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楼道里的廊灯,设在防盗门侧面墙上,在每层靠近楼梯的那户人家门口也有一个开关,一旦触动,整栋楼都会亮上两分钟。
阮阮小心翼翼的在黑暗里前行,霍朗安静的跟在她身后,时刻准备着在她踩上作死的节奏而跌倒时,扶上一把。
可是巫阮阮很快就在二楼的住户门口摸亮开关,还回头朝他柔柔的一笑,“亮了。”
钥匙无法在锁芯里拧动,阮阮回头望向霍朗,他冷呲一声,“看我有什么用,这明显是换锁了,敲门。”
她收好钥匙,用拳头砸了两下,霍朗觉得这么砸下去恐怕要等明天早上安燃出门上班才会发现门口站着已经冻僵的一双人,于是长腿一抬,一脚踹在铁门上,哐当一声。
安燃拎着白色汤勺,趿拉着拖鞋从厨房跑出来,“领导来了!”这别具代表性的敲门声他不用问就知道来者何人。
“真香!”巫阮阮连他为什么换锁都来不及问,吃货的本质立刻显示出来,馋虫上脑,先来一番对美味的渴望及赞美。
“香吧,专门给你做的,今天别人我一包银耳,我记得前几天你说想吃栗子红枣银耳羹来着,待会尝尝,不好吃不收费,好吃的话我打算明年涨点房租,现在经济不景气啊……”他笑着转身进厨房, “领导你别客气啊,随便坐,反正你从来也没客气过。”
正打算换鞋的巫阮阮尴尬的挠了挠脑门,怯生生的看了霍朗一眼,真就不如不看,本来人就不怎么白净,现在气的这幅样子,脑门给他贴个月牙,就一美男版包青天。
霍朗果然毫不客气,长腿往茶几上一扔,“搬家。”
“我不般,这房子我交了一年租,当初和安茜说好退房不退租的,而且那钱都给安茜了,我又不能找安燃要,不住多浪费,况且我哪有闲钱整天到处换房子。”
“我有。”他言简意赅。
“知道你有,但你有是你的,我住我自己租的挺好。”她摇摇头,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我买房子,你住。”
“谁买房子?”安燃端着托盘,放着三个不太斯文的大碗,升腾着热气,“领导要买房子?买我的呗,我卖。”
巫阮阮像个等着放饭的幼儿园小朋友,从他出来就开始眼巴巴的盯着托盘上的瓷碗,听到他的话不由一愣,“为什么?这房子不是你爸妈给你娶老婆用的吗?”
“嗯,这地段房价不是高吗?我想把这卖了去新区买一个,又便宜又新,卖了再买还能余个车钱,有房有车不是更好找老婆吗?再说,也省着安茜老惦记,没看我把门锁都换了,这丫头片子又想来拿我钱,真是够了。”他从口袋摸出两把钥匙,扔到茶几上,“新钥匙。”他在电脑桌上摸出烟盒,点了一支烟叼在嘴上,笑看脸色铁青的霍朗,“你要我家钥匙吗?”
霍朗抱着肩膀,面无表情的冷硬答道,“不需要,我老婆有。”
巫阮阮已经习惯这俩人一见面就争先恐后的给自己当老公了,她拿起小勺舀着碗里的银耳羹,呼呼吹了两口气,小心翼翼的放进嘴里,可还是烫,张着嘴给自己扇了扇风,“噢,新区房子便宜的很,你这房子卖了买两个还拐弯,到时候不仅有房有车还有款呢!”
霍朗斜着眼睛看她的小动作,目光一寸一寸柔下来。
安燃叼着烟搬了把小板凳坐在茶几边上,比沙发上的两人矮了一块,把自己碗里的几粒红枣都挑到了阮阮碗里。
“你搬出去。”霍朗突然开口,矛头指向安燃。
安燃叼着烟的嘴角一抖,差点掉下来,“凭什么啊!?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让房主搬出去,您怎么好意思说的呢!”
霍朗看向正和滚烫的银耳羹顽强奋争坚持到底埋头苦吃的巫阮阮,确认道,“你真不搬吗?”
“唔唔”嘴里含着一颗红枣,她摇头。
霍朗抻开五指,扣着瓷碗的边缘端到自己面前,轻轻搅动,问,“这房子多少钱?”
安燃谈了谈烟灰,喷出一口烟,“这地段啊,市价三万一平,90平,我这房子带学位的。”
阮阮举着小勺笑笑,“哇,270万,安燃你要一夜暴富了,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你找不到媳妇了,So easy!”
