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济堂,赵义青把在杏苑说过的话又都重复了一遍,只多加了一句:他可以叫人多带些所谓的"青风子"到成都来。于是他便得到了一个具体的地址和一个具体的人名。
此时,没等石鼓客栈的伙计说话,看似聚精会神盯着算盘的掌柜却已急忙迎了过来,就像他的耳朵没长在他自己脑袋上,而是借住在伙计脑袋上一样。
"请问,您可是宋老板?"
赵义青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剑胆在暗号上的延伸,正确的答案应该是"宋青风",他不正是来这里"送青风子"的吗?于是赵义青道:"在下正是姓宋,名青风,张老板有提过我?"
"提了提了!他早就嘱咐我们等到起宋老板叻!"
赵义青松了口气:"那他现在人呢?在不在这儿?"
"哎呀!"掌柜陡然换上一副悲戚的表情,"宋老板啊,您可来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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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义青一惊:"怎么了?"
掌柜把他拉到楼梯脚后面--客栈里目前相对人少的角落,压低声音道:"张老板出事了!二十天以前就遭土匪抢了,那个惨哦,捅了好几十刀!死了!"
"啊?!"赵义青的脑子里嗡了一声:剑胆死了?被土匪杀了?!
这简直太难以置信了!
他还记得董戌昌对剑胆的评价,"极擅易容之术,又狡猾多疑",这样的评价并不轻易出自董戌昌这种人物之口,一个获得如此高评价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死于土匪之手?
然而,世事偏偏难料。赵义青的脑子里起码有几股思维在吵架,现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只听见自己的声音机械地问着一个蠢问题:"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都提醒过他的,出门在外,手脚要缩起,财莫要露白。一旦露白了就不要守财了,宁可钱遭罪,不要人遭罪撒,舍财免灾,他硬是听不进去哟。仗到起年轻力壮,非要硬碰硬,刚开始倒是痛快了,人家只有一个,他倒把人家的右手给砍下来了……但他也不想哈子,就算他是条虎,那也是一只的嘛。人生地不熟的,人家再挫,好歹也是一窝子的嘛,都是地头蛇……再说,刚刚才闹了一场大饥荒的嘛,那些人饿极的时候,专门在岔路口杀活人来吃,他还敢去惹,唉--"虽然掌柜说的有些逻辑混乱,但赵义青算是大概听明白了。
剑胆所装扮的张老板大概是由于花钱大手大脚,被某些人盯上了--这些人应该是因为大饥荒从四川其他地区逃到成都来的。去年到今年上半年,四川发生的这次大饥荒可以说是一次震惊世界的灾难,除成都、重庆两个大城之外,到处都是土地龟裂,千里荒凉,举目皆是饿殍。据说仅宣汉一县,三个月就饿死了八万人,到后来,饥民竟然连草根树皮白泥都无可食,易子而食、吃死人之事常有发生,当时人称四川为"阎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