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哀顺变,乐妍这一去未必不是解脱。”沅君劝慰着以泪洗面的湘琳:“我听容掌珍说,她最后也不承认偷盗了兰妃娘娘的手钏。虽然人没了,但名节还在。田司珍念着她的过往,答应在皇后娘娘面前求情不牵连她的家人。”
湘琳抬起眼,目光坚毅:“不管她知不知道,我一定要为乐妍洗刷清白。姐姐,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究竟你对此事有何看法,不如痛痛快快告诉我罢。”
沅君本想拒绝,对上她悲悲切切的眼眸,心一横:“证明乐妍银钱来历是一回事,寻找凶手是另一回事。就算你找到证据与温芝对质,没有贼人田司珍一样会从大局着眼,把罪名推在乐妍身上,一切都是徒劳。”
湘琳沉吟道:“我也是这般想,当务之急是捉到贼人。不过温芝利用乐妍在先,隐瞒不报在后,我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我有个想法,请姐姐帮一个忙。”
湘琳猜想这一两日内,贼人可能会偷偷潜入她们的房间,拣一处僻静的所在将葫芦金丝手钏藏起来,坐实乐妍的罪名。她不动声色请沅君出马说服容宜,暗暗带人里里外外把乐妍的东西翻找了一遍,证明并无私藏手钏。
另一方面,乐妍交给温芝的成品还在她手里。耽搁了几天,对方想必催着要货,温芝必在近日想办法送东西出宫。只要盯紧了温芝当众拿住证据,自可证明乐妍所言不假。两相对比,至少可洗脱她一半的嫌疑。
但最最重要的,仍是拿住贼人,可惜湘琳在这一方面仍是一筹莫展。司珍房人人皆知她与乐妍交情匪浅,不宜大张旗鼓调查。湘琳索性称病不出,田司珍看在兰妃份上,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夜色深沉,一个黑影在月光下微微一闪,隐没在了树丛之中。湘琳放轻脚步,不远不近地跟着,唯恐打草惊蛇。
“小桐,你吃饭了没有?放心,姐姐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浣衣局一角隐隐传来温芝说话的声音,夜空之中显得诡秘幽深。
湘琳迅速环顾四下,沿着围墙蹑手蹑脚靠近,恰将二人对话听了个清楚。
“姐,红薯好吃!”叫做小桐的女子音色略粗,带着一股天真:“你也吃!”
“小桐乖,姐姐不吃。姐姐问你,这两天有没有陌生人和你说话?”
小桐似是想了一会儿:“昨天一个姐姐请我吃糖,可甜了!她还问我叫什么名字。”
“那你说了没有?她还问了什么?”温芝显得很紧张。
“没有,我说我叫小桐,她又给了我一块糖。”小桐咯咯地笑着:“姐姐,小桐给了你一块黄铜,你怎么不换云片糕给小桐吃?”
温芝大约表情不善,小桐带着一丝哭腔,似乎很委屈:“小桐不该玩火,可是小桐真的不知道!姐姐,你别生气,小桐就是想吃云片糕,以后再也不敢了。”
仿佛一个惊雷在湘琳耳边炸响,原来是这样!她半蹲着身子,激动之余足下不稳,踏中了一片枯叶,发出嘶嘶断裂的响声。
“谁?谁在外面?”女子声音尖利高亢,掩饰着巨大的恐惧。
湘琳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忽然一阵阴风袭来,脑后一痛,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