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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安津又看了东方明珠一眼,转头往回走。这是他第二次来了,现在他沿着世纪大道,朝着远离明珠塔的方向走。尽管不是第一次在这些高楼大厦间穿梭,但走起来还是觉得陌生而紧张,所以走路的时候,总是捡着路最边上低着头走,遇到迎面而来的行人,会不自觉加快几步错过去,生怕别人多看他一眼,活像一个忐忑不安的贼。

这一次,他决定不进地铁站,再往里面走走。一路上,国金中心、金茂大厦、环球金融中心,鳞次栉比的银行大楼,冷冰冰的让人生畏。走到浦发大厦时,前面正是宽阔的世纪大道与浦东南路交汇口,他看见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汽车与行人,只想快点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于是左拐右转,进了车与行人更少的栖霞路,顿时觉得清静很多。这条街的左边,一眼看去都是吃饭的地方,安津决定在这里吃点东西。今天出门时,特意跟小姑说过,要晚上才能回,所以随身带了些钱。面包店就算了,旁边的川菜看起来很辣,桂林米粉里面又坐得满满的;过了小石桥路路口,是一家便利店,他又继续往前走,经过一家五金百货店,旁边斜靠着一辆自行车,门口放着一把老式靠背座椅,一位老爷爷坐在边上的小凳子上抽烟。安津走过去的时候,不经意瞥见椅背上两个用油漆刷出来的工工整整的字:理发。他顿时停住脚步,迟钝了几秒钟,老爷爷抬头看了看他,又继续抽烟。安津放慢了脚步往前走,觉得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看错了。

他以为像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是绝不可能还有这样的情况,用家乡话说,还有人用剃头挑子给人剃露天头的。这种情形,连家里的小县城都很少见了。这让他非常好奇,越想越希望再回去看看。他又陆续经过了一家本邦菜馆、日式料理,到了一家东北菜馆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忘了自己要吃饭了,径直往回走去,脚步渐渐放慢。这一回,他算是看清楚这个小小的露天理发场了:一根有线电插板从百货店里引出来,放在门口边上,一个方形的深口提花篮略显破旧,上面盖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淡蓝色围布,一把老式靠背座椅,木制油漆已经掉了大半,椅背上的黑色纤维破了几处,漏出黄旧的海绵。老爷爷一根烟抽完了,抬头看看安津,安津赶紧收走眼光,大步往前走。他过了街,再扭头看时,老爷爷已经进去了,好大会儿都没动静。安津还要去其它地方,没有继续等下去;但心里一直觉得惊奇,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的爷爷在家乡也是个剃头匠,所以这次的偶遇让他倍觉亲切;可是他却不自主地去猜测这位老爷爷是不是有些可怜,他的生活过得怎么样,为什么年纪这么大了,还要在这里摆摊;他是不是肯定租不起一个小门面,只能租下别人门店前的一小块空地,勉强放置自己的行头;他没有儿女么……。尽管如此,在这样的地方,应该没有多少人愿意让一个老头子,在这里理发吧。他情不自禁地同情起这位老爷爷了,默默地,希望有人来光顾,然后他就能赚点钱。一想到他可能在门口坐上一天,都没有人来光顾,安津的心里就莫名的不耐烦。其实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甚至我还不如这位老爷爷,至少他在这城市,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安津到了上海,暂住在松江七宝的小姑家里。小姑一家来上海已经十多年了,在这里买了房子。姑父在一家物流公司做专职司机,小姑在一家塑料厂做拉膜工,两个儿子一个上初中,一个上小学,日子过得也算不愁人。安津带着他的高中毕业证找工作,发现一点用没有,这里到处是拿着大学毕业证找工作的人。他又不会上网,每天早出晚归,到处寻找招聘启事张贴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是姑父给他介绍了一份临时工作,那时正是葡萄成熟的季节,安津去一个葡萄园帮忙收葡萄。这个工作也不算累,就是一直要昂着头,容易累到脖子。一个月以后,人家给安津结了工资,告诉姑父说,家里来了人帮忙,暂时不需要人了。安津的第一份工作就这么没了。小姑私底下问他,有没有犯什么错,或者得罪了人家;安津说没有,就是有两次实在又累又热,刚好没有冷水喝,就忍不住吃了一串葡萄。小姑哦了一声,没说什么。安津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犯了错,一时觉得很羞愧。后来他又在卖场做过理货员,还在小姑工作的厂里拉过膜,就这么到了年底,挣了一些钱,揣在兜里带回去给爸妈。他给爷爷买了一台新的收音机,给爸妈各买了一套保暖内衣,还不忘专门给玉菇家的孩子,买了个福星宝宝。庆生和媳妇没要他的钱,让他攒起来,留着娶媳妇用;老安头很高兴孙子能这么有心。当然他也没忘给自己买了个新潮精致的Walkman随身听,这样走到哪里,都可以揣在口袋里,耳朵里塞着耳机听他的歌了。

