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在SI却很少人喜欢,他们总是认为只有上班迟到会拎着高跟鞋狂奔的,和男同事能打成一片的,泛花痴都要光明正大的女孩子才是真性情,像阮阮这样,从不说自己家庭,却穿戴最好,从不会和别人开乱七八糟的玩笑,尤其是不会男同事,走路慢悠悠还带着淡然微笑,是装,是做作,是假正经,是自恃清高。
她当初就是名字叫错了,不应该叫巫软软,该叫巫钢铁,那么现在这些问题全部迎刃而解,谁欺负她啊,谁看她不顺眼啊,操起鞋底就是一巴掌,又直率又真性情,过的又不委屈。
可是巫阮阮一辈子也成不了巫钢铁,她的存在,就是让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成为钢铁,变成一块一块铁板,铸成最强大的保护层,甘愿去为她挡风遮雨,为她顶天立地,她只要负责软软的一笑,软软的一撒娇,软软的一慰藉。
如果霍朗不是霍霆的哥哥,那该多好。童瞳真的不认为再和霍家人纠缠下去,是一个好的选择。
谁知道,这个霍朗消失二十几年再回来,到底心怀怎样的目的,毕竟人心叵测,不是世上每一个人都像阮阮一样善良,不是她善待别人就一定会换来善果。
不管他为何回来,一旦将来与霍霆到了针锋相对的时刻,那么阮阮不是一颗棋子,也会是一个最无辜的牺牲品。
倘若阮阮真的和霍朗在一起,那么霍霆会认为她是在报复自己,霍霆那样偏执冷血的人,会放过她吗?而又若恰好,这个霍朗不过是利用阮阮来激怒霍霆,剥落他的理性,夺回霍家属于他的一切,那么胜利在手的时候,阮阮被无情打发,她又该何去何从?
从基因来看,霍家就是没有一个好人,一个可以冷血杀子的霍霆,一个可以不择手段的霍筱,如今又多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霍朗,这家人啊,仿佛不把别人的世界闹个天翻地覆,就证明不了他们是齐天大圣。
童瞳扭头去看自己的弟弟童晏维,这个傻小孩,大概从知道自己是个性向正常的男人后,除了阮阮就再也没喜欢过别人,他看阮阮的眼神从来都是带着微微的羞涩,却自卑的不敢表白,他觉得阮阮适合更好的男人,现在看来,他不仅仅是赢不过霍霆,连这个与霍霆相似的后来人,也赢不过。
发现童瞳在看自己,晏维扭头朝她龇着整排小白牙,两个针眼儿一样的小酒窝浮在嘴角,这幅傻笑,却并没有掩藏住他眼里的失落。
她对晏维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把俩人叫醒,童晏维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走到霍朗的背后拍拍他,“霍,霍,霍……”
他‘霍’的时间有点长,还没等他说出‘总’字,床上的阮阮已经醒了过来,而霍朗则是因为缺觉严重,一点反应都没有。
巫阮阮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尖下巴,吓的一怔,脑袋动了动,就看见自己枕着他的手臂,又吓了一怔,一抬头,看见童晏维笑眯眯的看着她,脸色登时绯红,激灵着要翻身,这才发现霍朗还有一只手在搂着她。
她窘迫极了,想要推开他,梦中的霍朗大概是不愿意让她走,带着稍许的强势,将她猛的往怀里一搂,阮阮的额头直直的磕在了他的下颏,发出一声软绵绵的低呼,“哎呦……”
霍朗微微觑着眼睛看她,十分自然的松开怀里的人。
“我们本来不是睡在一起的,睡着睡着,就……”阮阮小声的对童瞳和晏维解释。
面对童晏维还好,他最多会表现的痛心疾首一些,而童瞳就不一定了,谁知道她下一秒钟会不会直接把霍朗的脑袋用她的高跟鞋钉个窟窿。
霍朗已经穿好鞋,站在床尾拿着矿泉水悠然的喝着,童瞳非常女王的坐在椅子上,点头,“是,本来不是睡在一起的,本来我们霍总是睡在楼下负一层冷库的,睡着睡着就到你床上了,你这慌撒的不 的慌吗?”
霍朗仰着水瓶的动作停下,唇上还沾着水滴,微微泛着水光,他蹙眉看向童瞳,问,“冷库是所谓的停尸房吗?”
童瞳虚伪的眯眼一笑,没回答他,倒是童晏维,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养成了随时给上司回应的好习惯,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心说,霍总你看你除了会动,你的脸就和停尸房里的尸体也没差多少。
“你怎么说的这么吓人啊,以后我还睡不睡觉了……”阮阮小声抱怨着。
“睡个屁,老娘让你躺在床上就想到旁边躺一冻硬了的人。”她没好气的回应一句,手机突然在包里欢快的响了起来。
霍朗和童瞳接触的不多,他认为童瞳这种泼辣又女王范儿女人,手机一定用的是震动或者本机自带铃声,再不济,也是知名轻音乐或者欧美歌后的大牌曲子,没想到会是这么的喜感,包里不断的传出一个太监的声音:娘娘!皇上那孙子又来给您磕头请安了!这会儿已经头破血流,那丫的死活不走,娘娘,您一句话,见,还是斩!
