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吧。”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霍霆看了一眼,直接挂断,想了想,直接关机。
正要出门的时候,孟东的电话却急促的响起,他看着一组陌生的本地手机号,皱皱眉头,“大过年的这谁啊……”
电话接起,他刚听了一句,就愣住了,举着电话送到霍霆面前,“你妈,急疯了……”
这确确实实是急疯了,不然她如此嫌弃孟东,怎么会在如此急迫的时间内挖出孟东的号码。
霍霆别过脸,穿好鞋把他推出去,反手锁上大门,“就说我在喝酒。”
孟东把电话放到自己耳边,刚说了一句“阿姨”,便又是一句话没能插上嘴。最后还是把电话送回来,“霍霆,接吧,她说你不接电话她要弄死我个勾引他儿子的死变态……”
霍霆无奈的叹口气,拿过电话,“干什么?我说了我不去,你找孟东找******我都不会去,她憋得住就憋,憋不住就生,我去了能改变什么?”
霍老太太急迫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来,“憋不住了!都推产房了!这就是早产了!于家的人马上到,你快点给我回来,孩子怎么样还不知道,你这个当爸的不能不在场,让人家父母怎么看我们家!”
霍霆直接挂了电话,关机。
“你妈说,于笑可能要生了,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霍霆抿了一把前衣襟,淡声道,“不去。”
夜凉如水,人也温凉如水。
一个人是不是好人,真的无法用他是否对所有人都好来评断。
可换句话说,哪怕霍霆是个杀人犯,也改变不了霍霆在他眼中的好。
所有中餐馆的菜单基本都成了摆设,只有套餐可点,孟东从第三家饭店走出来,摔门上车,“套餐,吃西餐吧,咱找个不过中国年的餐厅就完了。”
“随便吧。”霍霆看着窗外,神情恹恹。
孟东手指扣在方向盘上,想着哪里可以有霍霆喜欢吃的东西,然后掉头右转,视线范围内又是咔嚓闪出一道白光,他啧了一声,“我今儿因为你被拍照两次了,新年伊始就两张罚单等着我,一会我就带你****你也得给我吃出大餐的味道,四百块钱全压饭里!”
“嗯。”
“开心点儿,过年了,你不总说新年第一天什么德行一整年都这个德行吗?”
“好。”他应付的笑了笑,听到了孟东的叹息声,才想起自己多不可理喻。
如果他不来找孟东,也许孟东的新年只是会孤单一些,可是他来了,不仅没减少他的孤单,反而让他变得和自己一样不痛快,他稍微正了正身,转头朝他笑笑,“过年可以喝点酒吗?”
孟东正要点烟,叼着烟斜着眼看他,笑了笑,含糊不清的说,“管他可不可以呢!就他妈喝……一小杯!老子准了!”
“吃完饭去苏荷?”
“成!你说去哪就去哪,甭说苏荷就是跳河只要你高兴我也光膀子陪你。”
“跳河你自己去吧。”
孟东傻笑了两声,“儿子有名字没呢?”
霍霆从孟东的大衣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手上把玩着他的限量版zippo火机,火光在车内忽明忽暗却不将烟点燃,“还没想好,不知道该叫什么,呢呢和喃喃的名字是阮阮起的,我对起名字这件事没什么天赋,不然你给起吧,随便叫。”
“那叫霍随便吧!”他笑了两声,“小时候我妈说她刚怀上我那会,梦见我们家出了个当官的,你知道我哥和我姐,三岁就能按计算器算自己储蓄罐里那点钱放银行里生多少利息,整个家人都是掉钱窟窿里的,三岁看到老啊,我妈觉得我们家当官的肯定是我,就想用这紫气东来的梦给我起名字,要是闺女就叫孟紫,要是小子就要孟东,你不服我不行啊霍霆,打从是个胚胎我就争气,到底没长成姑娘落下个‘孟子’的名儿,当然还有一种不靠谱的说辞,我爸说,因为我是在家生的,生我那屋就是我们老宅的东厢房,我就叫孟东了,要不你就用这方法给小孩起个名字得了。”
霍霆将香烟夹着离开唇,挑起一侧嘴角,“圣玛利亚妇产医院,有什么可叫的……”
车子驶入沿江路,沿江一侧种着繁茂的香樟树,高耸入云的建筑群流光溢彩的倒映在江面,波光绚烂,路灯穿过那些树影打在车窗落在他的脸上,霍霆的手肘杵在窗框上,指尖一下下扣A柱上,“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孟东侧过头,霍霆的侧脸大概是他见过的男人里最英俊的,挺拔而不过分冷硬,温和而不过分软绵,在他的印象里,古代那些仙气飘飘的世家公子就应该是霍霆这个样子,一把折扇一首长诗,不为凡事庸扰,他放慢车速,调小了音乐声,问,“你这是念诗,还是念歌词?”
