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口中的这拨土匪,竟杀活人充饥,而在灾年过后还不以为耻,可谓是丧失人性穷凶极恶到了极点。赵义青虽不知剑胆为人如何,但从他的绰号看来,此人绝不是懦弱怕事之人。掌柜说剑胆曾被抢过一次,对方不但没有占到便宜,而且还被砍了手,后来剑胆又遭到了那些吃人土匪的疯狂报复--赵义青想象着这种可能性,也想象得到那种惨烈,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那他的尸身呢?葬,葬了吗?"
赵义青的脸色大约难看得紧,掌柜关切地看着他,又叹了口气:"这张老板硬是血性汉子,可惜啰!我让他小心点儿,尽快离开成都,他不干,还给了我一百元钱,说他要是出了事,就拿这笔钱给他买口棺材……拿人钱财,与人做事,尸是我亲自去收的,棺材是我亲自去打的,寿衣是我请人给他换的,人也是我亲自找人埋的。"
"我想去看看他的房间,行不行?"沉默良久,赵义青终于说道。
"张老板预交了半年的房钱,我们这些人做生意老实得很,他人虽然不在了,但房间我是给他留到起的哦。我们店子虽小,但是这个'信'字是不含糊的哦,只要收了钱,该好久就是好久,不住也是客人的,就算其他人再出十倍的价钱,不,百倍的价钱,都不得动的哈。"掌柜亲自领着赵义青上楼,他的声音很高,明是在与赵义青对话,实际上却是说给楼下那些正犹豫着是否要住店的南来北往的客人听的,趁机证明本店的确"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看嘛,这儿就是他住的地方,"掌柜一面叹着气,一面打开了房门,"还有些东西在里面,我没动过,宋老板看是不是整理一下这些遗物,给他家人带回去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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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皮箱,里面乱塞着十来条不同花色的丝绸布料和许多丝线的样本,看来剑胆此次所扮演的张顺发是一个丝绸商人,他倒是扮得彻底。
几套明显还没洗过的衣服胡乱丢在床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赵义青嫌恶地皱了皱鼻子。他是顶讲究的人,相对清帮中的大多数人来说,甚至称得上有洁癖,衣服每日必洗,每日必换,皮鞋时时都在擦,永远一尘不染,用过的手帕绝不会再使用第二次--因为他自己不会洗,也不愿意别人碰他的东西。在外吃饭,定是找最干净卫生的馆子,在外投宿,他会自带床单枕套……
赵义青的目光落到了桌子上,一顶帽子被拧得变了形,扔在上面。他注意到帽子下面露出了一个信封,心中一动,立刻走上去。信封上没写字,封口不是用糨糊粘的,而是别着一根粗针,他把针取下,发现里面还有信纸,便把它掏出来,展开,却是一张药方,只见药方上写着:
人参一两代赭石二钱石菖蒲三钱川芎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