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睢宫,临近正宫门,离其他宫殿偏远,蓝诗安和夏殊澜在两个小太监的带领下,走进华睢宫。入门便是曲折游廊,两边翠竹夹路,土地下苍苔布满,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间房舍,一明两暗,走进屋子,正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王羲之墨迹,其词云:一俯一仰一场笑,一江明月一江秋;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斗大的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梅;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北面便设着书房,当地放着一张精巧的大理石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方宝砚,各色笔筒;墙的东北角摆放着一酱紫色的书柜,暖暖的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琴上,青色的纱帘随着风从窗外带进一些花瓣,轻轻的拂过琴弦,香炉离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卷裹着纱帘,弥漫着整间香闺。南面卧室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却不失雅致,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与书房的香炉交相成趣。夏殊澜抬头望去,只怕甘泉宫都不如这里,可这里却是无人问津的地方,疑惑的掉头问身后的小太监。“小苏子,你说这里以前是什么地方?”夏殊澜的话音一落,小苏子小心的扫视了一圈,轻声的禀报:“听说这里是琪惠公主的寝宫?”“琪惠公主?”夏殊澜一震,没想到自已竟然住到这里来了,难怪东西如此雅致奢华,原来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的寝宫,既然琪惠公主已经出嫁,这里应该悉心照料,不许他人入住啊,疑惑的盯着小苏子:“既然是最宠爱的公主的宫殿,为什么皇上会让我住进来?”“禀公主,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不过皇宫那么大,好像有很多都是后来加以修建的,又扩了一些地方,只有这里什么也没有动,可能是皇上他也很喜欢公主您吧!”小苏子说完便去收拾夏殊澜和蓝诗安的行李了。可是他的话却勾动了蓝诗安的伤心处,皇上如此对待澜儿,刚刚赐婚不成,澜儿又表现的那么处变不惊,不是要把澜儿赐婚给太子吧?要知道帝王家的男子最无情,她可不想自己的澜儿成为宫闱密斗的牺牲品,与那样无情的男人生活一辈子。
随着他们的消失,在一棵高大的树上,一道翩翩若仙的身影一闪而逝的离去了,夏殊澜蛾眉一皱,她已察觉到树上的箫槿枫。
经过了数日的长途跋涉,夏长雄的大军终于抵达了关外。就在这里安营扎寨的第一天,天气忽然转冷,今秋的第一场雨毫无声息在夜里落下,起初是毛毛细雨,被风轻轻吹散着,到了后来变成了豆大的雨滴,开始密密麻麻的落下,整片漠北大地渐渐被雨水渲染起来,一片苍茫……
这是专属于关外的雨,浓郁而沉重,气势恢弘,秋风凛冽如白刃,几乎割裂了衣袍,深深刺骨。正站在营帐外的夏长雄不由收紧了衣襟,对面营帐的帘子忽然被掀起,“禀将军,傅询带领5万大军在外叫阵!”他点了点头,即下令军中道:“大众须听我号令,5万精兵一分为二,相继而进。前军若胜,后军全力攻上,前军若败,后军立刻接应!”傲天军听令之后,立即行功,却毫无譁声。
夏长雄见士兵调动已经完成便带着大军出了军营。
龙城军黑甲,黑色兜鍪,旗帜也是清一色的黑色,而傲天军却是黄甲,黄色兜鍪,黄色旗帜,两军结阵对峙,六军肃立,荷戈执戟,黑与黄的色彩在白茫茫的背景中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双方久久地对峙着,眼看对方没有动作,龙城军无从交战,渐渐的懈弛起来,正旁皇四顾时,却突见齐兵阵内,红帜高张,接着是战鼓鼕鼕,震入耳中,气势惊人!
“杀!”夏长雄薄唇微启,杀字刚落,整个人已经如同一颗流星般冲了出去!