童瞳比霍朗还要像一名领导,十分优雅的一举手,童晏维立刻打开她的包翻出她的手机,拿出她的蓝牙耳机,一一递到她手里,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皇上那孙子。
他朝阮阮眨眨眼,笑说,“姐,姐夫夫,的,专属唔铃铃声!”
“喂?”她语气有些不客气,双腿交叠着往左侧摆着,坐姿看起来性感又淑女,“你这回电话的速度都够人家香飘飘奶茶绕地球三十来圈了!”
对方大概是赔礼道歉,童瞳眼里渐渐露出笑意,继续说,“那你快点回来啊,我要给我弟买房子买车,都25了,没房没车连个像样的女朋友都找不到,房子我看好了,就在我住的小区,给他买个三居室的吧,结婚就住那了,谁还能整天给他换房子玩,车我也看好了,买一Q5就成。”
阮阮朝童晏维竖起大拇指,两人心照不宣,这姐夫果然有钱啊,她就这么公然拿人家当提款机了。
童瞳又说,“那是,他姐我必须风光大嫁,我弟也必须风光大娶,反正你准备好吧,要不提钱来见我,要不提头来见我。”
霍朗一直插着口袋安静的站在一边,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就像一株好看养眼的景观植物一样。
童晏维正拿起他和阮阮没有扒完的石榴,露着两个小酒窝对她说,“阮阮,阮,我给诶你,扒这这个。”
“放下。”霍朗果断的开口,“我买的。”
童晏维一点也不奇怪霍朗会说出这话,他都和霍朗混半个月了,连瓶水都没喝过他的,阮阮就更不奇怪了,霍朗简直就是一个护犊子又护食的典型代表。
晏维乖乖的放下那小半个石榴,弯腰回身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完整的石榴,继续顶着酒窝朝阮阮笑,“我我,买,买了,扒,扒咱,咱自己,的。”
你以为霍朗在意的真是那小半石榴吗?用童瞳的话说,放你的屁。
他在意的是童晏维会和巫阮阮这么亲密,看到巫阮阮那个温婉柔顺的样子,还伸手去摸了摸童晏维刚刚剪过头发的脑瓜顶,问他是不是又剪头发了。童晏维点头笑笑,任阮阮像搓大狗似的在自己脑袋上搓了两把。
霍朗内心暗自腹诽,不就一圆寸吗?劳改犯都这发型,有什么可摸的!
童瞳挂断电话后将手机往床上一扔,站起来,对捏着矿泉水瓶发呆的霍朗说,“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或许她强大的女王范儿能驾驭得了很多人,但是面对气势强大的霍朗,这都是无效的举措,霍朗淡淡的看着她,一动未动,并且是看起来也不打算动。
童瞳语气稍微客气一些,“霍总,我能和您谈谈吗?”
霍朗默然动身,从容的走出病房。
“你和阮阮怎么回事?”她扫了一眼路过的几个医生,目光回到霍朗的身上。
霍朗则是一副全然的不在意,双手杵在走廊的窗棂上,淡淡的看着窗外的风景,草坪上有三三两两的散步着几个病人,“我和巫阮阮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
童瞳娇艳的红唇,衬着这一身香艳的打扮,V令大衣,低胸短裙,黑丝高跟,妖娆的卷发,霍朗却像看不见一样,连余光都未曾放在她身上。
“她没爹没妈没家,我就是她亲姐,我问问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问问了?”
霍朗一挑眉,侧目看了看她,微微点头,“你要这么说,就问吧。”
“你喜欢阮阮?”
霍朗转过身,面对着童瞳,做出和她一样抱着肩膀的动作,却比她显得更惬意,神态看起来有些闲散,眼里透露着认真至极的光芒,“对,我喜欢她。”
童瞳没想到他能承认的这么痛快,微微怔了一下,“她可是一个离婚孕妇,你这是上赶着当二爹。”
霍朗沉默片刻,笃定的开口,“你不是孕妇,我不也没喜欢你?怀孕不怀孕,不是评断她值不值得我喜欢的标准,至于孩子的问题,沈茂一定告诉过你,我助养过百十来个小孩,我连毫无瓜葛的小孩都能赋予父爱,我喜欢的女人生的孩子,我怎么就不能喜欢?虽说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是阮阮亲生的,她不过当初和前夫借了那么一点基因而已,婴儿身体里流的血液,是巫阮阮的,对我来说,这就是一个大阮阮给生了一个小阮阮而已。”
童瞳是个正常的女人,也并非一个非阴谋论者,猜疑猜忌是所有女人的通病,她不会轻易相信霍朗的说法,如果霍朗是一个又穷又丑的中年男人,他说出这一番话,可能比现在这幅男神模样说出来更具备说服力,她试探的问,“霍朗,你知道巫阮阮是谁吗?”
霍朗的目光微微闪烁,深不可测的望着她,反问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