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周泽宇并没有过分地责怪自己。子明知道他的爸爸一般会支持他的。从小到大,只要他能说出理由,他的父亲就不阻拦他做任何事。
第二天去上班,语嫣戴着大口罩,大墨镜,她站在镜子前面,打量一下,又把披肩长发挽起来盘在头上,如果不认真看,应该认不出来的。她心里嘘了一口气,骑着电瓶车往公司里去。到了十字路口,红灯亮了,停了下来。
“嘿,这不是报纸上登的那个女孩吗?”
“她以为自己套上马甲别人就认不出来了,对吧?真不害羞,竟然公然在别人的定亲仪式上去抢别人的男朋友。”经这两个女孩一喊,很多人都认出她来。“妹,记着,那个高富帅如果不要你,找我!”很多人哈哈大笑起来,语嫣不敢回答。绿灯亮了,她逃也似的冲向厂里。
到了公司,她的这种待遇还算好点。表面上没有人说啥,但是,从那一双双鄙夷的眼睛里,语嫣觉得非常难受。不过,再怎么说,她必定是少总的未婚妻,不看僧面看佛面,倒也没人敢当面说什么,语嫣心里暗暗舒了口气。
第二天下午,周子明回到家中,他决心和父亲好好谈谈。家里只有秦妈和周泽宇,他妈妈没有在家,子明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子明把他和语嫣的事情和盘托出,周泽宇静静地听着。子明看着他的父亲,希望那不多说话的嘴里能吐出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听你妈说,她是一个乡下孩子。”
“是的,可是她的父母在她小的时候就先后过时,现在只剩她和她的弟弟两个人。”周明说着,“他弟弟在美国攻读硕士!”
“哦,这么可怜的孩子。”周泽宇看着子明应了一声,“看来她还正如你妈所说是个爱慕虚荣的农家女孩。”
“不是!语嫣她绝对不是!”子明情绪激动,他把关于语嫣的事情,统统讲给周泽宇听。
“爸爸,你不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善良、上进、坚强、美丽的一个姑娘,只因为她身上这些独特的魅力使我深深爱上了她。”
“子明,妈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可是不管怎么说,她只是山里一个普通的女孩,她的家庭和我们相差太远,你也不怕传出去让人家笑话。”她摘下驼绒淡黄色围巾,挂在衣架上。“这个女孩我们坚决不能娶。如果你爸的那些商业街的大亨们知道,我和你爸的脸往哪搁,坚决不行。”
子明听了,犟脾气上来了,他转身拿起脱下的衣服生气地说了句:“你们的面子重要,还是我终身幸福重要?如果你认为语嫣是农民家的孩子,配不上这显赫的家庭,影响你们的面子,那么从今儿起,我不做你们的阔少,我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他就像打了一场胜仗似的,气昂昂雄赳赳的拿起外套走了出去。文慧看着他的背影,喊着让他回来,子明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泽宇看着儿子,微笑着也也不阻止。这情景,和他那时是何等的相似,真的有其父必有其子。秦妈跟着后面喊:“少爷,你还没吃饭呢!”
“我不吃!”说着,打开车门,发动车子,一踩油门,那车像飞毛腿导弹眨眼就没了踪影。
“他爸,你看看这孩子!”文慧一下子坐在沙发上,“都是被你惯坏的!”她无可奈何,一下子坐在沙发上。
“我看那个女孩挺好的,孩子的婚姻由他们自己做主吧!”
“那你如何去跟冯家说?你要知道,这亲事是冯家亲自提出来的,我怕会因此引起你的事业。”文慧的话说得很明白,就看你周泽宇有没有胆量去得罪你这恩人和生意合作伙伴了。
周泽宇没有理会她的话,从她看见语嫣的第一眼起,这个女孩竟然勾起了他一段伤心的往事,难道他以前的悲剧还要在他儿子身上重演吗?她会不会是她的女孩?如果要这样,天啦!他不敢往下想。一个人走了出去。院中月光澄明,他该怎么办?那女孩是如此地像梅,如果这是他和梅的孩子,那么这两孩子更不能结婚了。想到这,颤抖着拿出手机,“子明,你们不能结婚,千万不能!”
周泽宇心急如焚,两手颤抖,他希望这女孩就是他要苦苦寻找的人。子明对女孩有没有做过什么?
