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便被埋没在周围堆涌起一层层黑云中,窗外昏暗下来,但房中灯火依然。
已经不知道第几回了,什么孩子,什么皇权之争,通通丢到脑后,眼前他们无限快乐。慕容跋扈终于消停下来,疲倦的躺在冰凝的怀来沉沉睡去。
冰凝的手还在轻轻的抚摸着慕容跋扈的肌肤,他身上到处是累累伤疤,他还不到二十岁,历尽了多少沧桑,历经多少生死,而今,仇人相见,他和皇后凤栖梧注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些天来,冰凝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每天都在忐忑中度过。
一阵困意涌了上来,冰凝微微感到一阵眩晕和恶心,她想吐,这才想到腹中的胎儿,刚才那样的疯狂,已经忘了她的存在,这个孩子,生命力真强啊,这般折腾竟然无事。
本来应该好好休息的,可是,她怎么舍得啊,等了这么久,才见到他,天亮,就要走了,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或是没有机会再见。
爱,有几多缠绵就有几多苦涩!
冰凝凝神打量眼前男人,风从轩窗外吹来,灯忽然灭了,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见,就用心来看吧。
不知什么时候,冰凝恍惚过去,微微的动作又把她给惊醒了。
那是慕容跋扈的吻,他已经点燃了灯火,穿好了衣服,深情的站在床边,正要走,可是怎么舍得呢,忍不住吻了她。
“跋扈,你要走?”冰凝嘴巴微微一扁,不争气的眼泪涌上瞳眸。
“丫头,好好睡吧,过几天我再来的。”慕容跋扈的表情有些僵硬。
“这个,你带在身边。”
他从袖中抽出一把细剑,这剑很小,样子跟当时的人佩戴的一样,但只有手掌长短。
冰凝接过剑,只见黄色的剑身上面雕刻着一条精致的游龙,轻轻把剑抽来出来,剑身映着澄黄的火光,闪着冰冷的寒光,如月光般通透澄清,看得出是销金断玉的利刃。
“这叫鱼肠剑,你带着,防身用。”慕容跋扈眸光似水。
“凤栖梧心如蛇蝎,你要时时防备着。”
“她真的像你说的那般可怕吗,我要呆在你身边。”颤抖的泪花依然汪在她的眸中。
“冰凝,别傻了,你在慕王府才是最安全的,你安全了,我才放心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我要走了。”慕容跋扈转过身去,手背轻轻搓了一下发酸的鼻子,不想让冰凝看到的凄惶的表情。
他和慕容思安已经策划好了三天后的叛乱,在凤栖梧祭天归省的路上,劫杀她,如果失败,自己轻者身首异处,重者万刀凌迟,他不惧,剧毒之物已纳入怀中,不成功,便成仁,可是,他怎么舍得冰凝!
他慕容跋扈身经百战,何足为惧,此时,他最担心的就是凤栖梧对冰凝下毒手。
“不,我不想让你走。”冰凝从被子里钻出来,赤身的抱着慕容跋扈。虽然慕容跋扈没有向冰凝透露任何一点消息,但她完全够感觉到慕容跋扈的处境,他一定很危险,所以才偷偷来见自己。
“丫头,很冷的,快把衣服披上。”慕容跋扈把棉袍披在冰凝身上。
冰凝看到慕容跋扈眼中一抹淡淡的红,她深情的捧着慕容跋扈的脸“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傻丫头,别瞎想,妇道人家。”慕容跋扈故作轻松,毕竟逃不过冰凝的慧眼。
“凤栖梧要动手杀你?”
“杀我,要看她的本事了。”慕容跋扈星眼中堆涌起阴霾的杀机,他绝不会让冰凝知道自己的计划,不知道就是最大的保护,这样她就不必为自己担心。
“我要走了,你要自己保重。”慕容跋扈强忍着心中无限剧痛,低着头,拿了剑,匆匆走了出去。
“慕容疯子,你给我回来。”冰凝大叫道。
慕容跋扈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才缓缓转过来,深情似海的凝望着眼前带雨的梨花,情不自禁的快步走到冰凝身边,抱紧她颤抖的身体,狂吻起来,熟悉的气息紧紧交融在一起,两颗心在浓情中成为化不开的水,彼此濡润着。
丫头,知道我多么舍不得,丫头,如果我死了,你要好好活下去。慕容跋扈心中呼喊。
亲爱的人,如果你死了,我怎么活?让我好好记住你的样子,记住你的气息,就算死了,也要在生生世世的轮回里把你找到。冰凝心中呼唤着。
时间没有在这一刻停滞,慕容跋扈果决的推开冰凝,转身出了门,外面,有寒气袭人,犹如一个大冰柜。
冰凝追上来,一把捉住慕容跋扈的手,那么冰凉!慕容跋扈没有回头,另一边大手捂住转过去的面容上发酸的鼻子,冰凝无语,从玉腕上摘下红豆手链,轻轻的帮慕容跋扈带在手上。
“戴着它,就像我陪在你身边一样,疯子,你一定要回来。”冰凝颤抖的声音刹住了尾,强忍的抽泣声在若然的空间里萦回。
慕容跋扈仍然低着头,决然往外走去,没有回眸冰凝。门轻轻关上,飘飞进来的雪花,无声的融化,瞬即变成水珠,冰凝无力瘫坐着。
慕容跋扈,知道吗,你就要当爸爸了,可是她没有喊出来,他知道了,心中该添多少压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