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身上盖着一床带花的绒毯,语嫣在另一个沙发上睡得正香。赵中天爬起来,语嫣也被惊醒了。
“你……”两人同时说话。
“语嫣,你先说!”赵中天说。
语嫣指指沙发,赵中天看到沙发上面放了一套精致的带暗条纹的深灰西服,一条红底带条纹的领带,一双白色的袜子摆在衣服上面。
“试试看,合身不?”她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你那衣服实在不能再穿了,换了吧!”
“语嫣,现在天还不冷!”他想说不用穿西服的。
语嫣眼也不抬:“我知道,这盒里有一件白色衬衫,还有短裤……”说完这句话,她的脸也像熟透的葡萄,红透了。她心想:“一个姑娘家,给男人买这些,他会不会误会自己啊?”
她逃也似的回到卧室,门关了起来。她靠在门后,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其实,她给男人买又不是第一次,昊天的鞋袜等等都是她买的,她觉得理所当然。给周中天自己就觉得有点难为情,这是什么原因?赵中天会不会认为她很二,而拒绝她。
她靠在门上,心里忐忑不安。
卫生间的水哗啦啦地响着,她打开窗子,外面清新的空气沁入肺腑。
赵中天洗完澡,换上新衣服,长短肥瘦正合适。
他看看镜子中的自己,得体的西服使身材看起来挺拔,只是与胡子拉碴的模样太不相称。他正想着没有带剃须刀,低头看到一个新的高级电动剃须刀盒子摆在梳妆台上,他颤抖着用手拿起来,打开剃须刀,那小巧玲珑的家伙哼着歌把唇上的胡须一点一点地吃完。从小到大,一直很独立的赵中天竟然鼻子发酸,一点灰蒙蒙的东西蒙住了他的双眼。
原来男人也是感情动物,只是很多时候能控制自己罢了。赵中天想把泪水逼下去,但是,鼻子酸酸的,终于,那晶亮的液体溢出眼眶。
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人为他买过东西,包括结婚十六年的秦素月。因为在别人眼里,他是男子汉,是丈夫,是老总,是情夫,他有的是钱,他想要什么一个电话就来了,或者一个邮件,何须别人替他去买。
因此没有人想到为他买过什么,就连素月,每次都是赵中天给她大包小包的拿东西,但是却从没有为赵中天买过,哪怕一双丝袜。
现在,这么一套算不上品牌的衣服却让一个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成功男人动容落泪。
赵中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心中暗暗发誓:“我赵中天从哪跌倒,就要从哪爬起来。”他仿佛又回到了叱咤风云的生意场上,又是那个让员工不敢正视只有仰视的老总。
他轻轻地敲了一下门,他或许想用这种方式来和语嫣告别,或许想用这种方式来感谢语嫣,或许他只是想让语嫣看到她心目中满意的形象。总之,他执着的敲着那扇关闭的门。
寝室的门开了,语嫣着一袭绿褐色连衣裙式的睡衣,淡雅得就像是九天的荷花仙子,那种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可贵气质,任谁看了都会心神振奋。
他们都向对方跑过来,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赵中天忽然想低头吻一下怀中的仙子,两手捧着那雪莲一般洁白细腻的脸庞,看着那闪动的泪花在长长的睫毛下闪闪发光,他控制不了自己,伸出舌头舔去了那晶莹的泪水。语嫣半开半闭的嘴唇,呼出的幽香让他沉醉。他伸出手把仙子揽进怀里,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又吻。
“快回去睡觉,别这样,哥怕伤害你!”
“哥,你是好男人,语嫣不怕。”两只细长的胳膊抱住了他的腰。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还小,哥怕误了你。”他强忍住心里涌起的一团火。
“哥,你吃了我吧!”赵中天用双手抬起那张泪水涟涟的粉脸,他从额头开始,吻一下说一句话。
“哥不能吃,语嫣,哥不是好人。”赵中天把她紧贴是身体向后推了推,他怕自己失去理智。他更怕自己再犯下不能饶恕的罪。
“对语嫣来说,是!”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她伸手脱去睡衣。
“不,语嫣!”他止住了她的手,“哥,哥……”她气喘吁吁。
“不,在哥的心目中,你是圣洁的公主,哥不配!”他忽然一把推开语嫣,“哥,不是好人,你应该拥有你自己的幸福!”
语嫣捂着脸,肩上窄窄的衣带滑落下来,露出丰满的胸部,她忽然扑上来,搂住赵中天的脖子,“哥,我爱你!”
