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霍霆手往自己的面前拽了拽,“姚煜没了,我就更舍不得你死了,我觉得我这辈子再也遇不到第三个人,像你和姚煜一样对我好,他没了,你也没了,以后就再也没人爱我了。”
霍霆翘起拇指压住他的手背,捏了捏,“不会的,你的一辈子还长呢。”
“长个屁。”他突然坐直,“你觉得我在眼睁睁看着姚煜就那么没了之后,还能相信一个人只要安逸本分就能长命百岁吗?我一个人长命百岁,那太没劲了,我就想吧,你能好好陪我一起活着,甭管酸甜苦辣,都是生活的味道,能过一天赚一天,这世界每一天都在发生奇迹,万一,一不小心,你就死不了呢?我们不做最坏的打算,只过最好的日子,管他前面是千军万马还是牛鬼蛇神,你都有我,咱们不是朋友,是兄弟,是家人,你不能老是提醒你的弟弟,你的家人,你快不在了,那多残忍啊……”
霍霆抿了抿唇,长久的沉默着。
“我……”他顿了顿,“也想和你一起长命百岁。”
孟东抽了最后一口烟,点了点头,把烟一掐,“那就别总压抑自己的心事,有什么就说出来,人的精神是很强大的,心情愉快了身体也会跟着好,你和巫阮阮一晚上用几个套都能让我知道,那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你什么都不说,我也能看得出你心里有事,恩?霍霆?”他晃着霍霆的手,好像撒娇一样。
霍霆想了想,现在的孟东是温柔的,不代表孟东一直都会是温柔的,他所有的乱乱糟糟的事都可以告诉孟东,唯独这事不行,他太了解孟东的性格了,一旦他对孟东说出他在洗手间门口听到的霍朗说的那番话,可能明天早上,或者连明早都不需要,两个小时以后,这世界上就不会再有霍朗这个人。
他对这个凶手的仇恨度,是远远不及孟东的,如果死的那个人是孟东,恐怕他真的会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仅凭他亲耳所听的那一段,就足够让他一枪崩掉他。
“真不说?”
霍霆摇摇头,“就刚刚的事,都和你说了,于笑快把人弄疯了,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嗨,于笑那点花花肠子用鞋带想都知道到她要干嘛,她是大聪明没有,小聪明扎堆,她弄这么一出,媒体都知道她给你生儿子了,你是结婚呢,还是结婚呢,还是结婚呢?”他不屑的笑了两声,“你肯定要结婚了,你不结婚你就背负着陈世美的骂名啊!她是名门闺秀,用情至深,再看看你前妻,周旋在你和你大哥之间,一边给你生,一边和他睡,这叫什么,狐狸不成精,纯属骚的轻,那怎么就没人说说你和阮阮为什么离婚呢?到底是谁搅合谁啊?闹得这个血雨腥风……我和你说啊,咱又不是明星,就算霍朗的背景真是传奇矿业帝国的金域通用,也不比大明星的绯闻来的值钱,有一两家媒体对你们娶了哪个女的生了几个孩子感兴趣,也不会有二三十家媒体感兴趣,要是没有于笑尽职尽责的给你联系业务,你还真遇不上这么大阵仗。”
霍霆起身,准备把自己水杯和刚才吃空的盘子送进厨房,孟东抢他先一步站起来,全部收走,又把刚刚弹烟灰的烟盒扔掉,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往房间里推,“互联网凶猛如虎啊,要说照片视频可以从各大网站撤掉,也得是咱们相熟,咱花钱买,人家也不见得愿意卖,不过这都不算大问题,按着咱们公司一贯的风格,半个月以后,一准又会有人站出来喊Otai的总裁又出新招炒作了,销售额又翻了几个点,有弊也有利,就是于笑的问题,你得好好想想怎么处理……”
“我知道。”霍霆垂下睫毛,“于笑有谋无勇,她身后必然有一个靠山,以至于我不会威胁到她安全的人。”
孟东打了个响指,“就是说啊!你妈啊!你妈不点头,吓破她胆囊膀胱她也不敢这么一意孤行的兴风作浪!”
