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音,是声的余韵。音跟声相去并不远,其间的差异从细微的地方还是可以听出来的。贫穷卑贱的人说话只有声而无音,显得粗野不文雅,圆滑尖巧的人说话则只有音而无声,显得虚饰做作,俗话所谓“鸟鸣无声,兽叫无音”,说的就是这种情形。普通人说话,只不过是一种声响散布在空中而已,并无音可言。如果说话的时候,一开口就情动于中,而声中饱含着情,到话说完了似乎还有余响,则是温文尔雅的人,而且可以称得上是社会名流。如果说话的时候,口阔嘴大却声未发而气先出,口齿伶俐却又不矫造轻佻。这不仅表明其人自身内在素养深厚,而且预示其人还会获得盛名隆誉。
听其言,察其人
曾国藩说“声”和“音”是有区别的,而这种区别跟音质和音色似乎并无太大的关系,这种区别更多取决于当事人说话时表现在外的各种情形。
在现实生活、工作、社会交往当中,细心观察和聆听对方说话的情形,可以准确地把握对方的心理活动。
善于倾听的人,大部分是富有缜密的思维、独特的思想,而又性情温和、谦虚有礼的人。他们或许并不太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但通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一定会得到别人的依赖与尊重,他们善于思考、虚心好学,是值得信任的朋友。
能说会道的人,大多数反应速度快,思维比较敏捷,随机应变的能力强。他们善于交谈,常与他人讲大道理,以显示自己的圣明。该类型的人圆滑世故,处理各种各样的问题都非常老练,他们在绝大多数时候会很招别人的喜欢,由此人际关系会很不错。
在说话中常带奇言妙语者,他们大多比较聪明和智慧,具有一定的幽默感,比较风趣,而且随机应变能力强,常会给他人带去欢声笑语,很招他人的喜欢。
在谈话过程中转守为攻者,多心思缜密,遇事能够沉着冷静地面对,随机应变能力强,能够根据形势适时地调节自己。他们做事一向稳重,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总是首先保证自己不处于劣势,然后再追求进一步的成功。
在与人交流的过程中,能够运用妙语反诘的人,不但会说,而且还会听,当发现形势对自己不利的时候,能够及时抓住各种机会去反击,从而使自己处于主动的地位。
善于根据谈话的进行,适时地改变自己言谈的人,大都头脑比较灵活,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准确地分析自身的处境,然后寻找恰当的方法求得解脱。
言谈十分幽默的人,多感觉灵敏,胸襟豁达,心理健康,他们做事很少死板地去遵循一定的规则,甚至完全是不拘一格。他们十分灵通、圆滑,显得聪明、活泼,很多人都愿意与他们交往,他们会有很多的朋友。
在谈话过程中常常说一些滑稽搞笑的话以活跃气氛的人,待人比较亲切和热情,并且富有同情心,能够顾及他人的感受。
在与人谈话期间,善于以充分的论证论据说服他人的人,大多是相当优秀的外交型人才。他们能够通过自己独特的洞察力,使自己占据一定的主动地位,使他人完全按自己的思路走,以赢得最后的胜利。
自嘲是谈话的最高境界,善于自我解嘲的人多有比较乐观、豁达、超脱、调侃的胸怀和心态。
在谈话中善于旁敲侧击的人多能听出一些弦外之音,又较圆滑和世故,常做到一语双关。
在谈话中软磨硬泡的人,多有较顽强的意志,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一直等到对方实在没有办法,不得不答应,才罢手。
在谈话中滥竽充数的人,多胆小怕事,遇事推卸责任,凡事只求安稳太平,没有什么野心。
避实就虚者常会制造一些假象去欺骗、糊弄他人,一旦被揭穿,又寻找一些小伎俩以逃避、敷衍过去。
固执己见者从来听不进他人的意见和建议,哪怕他人是正确的而自己是错误的。
当然,要真正做到听其言识其本质,仅仅把握对方一时的心理活动是远远不够的。那么怎样才能真正做到“听其言,识其人”呢?
