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州位于明山城的南边,因此气温较比明山城还要再高一些,况且现在正值暖春,疆州更是温暖得有如初夏,暖一分嫌热,冷一分嫌冰。
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门许安是很开心的,但所谓一家欢喜一家愁,一清就没有许安那样的好心情了,因为那娇气的诗音软磨硬泡偏让秦暄把她带着。秦暄自然不会理她,但薛今礼就不了,他不像秦暄那样可以对女孩子不留情面,也更受不了小姑娘整天在自己耳边撒娇。于是在薛今礼的求情之下,秦暄勉为其难地把诗音也捎上了。
原本带着诗音,头疼的应该是秦暄才对,但谁让一清是秦暄的侍从呢?当秦暄递一个眼神给他的时候他的脑神经就开始一根根地抽痛。
秦暄是准备骑马出行的,所以他特地挑选了一匹性格温顺的母马给许安。可是当许安看到那匹马的时候表情并没有显示出她有多喜悦。
“这是,要骑马出去吗?”许安问道。
“嗯。”秦暄看许安并不十分领情的样子,又问:“怎么,你不喜欢骑马?”
许安摇摇头说:“不是不喜欢,是从来没骑过。”
“作为东齐人,你竟然不会骑马?是不是太可笑了?”诗音娇且尖锐的声音在许安身后传来。
许安心想:我又不是东齐人,有什么可笑的?但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问道:“为什么东齐人就一定要会骑马?”
秦暄回答道:“我们东齐在百年前是游牧民族,马是我们最主要的工具。这个我以后再和你说。”
“可是我真的不会骑啊!”许安看着秦暄,不想让他伤神却又没有办法,因此也显得焦急。
秦暄对她轻轻一笑,说:“和我共坐一骑如何?”
许安心里是很高兴的,但最近和秦暄开玩笑开惯了,便假装扭捏地小声说:“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
秦暄倒没有再和她胡闹,拍拍她的头顶说:“快走吧,迟了可就吃不到疆族特有的金玉饼了。”
许安听了乐颠颠地跑到秦暄身边,又在秦暄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爬上了马,这边的两人玩得不亦乐乎,而站在一旁的一清和诗音两人则完全没感染到他们两人的快乐情绪,表情都是阴沉得要死。
一清为了一路上要照顾诗音而烦心不已,现在又开始担心他的主子对许安的感情投入太多;诗音则是满心的幽怨,她无法忍受自己的心上人和别的女人在自己面前甜蜜,虽然她完全没意识到这样的痛苦是她自找的。
一路上秦暄都在给许安讲解如何骑马,骑马时要注意的有哪几点,后来还试着放手让许安试一试,许安要领掌握得很好,只是可能第一次骑马,胆子太小,把马驾得像蜗牛一样的速度。
“很好,你学得很快,就是要把胆子放大,像你这样赶马,可能我们都要老死在路上了。”秦暄总结道。
许安很开心,她以前从不会接触这一类的活动。其实说起来,她接触过的运动大概也就只有走路这一项了,稍微跑一点都会气喘吁吁的她怎么可能会马术呢?
赶了大概一个时辰的路,他们便到目的地了。秦暄并没有把许安带到市集上,而是把她带到了一个马场。
他们刚下了马就有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疆族男子迎了上来,他看见秦暄就先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疆族特有的礼,随后便开口道:“秦……”
那男子刚说了一个字一清便开口了:“秦公子来看看他的马。”
那男子貌似有一瞬间的愣神,但他很快便恢复正常,所以许安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经常和好动的小米粒在一起所以变得有些敏感了。
只见那男子又是恭敬地弯了一下腰,说:“请秦公子先到客厅休息一下。”
把他们一行人都带到客厅之后,那男子又是一鞠躬,说:“请秦公子先在此处休息,京达这就去通知场主。”
待京达出去之后,许安才又功夫好好打量这间客厅。与其说这是客厅,不如说这是个小型动物博物馆。各式各样的珍禽异兽的标本摆满了整个屋子,小件的如各种不知名的飞禽,大件的如虎和豹,最夸张的是,在客厅的正中央竟然摆着一副完整的大象的骸骨。许安眼珠转来转去看到这幅骸骨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被吓了一跳。
“没事,几乎所有人到这里来的第一反应都是这样。”秦暄这样安慰她。
“这个场主很喜欢收藏动物标本吗?”许安平复心跳之后问。
秦暄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并不实际回答。
“啊啊啊!”突然屋子里乍起一声尖锐的惊叫。
大家循着声音看去,诗音正一脸惊恐地对着那副大象骸骨,随后便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
秦暄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并不在意,一清则是满脸无奈,而许安见了则是上前轻轻拉起她,帮她掸掉衣服上沾到的尘土,轻声安慰道:“没事,只是骸骨而已,不会真的吃了你。”
诗音静静地由许安拉起,快要站起来的时候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猛地推开她,恶狠狠地说:“不要你假好心!”
