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晓今天上的是早班,5点钟的时候就下班了,因为心情不好,她也没有做饭的心思,买了个鸡蛋灌饼就当了晚饭,路上开了手机,微信呼啦呼啦的响个不停。
全部都是哥哥发过来的,大意无非就是后天是她姐姐的重要日子,她就委屈一下什么的。
只是委屈一下吗?这么多年,她受的委屈还少吗?明明都是一个妈妈生的,就是因为她是超生的,所以就一直是多余的。
郁晓在家里排行老三,是超生的。父亲是南城化肥厂的普通工人,母亲是顶替了爷爷位置的临时工,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她原本是不该出生的。也怪那个年代的避孕措施不好,又怀上了,本来是要去人流的,结果她奶奶死活不让,说生下来给她大伯养,大伯结婚好多年没有孩子,还说她在庙里的菩萨跟前求了,这胎是个男孩子。
郁庆华原本是不愿意的,但是耐不住婆婆强势,不得已,找关系到医院办了病假,躲到外地的姑姑家去生下她。哪知道她生下来没两天,她大伯母就查出怀孕了,再加上她是丫头,她奶奶就要把她送走。
她出生的那个年代,为了生儿子,又为了躲计划生育,将生下来的丫头送人的也是有的。原本人家是说好了的,给一笔月子费,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临到要抱走了,刚满月的郁晓对着妈妈笑了一下,郁庆华一下子就不舍得了,后来舔着脸求着在陵市农村的娘家妈妈给养了,户口也是落在了舅舅家,每个月给点钱,就这么留下来了。
在郁晓十岁的时候,外婆去世了,舅舅家是不可能养她的,不得已将她接了过来,户口也给迁了过来,但是关系上一栏,是侄女的关系。
她十岁过来的时候,原本父母是让她跟她姐姐一个屋,结果她姐姐哭死哭活的不同意,她爸爸偏疼她姐姐,就给她在客厅的拐角处安了一张小床,一直住到她高中毕业上大学。她的整个童年少年,印象当中没有过新衣服,穿的都是姐姐穿不了的衣服,甚至连内衣都是。是,那个时候家里人多,吃饭上学人情往来的,家里经济紧张,可是再紧张,连女儿的胸衣都不买一个新的,姐姐的胸小,她的胸大一点,根本就穿不了,所以常年穿着宽松的校服,遮盖一点。
这些陈年往事,被她小心翼翼的堆在心里的最深处,外面包了一层又一层的保护网,轻易不敢触碰,一触碰,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一个父母都不爱的孩子,还能指望谁来能爱她吗?那个男人吗?
不是不想她去吗?越是不想,她就越要去,她小时候受了她姐姐的多少委屈,她结婚这天,怎么着也得去膈应膈应,找补一点回来。
姐姐黎子欣结婚这天是星期六,班是一早就调好了的,一大早,郁晓就起床化妆,一开始画的是浓妆,最后还是给擦了,画了个淡妆,穿上昨天下班后去买的战衣,咖色的风衣,过膝的长靴,以及黑色的包臀长裙子。
郁晓身材比较高挑,过膝的长靴跟打底裤连为一体,显的小腿又细又长,头发烫的大波浪,染了一点淡淡的黄色,便扎了一个韩式的丸子头,整个人显的俏皮又可爱,又透着那么一点单纯。
郁晓一直长的都不丑,只是大学之前一直都穿着不合适的衣服,上了大学之后,穿了合适的衣服,再加上同寝室有一个家境好,会打扮的室友,一下子就从丑小鸭变白天鹅了。不然,以霍司翔的阅历和社会地位,也不会就答应了她当时提的条件。
南城的结婚习俗是下午迎亲,晚上办典礼,也是晚上待客,黎子欣家时本地人,对象也是本地人,自然也是按照本地的习俗来办,但是中午一些亲戚就过来了,还有姐姐的同学伴娘什么的,都是上午过来的,所以家里人多,也闹哄哄的。
郁晓到小区的时候还不到十点,因为办喜事,所以家里门都是开的,郁晓进来的时候,是嫂子最先看到她的,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尴尬的笑了笑,说:“晓晓回来啦?”便朝着屋里喊:“妈,晓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