傲天军也立刻呐喊着冲向了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龙城军,黑色与红色,在大雪中互相纠缠在了一起,到处都充斥着嘶叫声,喊杀声,兵器的相击声,铠甲,布料、皮肤、骨肉撕裂断开的声音……滚烫的鲜血如泉水一般飞溅出来,染红一大片一大片雪地,像极了整整一山坡的红枫叶,又像是连绵的火焰在燃烧,凄美而惨烈……
夏长雄看见敌人惊讶恐惧的眼睛,看见喷涌而出的鲜血,看见自己手中的剑捅进了一个又一个敌人的胸口!在他斩杀的无数龙城军中,他们临死的一刻,往往眼中充满恐惧,惶然盯着她脸上的狰狞面具。就在他用长剑将一名龙城军挑落下马时,那个男人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睁大,面孔惨白得如同鬼魂,双眼散发着令人恐惧的灼热光芒,没有给他更多害怕的时间,他手里的长剑已经干脆利落地刺穿了他的喉咙……
就在这时,身后忽的又窜出一位士兵,扬刀向他砍来,他反手一挡,仿佛像行云流水一样顺畅的动作,转瞬两把刀就胶着在了一起,几乎是在一瞬间,剑锋无比自然穿透了对方的刀身,轻快一抖,在对方还没有意识到以前,就直直砍了过去,从腰部劈开了对方的身躯……
他的甲胄上已经被鲜血染得赤红,就连脸上也溅满了鲜血,他分明就是战场上的阿修罗,所到之处只有由血育成的红莲怒放!
天空中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雨,身上的夏长雄铠甲袍裳全被敌人鲜血染得透红,有的人像被稻草一般被砍成了两段,有的人半个身子被削飞,有的人被数根长矛刺得肠子都流了出来,还用手把肠子填回腹内又抡枪再战……
意图冲刷一切的雨中,人与人初遇,人与人征战。
在大雨之中,他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剑架住了来人的攻势,来人的攻势更加猛烈,一剑又刺向了自己,夏长雄长剑一抖,当的一声将他的剑隔开,朗声道,“傅询,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吧!“傅询微微一笑,加紧了手中长剑的挥舞。两人本来就是不分伯仲,一转眼就打得难解难分,剑光灼灼,寒气层层。他越舞越快,招式凌厉,已然分不清哪是剑气,哪是他的影子,整个人似乎都与剑融为了一体。趁着对方一个疏忽,夏殊澜一剑刺在了傅询的手腕上,只听咣当一声,他手里的剑掉落到了地上,就在他想拔出腰间匕首的时候,夏长雄的剑身早已刺进了她的喉咙。这一系列动作流畅,利落,完美的无懈可击
“将士们,傅询已经被我斩杀,兄弟们一鼓作气,全歼龙城军!”夏长雄指着傅询的尸体大喊了一声。由于傅询的战死,龙城军立刻阵脚大乱,没过多久就被傲天军杀得溃不成军,弃甲曳兵,几乎全军覆没。傲天军大获全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傲天国明皇的耳朵里。
当消息传到华睢宫里时,夏殊澜正在竹林里练习她在现代的武术,一听到这个消息不禁笑了起来,看来明皇并没有要杀爹爹的意思。刚要继续练习武术,只见小苏子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莫非是爹爹受伤了?”公主!公主!皇上宣你去未央宫!”还好,还好,不是爹爹受伤了······一抹身影再次离开高树。
未央宫。
“殊澜公主,刚刚漠北传来消息,说是派宇文清远接替了傅询的位置。”
夏殊澜心中已经明了,皇上是想试探自己,假如自己是有真才实学便能像拒婚那样说的头头是道,如若不能,那就相当于告诉皇上当天的一切全是父母所受,夏长雄有谋反之心。素问宇文清远为人阴险狡诈,唯利是图。万一明皇和他达成共识,父亲岂不是要死在漠北?只好谨慎应答,请求离开“回皇上,对于此事想必皇上心中已有对策,儿臣乃一介女流之辈,虽有愚见,但不便多说,就不浪费皇上宝贵的时间了。儿臣告退。”退字刚落,夏殊澜便转身离去了。
“着火了!”忽然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夏殊澜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望去,也不觉吃了一惊,只见那个方向的天空几乎变成了浓烈的赤红色,远远望去,浓烟滚滚……
“好像是华睢宫……”又有一人惊呼道。
华睢宫!夏殊澜心里一惊,那不是娘……
一瞬间,她只觉得好像不能呼吸了,在呆立了几秒后,才疯了一般往那个方向跑去……
不会的,不会那么凑巧的,娘,娘……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夏殊澜一路跌跌撞撞往回跑,只见不断有人惊慌失措的从着火的方向跑来,心里更是焦急万分,方寸大乱,六神无主,满脑子只有母亲的安危。
刚跑到华睢宫门前,就看到一个小太监极其狼狈的跑了出来,她急忙上前拦住了他,刚要说话,那太监便打断了她的话,“殊澜公主,您还不快离开这里!华睢宫就快烧没了!”
夏殊澜只觉一阵晴天霹雳,身子一晃,连忙拉住了他,“我娘呢?那我娘呢!”
他叹了一口气,“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