第一,“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不能偏听一人之言,而应多听众人之言;不能只听其一面,而应多方征求,兼而察之。
第二,“听话听音,锣鼓听声。”这是一句俗话,但富含哲理,即听话不可仅听其表面,也不可“左耳进,右耳出”,一听而过,而应听其实质,听其含义,必须加以具体分析。这样,无论是真话、假话、直话、绕话,旁敲侧击之话,还是含沙射影之话,都可以听出一些味道而了解其真意。
第三,听其言而察其人。语言无论怎样表达,它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个人的性格和品质。一般而言,经常说真话的人必是为人忠诚、实事求是之人;经常说假话的人,必是巧伪奸诈之人;直来直去说话的人,必是性格直爽、心直口快之人;说话词意不明的人,必是唯唯诺诺之人;说一些朴实无华但富含哲理之言的人,必是很有思想、很有见地之人。因此,说话实质上是一个人品性、才智的外露,只要考察者出于公心,根据一个人的说话定能有所发现。例如,三国时,陈琳曾在一篇檄文中把曹操骂得狗血喷头,但曹操却从中发现陈琳是一位很有才华的人,后来予以重用。张辽被曹操捕获,对曹操破口大骂,曹操却从中发现张辽是位性格直爽的忠勇之士,而当场释放,委以重任。而吕布虽武艺超群,但一见曹操即跪地求饶,其声甚切,但曹操一听其言,复忆其行,即知其是反复无常之人,当即处死。可见,“言为心声”,只要慎听,是能听出一些名堂来的。
当然,“知其心,而听其言”,与“轻言重行,综核名实”并不矛盾。这里强调的是察人,不排斥“察言”,“察言”是察人的一个方面。而“察言”又与“信其言”不同,“信其言”是有条件的,“事莫贵乎有验,言莫弃乎无证”,“如其心而听其言”,“有证”之言、“知其心”之言可信,而无证之言、不“知其心”之言,非但不可信,还应从反面去理解它。
闻声辨贵贱
曾国藩说过,声音之贵贱尽管有其道理,但也不可一概而论,否则就可能有失偏颇。不过,从人的话语中听出人的个性特征,倒是有可能的。
雉鸣与蛙鸣,都属于雌声即阴柔之声,声音轻细,如旷野闻笛。然而“雉”声清越悠长,声随气动,有顿有挫,抑抑扬扬,悦耳动听,所以为“贵”;而“蛙”声则聒聒噪噪,喧嚣嚎叫,声气争出,外强内竭,刺耳扎心,所以为“贱”。
从以上可知,无论雄声还是雌声,都有贵贱之分。有的相书以雄声为贵,而以雌声为贱,有笼统不细、不分清浊精细之嫌,实为大谬。
“远听声雄”,是说其声犹山谷之呼应,表明其必气魄雄伟,赋情豪放;“近听悠扬”,是说其声如笙管之婉转,表明其人必多才多艺,智慧超群;“起若乘风”,是说其声犹如雄鹰之翱翔,表明其人必神采飞扬,功名大就;“止如拍琴”,是说其声如孔雀之典雅,表明其人必闲雅冲淡,雍容自如。以上皆为“声”之最佳者,所以被作者定为“上上”。
曾国藩奉命办团练,招揽人才之时,“湘乡奇伟非常之士,争自创立功名,肩相摩,指相望”。罗萱是最早应募到曾门的人之一。传说当时每天都有百十人到营中报名,曾国藩一一召见,问询长短,稍有才能的人都留了下来。一天,曾国藩已召见多人,倦极不见客。正在似睡非睡时,忽听外面有吵声,起身向窗外一望,但见一位身材不高,只穿一件单衣的青年人被守门人拦住。青年人声音朗朗,气质非凡,但任凭他怎样讲,守门人仍不放行。青年人也不气馁,大有不见曾国藩不罢休的气势。正在僵持之际,曾国藩推门而出,并喊住守门人,对罗萱说:“听君的声音爽朗圆润,必是内沉中气,才质非凡之人。”遂将罗萱引入上宾之位,俩人叙谈起来。随后,曾国藩立即决定让罗萱掌管书记,把日常文牍往还的工作也一并交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