许安的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倒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又走到秦暄身边安静地坐下。
秦暄看向许安,温声说道:“你似乎很不容易生气。”
许安一直在笑,说:“这不值得我生气。”
秦暄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从门口传来一道声音:“秦兄!我可把你盼来了!”声音清朗又不失气势。
许安朝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正向里走来。这个男子相貌堂堂,但与许安在这里见过的男子不同的是,他的轮廓更为粗犷,给人的感觉是带着草原的气息,清新而辽阔。
当看到这个男子进门的时候,秦暄站了起来向他走去,当走到那人面前时,开口道:“安林,最近可好?”
安林朗笑着回答:“还不错还不错,就是家里那娘们儿太能闹腾。”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道声音:“安林!你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疆族传统服饰的女子,长相中等,但浑身散发着边疆女人的爽快和泼辣劲。
那女子刚进屋,安林便一把揽住她的肩膀,笑容变作柔软:“我怎么会说你坏话呢?”说完又朝秦暄说:“我们家娘子最温柔贤淑了是吧?”
凭直觉许安觉得秦暄不会那么配合安林。果然,秦暄温软如玉地笑着回答道:“嫂子,安林刚刚确实说了你很能闹腾。”
在场的人都偷偷地笑着,安林则被自家娘子狠狠地扭了一下腰间的肉,看样子那一下并不轻,但他也只能硬生生忍下,还抽空狠狠剜了秦暄一眼。
秦暄朝许安看了一眼,许安便走上前去站到他们身边。
“这是许安。”秦暄简短地介绍道。
安林听了惊奇地看向秦暄,而安林的夫人则是大大方方地看向许安,上下打量一番,啧啧赞叹道:“秦暄眼光就是好啊,看上的姑娘长得真是水灵水灵的。”
许安听了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以前并不是有很多人夸过她。对医生来说,谁会关心自己的病人长什么样呢?对她家里的叔叔婶婶来说,美丑都是个祸害。
但没想到秦暄接口道:“是啊,我也觉得许安很漂亮。”
许安惊讶地望向秦暄,秦暄也正看着她笑着,于是她也轻轻笑了。
秦暄又指着安林说:“这位是安林,也就是这个马场的场主。他旁边的这位我想我不需要介绍她的身份了,安夫人卓青玛。”
许安挨个点点头,说:“叨扰了。”
卓青玛回道:“许姑娘不必客气,就把这里当自家吧,我们都是粗人,若有哪些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许姑娘多多见谅。”
许安客气地微笑,又说:“安夫人客气了。不过经营这么大的一个马场,安公子和安夫人实在是叫许安佩服。”
“是吗?”
“许安只是说说场面话。”
原本安林只是客套地问一下,秦暄反而认真地回答了一下。
真是太不给人家面子了!许安轻轻抵了一下秦暄的手臂,表达自己的不满。
于是秦暄又加了一句:“当然,也确实了不起。”
安林看着眼前两人,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没想到啊,秦暄你竟然也有这一天!看你以前对女人都不冷不热的,我还以为你这辈子注定形单影只了!”
秦暄听了他这话倒是不冷不热地瞟了他一眼,说:“哦?注定形单影只吗?”
接收到秦暄的眼神,安林突然打了冷颤,急忙补救道:“看来是我目光短浅了。”
这时,刚刚出来迎接他们的京达过来了,说:“场主,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请秦公子他们入席了。”
“好。”安林向着门口对秦暄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说:“咱们快一年没见面了,去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