安津觉得爷爷老得越来越明显了,可这是任谁也无法改变的。他围着爷爷,跟他说外面的见闻与故事。第一个说的,自然是陆家嘴栖霞路上那位给人露天理发的老爷爷。老安头说,现在年轻人都到城里去打工,城里的剃头匠估计都是年轻人。他们学到一点花里胡哨的东西就叫手艺,又把其他年轻人的头发也搞得流里流气,只要往头发里撒点香的滑的,就要收好多钱。不知道一个老头子在那边,有没有生意做。安津说了自己的想法,爷爷也不置可否。他只叫安津别累着自己,别受了委屈,有什么事情,只管跟你姑说。安津默默吸了吸鼻子,点点头。他心里希望爷爷能原谅自己,原谅自己不在家里陪着他,一个人跑到外面来。

过了年,镇上在外打工的人们,又开始准备行囊,要去外地了,这一去就是一年。碰巧玉菇爸爸有一个远房本家,在上海做建筑工地上的活,虽然累是累了点,但收入颇高。安津觉得现在正年轻,累一点也没关系。趁着拜年的空隙,他特意问了问那位王叔,王叔说如果愿意,可以跟他一起,正月初四就走。彼时花旗大厦正在装修,安津就这么跟着王叔,又来到了陆家嘴。一开始每天他从松江往返陆家嘴,单程至少要花上一个多小时;没多久,他干脆学着王叔和几位老乡,在陆家嘴附近的老公房改造成的群租房里,租了个床位,一个月三百块。这样每天上下班,就可以步行回宿舍;每周休息的一天,或者隔三差五再回趟小姑家,拿换洗衣服和存取工资。一开始,他都是把大部分工资交给小姑保管的。有时候,他休息日也不回去,这样一来,他就有了不少时间可以在这里四处逛逛。于是,他自然就想起来近在咫尺的那位剃头老爷爷,也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去观察他了。

他开始猜这位老爷爷的故事。

最容易想到的,应该是这位老爷爷是外地人,在上海没有亲戚朋友,没办法吃力气饭,又没有其他技能,可能以前就是个剃头匠吧,为了谋生只好重操旧业;可是又租不起门面,只有跟人商议,租了别人门面前的一小块空地,并且借用房东的水电,为此定期交一笔费用。

或者,老爷爷是本地人,但家里生活拮据,只能这么大年纪,还坚持出来赚一份零用钱补贴家用。更难猜到的是,老爷爷其实喜欢理发的工作,说不定理了一辈子发,老了也不想闲着,算是为了这个爱好,在这里开一个小露天的理发场子;如果是这样,老头子应该是不愁没人过来光顾的,安安觉得心里上更容易接受一些。