“不行,你是个好姑娘,你应该得到一个完整的爱。哥哥不配!”说着,他推开语嫣,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粉红小屋。
语嫣扑在榻上,那较弱的身躯一起一伏,哭得稀里糊涂。她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爱赵中天,还是出于对他的感激。只是,从这么多天不见,她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思念他。
当她看到赵中天黯然神伤,委靡不振的样子,她觉得伤心难过。她不敢问为什么,生怕揭开他的伤疤,让他痛不欲生。她不问,她也不想去问,能看见他就足够了。
她悄悄地挑选了一套衣服。放在他的身边,才安然入睡。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语嫣躺在榻上,往事像电影镜头一样一幕幕闪过,赵中天当着同学面给她钥匙时的那份得意;大清早到周子明家把她接回来;昊天生病时抢付医药费;过年时,亲自送自己回三叔家……在孤独无助的时候,是这个男人给了她勇气和帮助。这些事情太多太多,语嫣明白自己不知不觉地爱上了这个大她16岁地男人,只是不敢正视而已。
“语嫣,你是个好姑娘,会有好小伙子爱上你的。”他说的是指周子明吗?“语嫣,哥比你大,是个有家事的人,不是自由之身,我不能让你委屈。”他的话是真是假,还是假意推脱。想到这么多天的思念一下子化为泡沫,梦想被赵中天碰撞得支离破碎,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周子明刚从语嫣工作的单位出来,就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告诉他家中有急事,要他立即回家。周子明不敢停留,驱车直奔家中。
下了车,秦妈迎上来,子明焦急地问是不是他母亲生病了,还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秦妈乐呵呵地迎上来,“少爷,是喜事,喜事,你进去就知道了。”
周子明还没进门就大声喊妈妈,文慧满脸喜悦招呼他进去,“儿子,快来!”
文慧拉着子明来到客厅,子明一看,客厅里坐着两个人,年龄大的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穿着华丽,手腕上一根大拇指粗的手链很为显眼,子明客气的叫了一声阿姨。另一位看上去是20出头的一个女孩,穿着粉红色连衣裙,头顶上别着一只大蝴蝶发卡,上面的水晶钻闪闪发光。女孩看到子明,站起来,“你就是子明哥哥?”她拍着手,嗲声嗲语地说,“才几年不见,真的好帅,好阳光,高富帅哥哥,我好喜欢!”
说着,就要上前拉子明的手,子明吓得往后一退,“妈,她是谁?”
文慧看着子明,笑了:“傻儿子,你再仔细看看,她是谁?”
子明看着女孩,五官,身材还算标志,可是听着那软腻腻的声音,他浑身就起鸡皮疙瘩。
文慧看子明没有言语,拉着儿子的手说:“儿子,你爸爸常说的我们家生意上最好合作伙伴是谁?你知道吗?”
“我知道,是冯云山伯伯啊!”
“这就是你冯阿姨和冯阿姨家的女儿冯艳秋姑娘。”文慧抑制不住地笑。
子明诧异地说“妈,你没有搞错吗?冯伯伯一家不在台湾吗?”
“这些天,你伯母回老家看看,顺便到我家来看望我,和我叙叙旧。子明,你现在大学已经毕业,这几日,有空可要好好陪艳秋去玩玩。”
当子明知道,她们也就是在这玩几天,放下心来。只是,艳秋的黏劲让他有点吃不消。因为有母亲的吩咐,他也不敢怠慢了这位千金。
子明知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周子明常听他父亲周泽宇说起冯云山这个人,从军时,冯云山的父亲与周泽宇的父亲同为国民党高级将领,1949年,解放军百万雄师渡长江,蒋介石见大势已去,与解放前夕,飞往宝岛台湾。作为随军人员,冯云山一家跟随到台湾。由于身体原因,冯云山从政改转商。在台北经营了一家高级宾馆,以他的身份,很快就成了当地餐饮业的老大。
周泽宇父亲因为负伤留下养伤,被留在大陆。因为当时害怕共产党抓捕,在冯云山父亲的帮助下逃往台湾,随后去了美国。
到了美国,举目无亲,周泽宇只好求助与冯云山,冯云山又帮助周泽宇在美国开办了一家华丰服装有限公司。经过几年的打拼,在美国站稳了脚跟,很快成为一名知名品牌的老总。
解放后,作为投资人,周泽宇为了感谢家乡父老,回乡捐资办学办厂,受到了政府嘉奖。
两岸政策放宽后,冯云山也回到故乡。和周泽宇一样积极为大陆做贡献。因此,冯家对周家不仅是生意上最大的合作伙伴,更是周家的救命恩人。这些,周泽宇没少和子明唠叨,他希望有朝一日,能报答冯云山一家的恩德。
文慧躺在榻上猛然坐了起来,兴奋地把两手一拍,“对,一石二鸟之计,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