想到这里,他有种强烈的不安,如果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该怎么办?天哪,这只有在小说里出现的悲剧,千万不能在子明,语嫣身上发生。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流了下来。
他的思绪回到了三十多年前,那个美好相遇的邂逅一刻。
那年是刚进入大学校门的第二天,作为周家大少爷,他得意地开着国产的东风牌汽车,想到校园里神气神气。
在校园门口拐弯处,他一个方向盘打过去,车子差不多来了90度的大转弯。忽然,他看到拐弯处有一个女生正在前面行走,他心里一慌,猛地来个急刹车。可是车子竟然不听他的使唤,只向那女孩撞去……
女孩躲闪不及,只听得“啊”地惨叫一声,她整个身子倒在地上……
他头脑轰地炸开了,他急忙下车,看到一位女生倒在地上,脚上,膝盖处,大腿上,都被擦破了皮,血顺着细长地腿流了下来,染红了蓝色的裙子,书本撒了一地。他惊慌失措两腿打颤站在那里,汗珠像雨点从英俊的脸上滴了下来。他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周围很快围满了人,有人骂他是阔少闲得慌,开车想显摆。有的人用砖头块砸他的车。人们纷纷指责,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女孩抬起头,弯弯的秀眉紧蹙,如水的大眼睛里溢满泪水,她疼痛得脸都变了色。他赶紧过去扶她起来,女孩忍着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人帮着把书本捡起来。在很多人的帮助下,女孩被送到了医院。
就这样,他和女孩相识了。女孩叫梅,是一位来自农村的姑娘,和她在一个系,他们相处了四年,慢慢产生了感情。在即将毕业时,他们偷吃了禁果。这个男孩就这周泽宇。
本来,他想,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有了他的骨肉,父母亲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同意这门亲事。当女孩怀孕两个月后,他把女孩带到家里,当着父母的面告诉他们,他周泽宇要和这个女人结婚。
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穿黑色的,领口镶金的旗袍妇人,冷冷的看着前面的一位二十几岁的女孩,女孩身着映花的蓝底对襟小褂,扎着一条长及腰眼的大辫子,两手搅在一起,正局促不安的低着头,等着老妇人发话。
“什么?你要和这个乡下丫头结婚?我告诉你,没门!”一个浑身肉嘟嘟,脖子手上都戴满了黄金。看上去还有点气质的女人,指着那个女孩说,“不要以为你怀了我家骨肉,我们就会娶你。你也不看看,我周家是什么人家,你想来个鲤鱼跳龙门,过上豪门生活,门都没有!赶紧滚出去!”
女孩惊恐的看着男孩,紧紧攥紧他的手。
“妈妈,如果你不要她,你也没有我这个儿子,梅,走!”他小心翼翼地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孩,“梅,我们走。看看离开他们行不行?”
梅看着他,摇摇头,“伯母,我并不是想攀富贵,我和泽宇是真心相爱,求你答应我们的婚事!”
“真心相爱?答应你们的婚事?你想也别想。”胖女人也就是周泽宇的娘,看着他们两,一脸冷漠,连正眼也不瞧一下。
“泽宇,”女孩眼里的泪水在打转,“如果伯母不同意,那么你陪我去把孩子做了。”男孩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冲着他娘说:“梅,没有人能够拆散我们。既然妈她不认你这儿媳妇,我们走!”
“你敢?”那位贵妇人看着男孩猛喝一声,“妈妈,对不起!”他鞠了一躬,“我和她真心相爱,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您多保重!”说着男孩拉起跪在地上的女孩,往门外走去。
“你这个逆子,真是气死我也!”贵妇人浑身发抖,大喊一声“管家,把少爷给我拿了!”
“是!”上来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将少年捆了。“给他关起来!”
“是,夫人!”几个彪形大汉过来将男孩绑了个结实,押着男孩就走。男孩望着女孩,拼命挣扎。
“泽宇……”梅看着男孩,心如刀绞,“夫人,请你放了他,我离开就是!”
“离开可以,不过你得要在这把我家的骨肉生下来。”贵妇人蛮横地说。
“孩子是我的,留不留是我的事。”女孩泪流满面,站起身来,要走。泽宇挣扎着,哭喊着,不让女孩走。
“你这个不逆子,”一个颔下长着几根胡须的男人,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身体像水桶一样滚圆的男人,坐在椅子里对他咆哮,“今天就给你两条路,要么赶这女人走,要么你就和她滚出家门,永远不要回来。”老头坐在椅子上,双手拍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