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翱对马祥祺说:“碧云知书达理,心地善良,你们马家世代为寇,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贤惠女子?再看看你马祥祺,一身血债,这么多年来无恶不作,你怎么配有一个这样的女儿?”
马祥祺扯着喉咙骂道:“你他妈放屁!”
唐碧云似乎明白了一切,掩着脸快步跑了出去。陈继庭追到门口,看了看跑到院子里的唐碧云,又看了看装在车上的炸药,他不放心地停下了脚步。
唐碧云在院子里跑了几步,把盖头丢在地上,蹲在地上失声痛哭。一名军官带着几名士兵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忽然,唐碧云站起身,从军官的枪匣里抽出枪来。
军官按住唐碧云的手:“大小姐……”
唐碧云大声吼道:“松手,不然我死给你看!”
军官没有办法只好松开握枪的手,唐碧云推开军官,持枪走进了房间。
马祥祺已近癫狂,他用枪对着火药举头狂笑:“哈哈,锦儿不认我了,这都是报应,这都是他妈的报应……”他恶狠狠地盯着唐翱,“冤有头,债有主,唐翱,老子今天就是要跟你同归于尽……”
唐碧云持枪走进来,快步朝马祥祺走了过去。众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场面一片死寂。
“碧云,你别乱来!”陈继庭说着,伸手要拦唐碧云。
“别过来!”唐碧云说话时已经走到了马祥祺身边,用枪顶住了马祥祺的脑袋!
马祥祺愣住了,竟然忘了反抗。唐翱、唐允、秋蓉等人纷纷发出惊呼。
马祥祺紧张地低声叫了一声:“锦儿……”
“闭嘴!我不叫锦儿,我叫唐碧云!”
陈继庭紧张地劝说:“碧云,别乱来!”
马祥祺略显紧张道:“锦儿。”
“我不是锦儿,不是!永远都不是!”唐碧云歇斯底里地呼喊着。
“放下枪……”马祥祺说着慌张地往后退,离开了装有火药的车子。
土豆趁机跃起,把他压在身下。马祥祺挣扎着把枪对准了装有火药的车子。
陈继庭冲过去,一脚踩在马祥祺的手上,马祥祺松开了手枪……众士兵涌上去,控制住了他。
马祥祺疯狂挣扎着:“锦儿,我的女儿,锦儿!”
“我不是,我不是……”歇斯底里的唐碧云再次举起了枪。
陈继庭冲过去试图从唐碧云手里抢过枪,就在他和唐碧云争夺手枪的时候,枪响了。
马祥祺胸口中枪,痛苦地喊着:“锦儿……”
唐碧云惊叫着丢掉枪,陈继庭一把抱住她,没让她看见倒在血泊中的马祥祺。
待大家都稍稍定神后,陈继庭才开口对秋蓉说:“娘,我知道您今天说的话,是为了不让马祥祺得逞。我一直想知道我爹是谁,可是今天的事让我清醒了,谁是我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还有娘。我娘不愿说我爹是谁,一定是因为他辜负了我娘。”
“庭儿,我今天说的都是实话。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唐翱是你爹,可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唐翱眼含泪水,感动道:“秋蓉,这些年……”
秋蓉激动地说了下去:“都过去了。以前对你有误会,我就想着,一辈子不告诉你,让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可他到底是你的种,我告不告诉你,都改变了不了这个事实。”
“娘,无论我爹是谁,他在我心里,都已经死了。”陈继庭漠然地说着,朝房门走去。
秋蓉急切道:“庭儿,你就不能叫你爹一声吗?”
陈继庭停顿了一下,推开房门转身离开,在院子里静了片刻后,径直朝着唐碧云的房间走去。
唐碧云用枕头捂住头趴在床上,唐允和夫人坐在床旁。三个人谁都没说话,房间死气沉沉的。陈继庭让唐允和夫人先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劝碧云。
唐碧云趴在床上,从枕头下面发出声音:“我杀人了!”
唐允和夫人停下脚步,担忧地看着唐碧云。
陈继庭道:“是我开的枪,和你没关系。”
“枪在我手里,我杀人了!”
“你没碰过枪,怎么会那么准,是我扣动的扳机。”
唐碧云忽然说道:“他……他还说他是我爹。”
陈继庭则说:“碧云,谁是咱们的亲生父母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们想做谁的儿女。”
唐碧云坐起身,眼睛红肿:“你真这么想?你管我叔叔叫爹了?”
陈继庭没吭声。
这时唐允说道:“碧云,你确实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但你绝不是马祥祺的女儿。”
唐允夫人连忙说:“是啊,你更没有开枪,我们都看见了,只是你俩争抢时走了火。”
唐碧云疑惑地看着众人:“你们没骗我?”
