校的卡洛斯学员通过二星权限的考核！得到公会及本人的许可，考核视频即将会在全校范围内转播，考核视频即将会在全校范围内转播，感兴趣的学员不要错过，谢谢……”
场内高挂的大屏幕陡然亮起，上面仍是雪花屏，似乎正在调试。
“什么？卡洛斯学长通过二星权限的考核了？这是真的吗？！”
“怎么这么快？我记得上个学期，他还是六阶灵者的修为啊，难道仅仅一学期的时间，他就步入了高阶灵者的行列？”
“是啊！而且，他还成功了？！初入七阶的灵者，居然就这么拿到了二星权限，卡洛斯学长不愧是我们学院排行前十的核心学员！”
“对对对！千载难逢！快去抢位置，要不然就看不清了！”
正在练习的卡尔听到这个消息，光洁的脸上陡然变得赤红，连忙对台下看似闭目养神的殇羽催促道：“殇羽大哥，殇羽大哥！你听到了吗？卡洛斯学长通过二星权限的考核了！我们也赶紧去看吧，迟了就抢不到好位置了！”
感应到外界的躁动，殇羽刚从入定中清醒过来，就被有些急躁的卡尔一把抓住手。他只得摇摇头，站起身随着卡尔一起往前走。很快，二人便找到了两个空闲的座位。不过，其中一个被坐在旁边的少女用挎包霸占着，在座位紧缺的情况下，居然无人敢提出异议。
“卡尔，你去坐。”
“不，殇羽大哥，还是你来坐吧……”
殇羽道了一声，便准备离去，这些学员的视频他不准备浪费时间观看。
不料卡尔仔细端详了旁边的少女一阵后，竟是惊呼一声，有些试探性地问道：“请问，您是杰西卡学姐吗？”
这位神情有些冷淡的少女听到卡尔的礼貌询问，将视线缓缓转了过来，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嗯。我是杰西卡，你是哪位？”
“学姐你好！我是初中部一年级A班的卡尔……”
显然听过卡尔这个名字，杰西卡倒也点点头：“原来你就是那个卡尔，这么快就修炼到六阶灵者，很好。”
“是的！这是我的哥哥，殇羽。杰西卡学姐，因为座位太稀缺了，你旁边那个空余的座位，你看能不能……”
卡尔涨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请求着。
杰西卡神色淡然地扫了殇羽一眼，在误以为他不过武者三阶的实力后，便不愿在他身上关注过多。犹豫了一会儿，方才点点头，将挎包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没有和殇羽客套，也没有搭理说着感谢话语的卡尔。对于这一点，殇羽和卡尔心中都没有什么芥蒂。
这位来自高中部的杰西卡学姐本身是一位八阶武者，更是成功获得了二星权限的强者。不仅如此，她甚至还独自完成过E级任务。这位学姐的实力放眼整个赛亚学院，她的排名比卡洛斯还要高，再加上其显赫的家世，能和这位学姐搭上话，对于卡尔而言，都是一件受宠若惊的事情了。
殇羽则是懒得计较什么。
调试结束，屏幕正式出现画面后，整个训练场鸦雀无声，数百号人同一时刻将目光投向了悬挂在场内中央的立体四方屏幕上。
此刻在屏幕中央，一处废弃工厂内，卡洛斯这位排行前十的核心学员正独自面对十头浑身无毛赤色，长有尖锐利爪和粗壮触手的类人怪物。
“啊！”
这些只有恐怖片才有的怪物，着实吓坏了在场不少的女性学员，一个个瑟瑟发抖，躲到了身旁的男性怀中，让不少单身的男生心中暗爽。然而，杰西卡却是面色淡然，甚至从挎包中拿出了秘制肉干，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殇……殇羽大哥，那是什么啊？”
“魔化人类。”
“人类……怎么可能？”
看着那些裸露在外的鲜红肌肉和大脑，还有那粗壮的骨关节，卡尔难以置信地疯狂摇着头：“不可能！人类怎么可能变成这副模样！”
“你哥哥没说错，”杰西卡将肉干吃完，取出干净的手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这是魔化人类。被魔素感染，堕落、腐化的人类平民，就会变成这样，拥有四阶实力的怪物。艾尔丁的医疗体系很发达，魔素感染程度比较轻的话，还可以截肢。耽搁的时间久了，便会无药可医。这次的二星权限考核，有趣，有趣，只要一被击中，便彻底出局了……”
什么？！
“无……无药可医？殇羽大哥，这……这是真的吗？”
卡尔颤抖着，脸吓得像窗户纸一般煞白。
殇羽点点头。据图鉴上所言，除非到了先天大成的境界，真正掌控了身体的每一处肌肉，每一处经脉，每一处细胞，任何生物都会被这种魔族身上特有的魔素感染、同化，从而变异为魔族的奴隶。
用这个世界的话说，这是一种不可治愈，不可逆转的病毒。
此时，卡洛斯正被这些魔化人类围攻。这些变异的人类，不仅体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其属于人类的意识也彻底湮灭，只剩下动物的本能。它们彼此躲在阴影处，相互配合围剿地狩猎，哪怕是普通高阶武者，也将陷入一定的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