“但是我妈肯定不会让她以这种方式让我出现在媒体面前,霍朗和巫阮阮的事,我妈看的比我还重,别人我不敢保证,至少我妈不会允许外界用我前妻与我大哥在一起这种事情来抹黑我的脸,霍朗的身份咱们也查过几次,可除了简单的履历,和母亲从事珠宝生意,其他我们一概不知,要说整件事都是于笑一个人策划,有些牵强了,她之所以装晕倒,大概也是想告诉我妈,她是无辜的。”霍霆走到衣柜前,巴拉出一件孟东的居家服,开始解自己的衬衣纽扣。
孟东被他说的后背一凉,“这是什么意思呢?你的意思,这件事里,除了你妈,于笑,还有个背后操控手?”他嘴角向下撇着,在自己的胸口揉了揉,“弄半天,于笑也是个倒霉蛋,是替罪羔羊……”
霍霆脱下自己身上过于正统的白色衬衣,胸口赫然出现一道疤,不是很明显,但还是看得见,他把自己的衬衫西裤扔给孟东,换上他的睡衣,坐到床上,“恩,对,我们太被动了,从柏林那一夜到今晚,我们都太被动,唯一能做的就是马不停蹄的收拾狼藉,可是是谁做的?为什么做?目的是什么?疑问多了,可现在一个也解决不了。”
孟东抱着他的衣服,盘着腿坐到和他面对面的地板上,稍稍深思了片刻,“这个柏林事件不一样,柏林那几个劫匪消失了,但是这些媒体没有消失,我们只要顺着杆往上爬,抽丝剥茧,总能拨出来一个蚕。”
霍霆摇头,“不一定,聪明的人一定会想到匿名行事,真有胆量或者有把握我们不会抓到他的那个人,不会是小人物,我们一样问不出对方的名字。”
孟东抱着霍霆的脏衣服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脑袋,顶着一脑袋鸟窝抬起头,“我快想秃顶了,连国际刑警都快秃顶了,也没找到谁要动你,连个重点怀疑对象都确认不了,那些和你有利益分封人情瓜葛的,全都排查个遍,连你舅舅和霍筱都查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一次,对方爆出你和阮阮和霍朗的关系,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是同一个人做的。”霍霆平淡的反问着。
孟东愣了愣,“我不知道,那你知道不是同一个人?”
霍霆轻轻闭了闭眼睛,“不知道。”
“你大爷,玩什么心跳。”
霍霆瞪他一眼,平躺在床上,脑袋里乱的好像一锅海鲜粥,五花八门的新鲜货正等着他,阮阮和霍朗离开时,甚至没有回头。
而霍朗,真的是那个凶手吗?他又是真的爱阮阮吗?如果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他成长之后,为父亲做的报复,又该如何呢?
孟东蹲在床边,推了他的腰一把,“你不刷牙洗澡了吗?刚才吃东西了。”
霍霆侧过身,直直的看着他。
他心里有个秘密,不能告诉孟东,那就是霍朗的那一段买凶杀人的对话,这是他认识孟东这么多年,积压的最大最深的一个秘密,尽管最应该与他分享这个信息的人就是孟东,他也不会轻易说出口,这不是一条人命的事情,或者,是很多条,是姚煜的,是自己的,是霍朗的,也是孟东的。
孟东傻笑两声,“你再这么看我,我都快以为你要移情别恋于我了,你爱上我了?”
霍霆面无表情,“要脸吗?”
“不要了!”孟东痛快的应允,“有这美事我还要什么脸啊!”他贱嗖嗖的蹭到霍霆身边,“我都不要脸了,你给我亲一口呗,你忘了你答应我的,只要你手术成功,你就给我亲,你可能记性不好记不住,我记性好,我惦念不忘的呢,啊?亲一口?”
霍霆爽快的伸出左手,“亲吧。”
孟东抓过来就亲了个响,“有便宜不占纯属大傻蛋!但是,我说的不是亲手,亲点特殊的啊!”
霍霆弓起腿,抬起脚,“恩”
孟东黑亮的桃花眼不敢置信的眨了眨,“亲脚啊……下不去嘴,这……”
他话没说完,只觉得耳边一阵轻风拂过,霍霆以绝对的迅雷不及,快车不及,360也不及的速度弯身到他身边,好像哄呢呢一样揉了揉他的头,“睡觉去吧。”
“噢。”孟东中了蛊术一样木讷的点点头,牵线木偶一样走出房间,“我给你洗衣服……”
霍霆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怎么办,没有了姚煜的孟东,让人很心疼。
对于阮阮,这似乎不是怎么美丽的大梦一场。直到下了车,整个人还浑浑噩噩。
幸好这里的保安素质极高,对每一位户主的长相以及变装后化妆后乔装后的业主的面部特征做到了如指掌,才没导致他们天真的以为,霍朗这是在哪用传说中迷药诱拐回来一个单纯迷惘的小少妇。
先是从底盘颇高的大悍马落地时,由于思绪恍惚,差一点直接亲在地上,她拍了拍胸口,回神了两秒,又开始出神,经过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径时,一个不小心,崴了脚,幸好被霍朗及时的搂住,不然那一边,就是游弋着各种杂交鲤鱼的喷水池,此喷水池虽然看起来颇有鱼翔浅底的意味,可归根结底它如此清澈的原因是它非常浅,浅到不够一只金毛狗来游泳,如果巫阮阮摔到了水池里,那意外的开始就即将是落水狗式而意外的结束将是出水芙蓉式,可是想到这小区的小孩子,经常会站在水池旁边用唾沫和童子尿来喂养这些杂交鲤鱼,霍朗还是放弃了看出水芙蓉的打算。
她的脚踝安好,但是显然鞋跟已然不是晴天。它断裂的非常惨不忍睹,惨到会令人怀疑它其实可能不是来自真正的大牌,而是出口转外销的山寨货,这种产品肆虐于淘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