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明日是丹青七七四十九日之期,我想祭祀她聊表心意。”湘琳口吻混若平常,淡淡道:“虽说我不识得她,好歹一段缘分。”宫里一向不喜私下祭拜鬼神,但宫女们偷偷为之,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魏公公果然面有难色,湘琳又退了一步:“我只点一点香烛,纸锭银钱一律不用,公公可否行个方便?”
魏公公犹豫道:“我且探探赵公公的意思,你莫要心急。”
湘琳装出失望的表情点点头,暗自窃喜。她早看出魏公公行事谨小慎微,必不敢让赵公公知道,只怕是要问皇上。这样一来,皇帝必然心中感触,联想起鹣鲽情深的淑妃,自己的计划也就成了大半。
笑娇着一件月白素纱的缎衣,长发挽成光滑的发髻,薄施妆粉,衬得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她静静倚在凉亭一角,笑语嫣然,若有所思般望着遥遥的月影,露出欢喜的表情。男人都喜欢嫦娥一般神秘飘摇的女子,皇上看到她的模样,也一定会被迷住吧。她心里想着,脸上笑容更加欢喜。
不知过了多久,她不敢动,亦不敢回头,只觉得脖子都僵了,才悄悄偏了偏头。背后男子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你坐了大半个时辰一动不动,朕还以为是木雕的人像,原来还是个活的。”
话说得颇不客气,笑娇心里突突打了个激灵,仿佛兜头浇下一瓢凉水,注意力全在一个“朕”字上。皇帝来了,他不喜欢她么?无暇细思,她转身跪倒,莺声婉啭:“奴婢不知皇上在此,惊扰了圣驾,请陛下恕罪。”
皇帝冷笑一声:“惊扰圣驾?难道不是你的目的?你是何人,好端端穿一身白纱坐在抒盈宫旁边,究竟有何意图?”转眼间丹青去世已经月余,他却不能给李若莞一个交待,心中烦闷,独自一人来抒盈宫散步,远远却看到盛装的笑娇。
皇帝阅女无数,妃嫔们更是整日挖空心思讨好他,早将女人的小把戏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一时兴起来到抒盈宫,此人怎会看破他的心思?抑或她与李若莞关系特殊?此女姿态妖娆端坐亭中,一看便是守株待兔的架势,他越瞧越怒,出言讥讽。
“奴婢散……散步,不知怎么就来了这里。”笑娇察言观色,见皇帝面色不善,急得手足无措,哽咽道:“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胜娇弱的模样落在皇帝眼中,反令他想起李若莞生前外柔内刚的美好,更觉不喜。“罢了罢了,起来说话。”他孤身前来,不愿惊动任何人,笑娇哭哭啼啼一闹,想不让别人知道也难,他犹豫着喝止道。
笑娇如闻仙乐,急急起身,麻利递过一盅清酒:“夜露风高,皇上且饮此杯,保重身子为是。”透明轻纱似有若无露出雪白的柔荑,浑若无骨。
她自以为姿容胜雪,妩媚动人,谁知皇帝眉头一皱,冷冷哼了一声,并不接酒,反而仔仔细细打量着她。散步还随身带酒?这样的头脑怎懂得在此守候?他越想越觉得可疑,目光也越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