“是啊,从此加入进入富豪行列,懒懒你看,我未娶你已离,我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哄得了孩子打得过情敌,等我把房子一卖,你就和我过吧,有房有车有款。”
瓷勺在碗底敲出一个清脆的响,霍朗再大点力气,就直接把这碗连着茶几的玻璃面一起敲个对穿,“想的美。”
“美就美,想想又不收费。”安燃呼噜着喝了一大口。
“房子我买了,你搬出去。”他继续一勺一勺舀着碗里的银耳羹,却不喝。
巫阮阮震惊几秒,扭头用一副“霍总你真不打算离开我们星球吗”的眼神看着他,对安燃微微一笑,“不卖他,他没钱,不会给你房款的。”
安燃干笑两声,他可不觉得霍朗买不起这房子,他腕上一块手表也有百十来万了。
可能由于巫阮阮的海拔问题,她不是常常关注到安燃和霍朗两人的目光对峙,这分明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
尤其是她的霍总,一脸冷然不说还外加一脸肃杀。
其实在霍朗觉得安燃根部算不上什么威胁,他只是看不惯安燃一献殷勤,巫阮阮就会笑的春光灿烂,虽然她是一个面对着玻璃杯也能笑得一脸温婉的女人。
不是常有人说,在乎够深的东西,别人碰一下,就算抢。霍朗认为说这话的人占有欲不强,要真是在乎够深的东西,别人看一眼他就觉得是在老虎嘴上拔毛了。这一观点,他和他的小伙伴沈茂是截然相反的,沈茂就是喜欢自己女人一走一过都让别人瞻仰着,看老子女人就是这么带劲儿,但你们只有看的份儿,我就带出来馋一馋你们,味道有多好,只有关上门了我自己知道。
巫阮阮吃了一整碗热乎乎的银耳羹,撑的一个嗝接着一个嗝的打,打嗝要是时间长了,也是件非常累人的活,胸腔跟着发酸。
“你怎么不吃?呃!”她拍拍胸口,问霍朗。
“热。”
“呃!噢。”她又拍拍胸口。
电脑桌上的小音箱发出QQ信息滴滴滴的声音,安燃起身去看消息,“开杀了。”他自顾咕哝一句,把勺子叼在嘴里,手指飞快的敲击的鼠标键盘。
巫阮阮好奇的看过去,好像安燃每天晚上都会在游戏里杀人,就像职业杀手一样。
霍朗看着她望向安燃的目光,突然将勺子往碗里一扔,抱着肩膀向沙发深处靠去,老旧的真皮沙发已经多处脱皮,像历经岁月多少无情的磨难一般。
“你喂我。”
“嗯?呃!为什么?”巫阮阮正要端着自己的碗去厨房清洗,听到他的话又放下。
霍朗眉头一挑,“服从上级领导安排你应该义不容辞,对男友体贴照顾是天经地义,我听韩总监说她已经开始招聘新助理了……”
巫阮阮顿时惊讶的连嗝都忘记打了,韩总监真恐怖,无所不在无孔不入的威胁到她,看来童瞳说的对,这个女人还是早点离开SI好,不然就算她让自己有好日子过,霍朗恐怕也不会让自己有好日子过。
虽然他这个理由和借口稍显堂而皇之和没脸没皮,但是巫阮阮这个软柿子,确实挺好捏。
安燃回头瞅了一眼沙发上的两人,又看回自己的电脑,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蹙。
碗太大,她不好拿,直接用瓷勺舀起一勺羹,往他嘴边送去,不巧,明明已经吓没的嗝半路突然打了一个嗝,这一勺银耳半点没浪费,全撒在霍朗的裤裆。
阮阮脸色一红,紧忙抽出纸巾去擦,霍朗照着她的手腕拍了一巴掌,阮阮惊痛着收手,“我不是故意的……”
霍朗自己用纸巾慢条斯理的擦干净,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故意的,和你怎么说没关系,在于我怎么看,你就不会用手接着点吗?挺大个人,喂个饭都要我教你,难怪只能当助理,不能独闯江湖。”
“我不想独闯江湖,高手太寂寞。”阮阮轻声抗议。
他们俩人完全不觉得这对话有何不妥帖的地方,倒是安燃,在一旁闷笑几声。
吃饱喝足折磨够,霍朗利落起身,扔下一个炸弹,转身进卧室,“我要睡了。”
安燃放下鼠标,把勺子从嘴里拿出来,走到茶几旁扔到托盘里,抬眼看了看正错愕不已的巫阮阮,笑笑,“进展的挺快啊,懒懒。”
巫阮阮红着脸摆手,“没有,我们领导他比较喜欢开玩笑。”
安燃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把碗收走,阮阮紧忙跟在他身后,准备帮他刷碗,安燃用手肘挡了一下,“干嘛呢你?刷个碗还争先恐后的,有人给你发三好媳妇证书啊?给你小宝贝儿找后爹才是当务之急,这等小事,就不麻烦你们高手了,我是可以独闯江湖的男人。”
巫阮阮忐忑的回到房间,见到霍朗已经大方的脱掉外套和羊毛衫,只剩一件黑色衬衣和修身长裤,她惊讶的捧着自己的肚子,“你怎么还脱了?”
“那你是怎么感觉出来我是会穿着大衣睡觉的人?”他慢悠悠的解开衬衫的袖扣,然后是领口的扣子,一颗一颗。
巫阮阮转身将门一关,两步迈到他身边,紧紧按住他的手腕,急的脸色发红,“霍总!别脱了……你还是回去睡吧,这多不合适……”
他推开阮阮的手掌,继续解着纽扣,胸肌,腹肌,一寸寸展露出来,巫阮阮一见他脱的干净,眉头拧成一个死结,紧紧盯着天花板,开始数吸顶灯的花瓣,“霍总,这样真的很不合适,我还没答应你什么,就算我答应你什么,也不能强求我啊,我还是个孕妇,而且我还……”
“你想的真多,面面俱到事无巨细,不过我就是想睡觉,而已。”他嘴角噙着笑,拍拍她的脸。
“你想睡觉就回酒店去,那床又宽又大,一定特别舒服,又安静,我这窗面对马路,早上很吵,你会休息不好,你还需要日理万机,千万要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