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寂寥长夜,很久以前,在西燕战俘营中,偶尔会传来她的箫声,他便在幻想着和她重获自由的生活。
甚至想有天登上大魏的龙椅,到时她也能坐拥天下,看看自己打下的万里壮阔山河。
而今,只有这杆箫默默陪伴着自己。
月色清凉如水,就要入冬了,塞外之雪大如席,他们分离已经三年了,这个冬天更冷,因为冷锋说她离去了,追风逐日也相继死了,杳渺大地,苍茫人间,惟余他寂寞灵魂。
清辉撒下,对月怀人,他拿起箫。
箫声飘渺,如诉如泣,悲怆异常,久久在天空回荡。
冰凝独自坐在红帐子里,这就是所谓的军中妓院了。
蒙着面纱的她没有人点,小心翼翼看守着自己容貌,生怕被别人知晓秘密,这个秘密慕容跋扈为自己保守得很好,但她并不感谢他,她只想报仇,为了自己被践踏了的节操和尊严。
她缓缓拉开了匕首,月华之下,泛着冰冷的寒光,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刀。
哪怕慕容跋扈穿着厚厚的九天玄铁打造而成的明月铠甲,它也能刺得进去。
从心口入,夺命分秒之间,慕容跋扈,你以为能逃过自己的手心么。
只要不死,她一定会找到好机会的。
冰凝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此时冷锋,你在哪里。
百里之外,冷锋又一次奇袭西燕大营消息传来,给大营带来振奋人心的胜利喜悦。
慕容跋扈很久没有如此喜悦过。大摆筵席,下令犒赏三军。
红帐中的女人没有命令是不能乱走的,冰凝身在曹营心在汉,正思念着冷锋,只听外头的军士高叫:“冰凝姑娘,睿王爷让你歌舞助兴。”
冰凝一阵狂喜,机会来了。这是军营,去哪里找一身合适的舞服。
冰凝眼前灵光一闪,包裹中不是有一件水红长衫很是耀眼么。
她精心梳妆,从包裹里取出长衫,轻纱加身,红胜绯霞,艳若桃李,鎏金蝴蝶簪子斜插,红色羽纱裹面,水袖长纱,顾盼之间妖娆无限。
匕首就放在长袖里。
宴席上,慕容跋扈鹰眼冷厉,傲然无恩,一副玩世不恭,邪嚣桀骜的表情。也不正眼看冰凝,自顾着喝酒。
冰凝满含着自尊被践踏的愤怒,哪怕就是一件衣裳,穿过后还会几分留恋,何况自己的初夜。
就这样被漠视了,冷过陌路人!
水袖中,她紧紧握着锋利无比的匕首,揣摩着刺入的角度,怎样才能一刀毙命。
鼓声骤然停住,该到冰凝了。
慕容跋扈终于回过神来,看到冰凝款款而来,从怀中掏出箫来,正是自己的那支血竹萧。
“本王帮你伴奏。”忧郁百转的箫声在夜色里响起,缭绕起来。
冰凝踏着忧伤的节奏,缓缓而来,进入慕容跋扈和冷锋的眸光。
箫声嘎然而止,慕容跋扈双眼怔愣呆滞,全然石化,表情惊异无比。这身水红长衫,斜插的鎏金蝴蝶簪子,这个影子不是自己寻觅多年的她吗!!一定是她!!
冰凝跟着节奏长袖轻展,缓缓来到石化的慕容跋扈跟前。
她的眸中满含着愤怒,不去理会慕容跋扈的异样。
慕容跋扈此时呆滞的眸中竟然满含着晶莹的泪花,全然不是往时暴戾乖张的表情。
冰凝就是她,自己竟然多次折磨她,还把她丢进红帐中!
他站了起来,深情款款。
冰凝来不及细想,仇恨充溢她的意识,水袖轻摇,露出一道冰冷的寒光,划着生硬的弧度,霎然向慕容跋扈刺去。
慕容跋扈功夫之高在军中是无人匹及,冰凝速度就算再快。力道不大,慕容跋扈躲闪易如反掌。
但他没有,紧紧盯着冰凝仇恨双眸自语:“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小如。”
小如!冰凝心中一怔,手风驰电挚的手已经无法缩回,匕首轻抖,本来刺向慕容跋扈心窝的匕首偏离预计轨道。
兵士们第一时间把刀架在冰凝脖子上。
慕容跋扈鲜血汩汩而下,白色衣衫上顷刻间拖下一条怵目惊心的血色瀑布。
慕容跋扈双手紧捂着伤口,面色顿时苍白下来,表情痛苦,往时邪傲锐利的眸光被晶亮的通红取代,深深如海,仿佛蕴藉着千年深情。
“不许伤害她,让她走。”
军士们警惕的缓缓放下冰冷的刀。疑惑的让开一条道。
冰凝怔愣,原来每次吹箫时他就寻来,原来他找的是小如,难怪他会吹她教冷锋的曲子。
深情款款的眸光已然告诉她,他们在自己没有到来时就是一对恋人,难道自己错了。
很快,她搬出了红帐子。
她被领进中军大营,这是军营中最好的营房,与主帅的营房规格相同,还派了两个丫鬟给她。稍后送来了珍贵华贵精美的服饰和用品,冰凝无心打量这些,心中好像一团乱麻。
红叶是被送来的丫鬟之一,道原来是慕容跋扈帐下的丫鬟,她告诉冰凝,慕容跋扈流血过多,昏迷不醒。
左将军已经派了六百里加急的文书让皇上派大魏神医南宫傲来给他诊治,不日将来到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