当然还有其他的可能。比如这个老爷爷手艺好,许多人已经习惯了让他理发,就像爷爷在青水镇一样。又比如他其实没在做生意,而是开了个场子,专门等几个特定的人也未可知。总之这位老爷爷,让安津充满了好奇。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有机会亲眼看到这位剃头老爷爷给人理发了。一位差不多年纪的老爷爷,骑着自行车来的,把车停在墙边,先掏出烟,一人一支抽上,一边抽一边聊,聊完了,就坐,铺好蓝色围布,从店里端出来热腾腾的水,然后剃头老爷爷就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地打理头发。几分钟而已,打理完毕,看得出老爷爷手艺娴熟。剃头老爷爷拿出烟,又一人一支抽上,一边抽一边聊,抽完了,来理发的老爷爷骑车往来时路上走,剃头老爷爷从店里拎出一把扫帚,清扫落在地上的一层灰白发屑。虽然还只是下午三点多,他就开始整理行头,打理干净以后,也骑着自行车走了。兴许是回家,或者是去另一个地方,又或者是赴一场棋友的约。安津忽然觉得,当初自己为剃头老爷爷的担心是多余的,不但多余,简直是错误的。他看起来,就像是坐在那里等待一个人来,而且知道这个人一定会来;对方也一定是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在这里,坐在他悉心准备的椅子上,温习一下多年的友情,聊聊彼此的生活,享受一段闲暇、自在或者久违的时光。

经过一番观察,安津发现来理发的,果然都是一些差不多年纪的老年人。有的人骑着自行车,有的人步行,还有坐汽车过来的,甚至还有一个专门开车过来。这时候,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一天下午,安津走到剃头老爷爷跟前,认真地问:请问,理发吗?

正在闲坐的老爷爷抬起头,一看是个小年轻,轻轻笑了两声,小伙子,我这里给老头子理发的,你们理发去理发店不好吗?

老爷爷一张嘴,就是一口东北话音。看惯了东北小品,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噢。想问问您这儿怎么理的,多少钱一次。

五块钱一次。

您能给我理一下吗?

小伙子,我只能理个平寸头,不会整发型啥的,你行不行啊。

没问题。眼看着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剪个平头也利索。这时候从五金店里走出来一位老奶奶。老爷爷看见老奶奶,笑着跟他说,有个小伙子要我给他剪个头。这事情还真没遇到过。老奶奶说,那你就给人家理理,看你手艺对不对年轻人的胃口。安津注意到老爷爷稍有迟疑,但还是起身把那个靠背座椅挪了挪,示意安津坐下。坐下之后,老爷爷又说了一遍,老头子没什么手艺你知道的,年轻人整个板寸头不好看的。安津直摇头,表示没有关系。就这样,剃头老爷爷很快给安津理了个短短的平寸头。安津觉得,虽然跟自己爷爷手法不一样,但看得出也是个老道的剃头匠。

后来,安津经常到老爷爷这里,每次看见有人理发,就在旁边看,也不说话;有时候老爷爷闲着,安津经过门口,也会跟他打声招呼。时间一长,好想就彼此熟络起来。老爷爷觉得这个孩子有点奇怪,问安津是哪里人,问完又指指嗓子,意思是为什么说话像捏着嗓子。安津说是徽州人,嗓子从小就这样,讲话声音小,家里人听习惯了,外面人一开始听着都不习惯。又问老爷爷是不是东北人。老爷爷来了一句,地球人都知道。

安津说,自己的爷爷也是镇上的剃头匠,给人理了一辈子发;家里祖辈都是剃头匠。

老爷爷很意外,问安津会不会这门子手艺。

安津点点头,会一些。又问,您怎么在这个门口空地上摆摊理发,来的人好像也都是您的熟人。安津还是问了最想问的问题。

老爷爷说他是个东北人,早年也是个剃头匠,后来在二十冶上班;八十年代,随着全国各地支援宝钢建设的大军来到上海,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现在早就退休了,儿女们也都有了交代,唯一放在心里的,是当初一起过来的同胞乡亲,以及共同奋斗在一线的工友。如今他们也都跟我一样退休在家,习惯了我给他们折腾头发,不愿去那些美发店里让小年轻们整。我就重操旧业,做起了哥几个的剃头匠。这个门面是我老伴在看,我也就顺道在门口占了一小块地方。

恩哦,原来不用交租金。

自己的地方,交什么租金;况且这样的地方,也没人来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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