陈继庭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来:“我都娶了你两次了,怎么会骗你!”
唐碧云跑到陈继庭身边,捶打他:“我是不是做不成你的妻子了,两次都被人搅了。”
唐允则说:“碧云,今天的婚礼就算成了,晚上朋友们还会来闹洞房的。
若婚礼不够圆满,过阵子,咱们再补个像样的就是了。”
唐碧云害羞道:“那怎么行。”
唐允夫人则笑着说:“爹也叫过了,娘也叫过了,怎么不行?不早了,你们早点歇着吧。”
因为已经知道了秋蓉和唐翱的关系,穆来选择了离开,她和秋蓉告别后,只留了一封信给唐翱。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宁越很远很远了。不要来找我。
我想了很久才有勇气离开你,我怕你一来找我,我就会失去离开你的勇气。所以,求你不要来找我。
唐翱,自从知道了继庭的身世后,我就知道我不能这么自私了,我必须要退出。你需要做一个好父亲,好丈夫,承担你的责任。秋蓉姐是一个很伟大的女人,你要对她好一点。如果我知道你欺负她,我会回来找你算账的。唐翱,你说过会娶我的,这辈子不行了,那么下辈子呢?我要先跟你预订下辈子。下辈子,我要比秋蓉姐更早遇见你,而且下辈子我一定要让你先喜欢上我。我说了那么多次喜欢你,可是你一次都没有说过。我都会记得的,下辈子我会问你讨回来,你逃不掉的!再次警告,不准来找我!
穆来留
唐翱把信折好,望着窗外。
“我给你十年时间,如果你不回来,那么我就去找你。还有,我爱你。”
时间推移到1915 年。
京城某高官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道:“当此乱世,英才辈出,人人都在为国家,为前程熬心费神。实话跟你说,每天投奔段祺瑞大人的人,把门槛子都踩烂了,若不是你是赵恩龙大人的故旧,像你这样的官阶,我是断断不见的。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坐在下面的杨雨奇恭敬地道了谢:“雨奇虽然位卑职低,但有一颗报国之心,尤其对段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捡紧要的说。”高官道。
“十年前,日本国和俄国在我国东北恶战一场,日本蕞尔小国竟然战胜了领土庞大的俄国。雨奇认为,此战非日俄之战,乃是立宪、专制两治术之战也。
日本国以立宪而胜,俄国以专制而败。如果当时朝廷倾力立宪,我中华当可赴日本国强国之后尘,可惜清廷不为强国,只为手里的专制之权力,竟然闹出了皇族内阁的笑话。”
高官抬起一双眯着的眼睛审视着杨雨奇,杨雨奇继续说道:“袁世凯原本是中华之希望,可惜被权力蒙蔽,竟然妄自称帝。”
高官缓缓问:“你说这话,就不怕掉脑袋?”
“雨奇之忠诚,乃是对中华之忠诚,绝非对妄权之徒的忠诚。放眼我中华,唯有段大人才可救中华于水火,雨奇不才,愿为段大人效死力。”
“你曾是宁越知府,想来对宁越了如指掌?”高官思索一番后问道。
杨雨奇仔细道:“宁越的一草一木,一川一河均在雨奇胸中,若段大人对宁越有意,雨奇愿为马前卒。”
“好,你的心意我会转达给段大人的,你先回去吧。”
唐府里,唐翱和唐允坐在桌前饮酒,秋蓉和唐允夫人坐在小火炉前烤着手。
唐翱对唐允说:“大哥,这一年又快过去了,有没有什么打算?”
“国不成国,还能有什么打算。幸好家还是家,我和你嫂子商量了,你和秋蓉在年前把婚事办了。”唐允道。
唐允夫人也在一旁说:“是啊,总这么拖着算怎么回事儿。岁月催人老,你们还真要等到老得走不动路再办事啊?”
秋蓉依然推拖着:“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办什么呀。再说庭儿和碧云的婚事也一直没有重新举行。”
唐允又说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他们不着急,咱们用不着跟着操心。
还是说你们的事儿。”
秋蓉叹息着:“我和陈省之虽然没有夫妻之实,却有夫妻之名,后来又跟郑东基结婚……我是不能再进唐家的门了。”
唐允则说:“要是这么说,我二弟还非得娶你不可。你吃了这么多苦,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我们唐家。唐家就继庭这么一个男丁,你给唐家立了大功。”
“秋蓉,以前的事有太多的误会,我想着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你。”唐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