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里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因为他父亲安排他去街上收取人们的税款。
特里穿着昨晚跳舞时的华服,大清早就赶到了父亲的书房里。才和一个舞会上结识的交际花欢度了一个夜晚,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这种长袖华服,在大热天可不合适。
“什么税款?”特里问,抹了一下头上的汗。
“你看着办吧,随便定个名字,随便收几个商人的就行了。你长大了,要学会这些手段。这就当做你的第一次尝试吧。”他父亲坐在沉香木的桌后,一边喝着红茶,一边说。
“但我中午还有一个安排啊,要和男爵的儿子一起去打猎。”特里说。
“正好,你速去速回就行了。时间紧迫的话,还锻炼你手腕一些。”他父亲喝了一口茶后说。
现在太阳就迫近天顶了,特里还和这个走私船的人耗着。
特里站在太阳的暴晒下,心情更不好了。
这时,他看见才打跑了的那个小混混又回来了。
“真是来找死的,不过来的正好,正好打死这个人出气!”特里暗想。
想不到那个小混混悠悠地走过,来先开口了:“你就这种程度的打击么?还伤不到我的皮毛。”
“好,今天就把你揍个舒服!”特里冷笑,对警察们做了个手势,“先不管那些走私贩的人,把这个不怕死的小子给我抓过来!”
特里刚说完,就看见那个小混混转身就跑。但一个小孩子怎么跑得过如狼似虎的警察呢?
眼见警察们就要追上了的时候,突然旁边的三个面包摊的面粉全部炸了出来。使得街道上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得有人的叫喊声,有人的惨叫。
“一!”尤利西斯看见欧斯坦利跑进了街道。
“二!”十几个警察跟着跑了进来。
“放!”警察正要抓住欧斯坦利的时候,尤利西斯果断地切断了系住二楼面粉口袋的绳子,另外一旁的安德鲁和马可也同时切断了绳子。迸裂出来的面粉顿时使得街道上什么也看不见。街上弥漫着面粉的颗粒。
雷德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把长剑,右手执剑,正步步逼近在粉尘中乱成一团的警察们。
这些警察们有的还被自己人或是街上的杂物绊倒了。手里的棍子也不知道敲到了谁的身上。
雷德沉着脸,猫着腰,拿着剑,走进了面粉弥漫的空间。
“四弟,跟着你来了多少个人?”尤利西斯问欧斯坦利。他刚灵活地摆脱了警察的追捕。他本来就比那些人跑的快多了,只是为了把警察诱进陷阱,放慢了脚步。
“十,十一,十二,十二个。”欧斯坦利想了想说。
“你听听,听见了多少声惨叫?”
“九声……十声。”欧斯坦利回忆了一下说。不过,雷德可没下死手,只是把那几个人放倒了而已。
“好吧,现在该我们登场了!马可,安德鲁,别往里面扔石头了!”尤利西斯对着迷雾的对面喊道。
“走,我们一起去教训下……那个贵公子。”尤利西斯从货摊后站起身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面粉,就向着码头走去。后面跟着三个兄弟。
欧斯坦利走到了前面,看见那个男子还在码头上木木地站着,就热情地向他挥手。
“唉,我说,你的人怎么还是这么不中用啊!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全部打趴下了!”
欧斯坦利挺胸抬头地大步走向特里。特里身边的警察,还有七八个,都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摸不清面前这个小混混的底细。
“我看,现在轮到我来收拾你了耶。”欧斯坦利瞅着满头大汗的特里说。
欧斯坦利右手伸进了衣服里,像是要掏出什么东西一样。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好像他会掏出一个恶魔一样。只有欧斯坦利知道,那不过是一块再不起眼的鹅卵石罢了。
欧斯坦利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雷德已经从稍远的地方绕了过来。他偷偷地摸向男子的马车,也就是关着云轻遥的地方。
这样,欧斯坦利就放心了。
他用力掷出那个石头,掷向男子的眉心。接着,从身后接过尤利西斯递过来的铁刺,冲了过去。
尤利西斯叫上安德鲁和马可,也一起冲了过去。
趁此机会,被困住的水手也一起发难,震开了旁边的看守,扑向男子。
“云轻遥!”雷德赶到马车前吼道,一剑撂倒了旁边的一个守卫。
“啊,是你,雷德!”云轻遥的双手被绑在马车柱子上,听到雷德的声音,转过头来。
“没事了。”雷德说。
说着,他一剑斩断系在柱子上绳子,小心地牵过云轻遥的手,带着她跳下马车。
“你,快逃吧。”雷德认真地看着云轻遥的眼睛说。
“我对不起你,其实我……”云轻遥的不知为什么沁出了泪水。
“唉,什么对不起啊,快走啊。”雷德受不住她美丽的眸子泪光闪闪,拉着她手就往船边去。
“雷德,告诉你,其实我是……”云轻遥还是想说出来。
但一支箭的突然射出,使雷德没机会听到下半句话了。
因为雷德放开了拉着云轻遥的手,拼命冲向那个男子。
“马可!”雷德看见那个男子抬起右手,从袖口发出的箭插进了马可的胸口。
又一支箭,正中安德鲁的心口。
安德鲁和马可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在身上的箭,身体僵硬地扑倒在地。
“安德鲁!”雷德眼里写满了绝望。
看着兄弟离自己而去,却无力阻止的绝望。尽管雷德和男子只有三步之遥,但就是因为这短短的几步,留下了雷德一生的悔恨。悔恨没能再快一点。如果他能再快一点,或许他们就不会死。
每一秒好像都如此漫长。雷德感到身形被时间拉住,慢得什么也无法改变。
“哼哼,我的箭还没失过手,对你,也是。”特里把打猎用的短弩对准跑过来的那个男孩。
雷德看见男子把抬起的手转向了自己。现在,只一步之遥。
此时,如果有谁看见雷德的眼睛,就会发现黑色的双眸像深潭样的沉静。那是一种专注的沉静。
因为雷德眼里,只剩下了他手里的剑。雷德举着剑狂奔着。
弩箭以电光之势射向雷德的左眼!
只在一瞬间,剑身与箭头碰撞了,撞出点点火星。雷德竟然用剑挡开了箭!
下一个瞬间,雷德的剑毫不停止地劈到男子的右手上。把弩机砍得粉碎。
雷德飞快地收回剑,准备下一次攻击。
男子垂着手臂,满是恐惧地看着雷德,伸出左手做着制止的手势,叫喊道:“住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爸是里刚!”
雷德的剑不听,绕过了男子的手,刺进他的心脏。
然后,雷德慢慢地抽出了剑,男子带着无比惶恐痛苦的表情,倒在地上。
“我知道了,你也给我记住,我是雷德!”雷德看着地上的尸体面无表情的说。
“不好,有三个警察逃掉了!”尤利西斯走到雷德旁边说。
“喔。”雷德低着头说。
“里刚可是零塔利亚的大人物呢!我们也快跑吧。”
“嗯。”雷德还是低着头。
“雷德,我走了。”云轻遥说。
雷德抬起头来,看见云轻遥就站自己面前。
“拿着它,以后我们再见。”云轻遥把一个小玩意放入雷德手中。
原来是个贝壳项链啊。
只是这种贝壳雷德从没见过。
再抬起头,云轻遥的身影已消失在船上。而“约普女神号”已近起锚离岸。
“我们,逃到哪里去呢?”雷德看着天空,迷茫地问。
上午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飘满了云。
望着低低的蓝天,雷德看不到未来的方向。
每一条流云都在像不同的方向流动,扭曲,生长,消失。正如面前的路,不知道通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