“在想名字。”
“唉,总裁不可怕,可怕总裁有文化,我这没文化的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江什么月啊,我就听过锄禾日当午,这么多年也就会锄禾日当午,这首诗感动我二十几年。”
“嗯?”霍霆没懂他的话,“感动什么?八块钱一斤以下的大米不吃的人不是你吗?”
“这和大米有什么关系!锄禾多感人啊!锄禾是我见过最长情的男人了,你看他日了当午好几千年了,还在日当午,这才叫地久天长,地老天荒,你刚才念那诗再念一遍,什么来着?”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太深奥了,记不住,名字叫什么?”
车窗下放至一半,霍霆将手里的烟点燃,淡淡的吸了一口,将手臂搭出车窗半截,凉声道,“霍江夜。”
两人在沿江路附近的一家拉阿伯餐厅吃过晚饭,步行往酒吧的方向去,不远处的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旁站着两个女人,一个衣着光鲜端庄,一个简单朴素,孟东用肩膀撞了一下他,“唉,那不是阿青吗?”
霍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很快收回目光,“阿青在绮云山,她不会不打招呼就离开家里。”
“这话让你说的,阿青是你们家看门狗啊,脖子上栓铁链了,她有什么不能出来的。”
“你都说了,她不是我们家拴着链子的狗,她真想出来我拦得住吗?”霍霆没往车的方向看,径直超前走去。
孟东回头看了两眼,怎么看,都觉得是阿青,不过霍霆说不是,她就不是了。
自从戒酒以后,霍霆就再也没来过酒吧了,这久违的灯红酒绿竟然让他有些不适应,侍应生见到很久没来的霍霆还笑着问他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霍霆笑笑没答。
孟东给他点了一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遇到了熟人,说了几句话。
以前和阮阮在一起的时候,霍霆也会来这里,阮阮不会反对,虽然酒吧算做********,但是它毕竟不叫****,年轻的朋友出来一起聚聚,她从来不过问,还会帮他选一些适合和朋友们聚会时穿的时尚便装,霍霆想,也许这就是信任,就算他能活过整个完整的一生,也不会再有机会遇到第二个像阮阮那么爱他的女人。
他一个人靠着吧台,端着酒杯对着人群的方向暗自出神,一个衣着性感包臀裙,搭着夸张短皮草上衣的女人带着一股妖娆的香气走到霍霆面前,手里的酒杯在他的杯口轻轻撞了一下,“很久没见你了。”
“过年啊,怎么没回家,跑出来玩?”他在脑海里努力的搜寻这个漂亮女人的身影,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认识她,所以顿然大悟,这就是传说中搭讪。
女人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往他身边靠了靠,“过年不就是该出来玩的吗?不过,你还记得我吗?”
霍霆眯了眯眼睛,看了眼她手里的那杯烈酒,如实回答,“不记得,你不是也不认识我吗?”
这是多无聊的开场白,霍霆也不知道是怎么和她说下去的,基本上每一句都是极度没有营养的废话。
孟东聊完天回头看见霍霆在这里和女人聊上了,就跟看见猩猩喜欢上吃肉一样惊奇,刚要走过去,就见霍霆和那女人交换了酒杯,端起她的酒一口干尽,然后被那画着浓妆的妩媚姑娘牵着袖口拉进了舞池,在一片光影交错中缓缓融入人群。
女人一直围绕着霍霆扭动着性感的腰身,手指有意无意的在霍霆的腰间和胸口滑过,指尖轻轻撩过他的喉结,霍霆眉眼清俊笑容深邃,在音乐里缓缓的闭上眼睛,女人的手掌再一次探向他胸口的时候,他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猛的贴向自己,他微微垂着头,附唇在她的耳侧。
孟东端起刚才女人留下的酒杯,用舌尖轻轻抿了一口,够烈!半晌,没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异常,才稍稍放心,看霍霆的举动,他以为这不是中了邪就是中了招。
放下酒杯,他朝舞池里的霍霆走去,只见霍霆的手掌在女人身上毫不避讳的捏了一把,孟东吓的差点跌了跟头。
霍霆觉得自己胸口很热,这种热不是那种一杯烈酒就会让他发燥的热,而是莫名其妙的,身体像有火,但是却能控制,他猜,这女孩子的酒里有东西,但应该不会是直接能让人失去理智瘫软无力的东西,最多是助助兴,让男人对她更好奇更热情而已,女人挑了挑他的下巴,“你喜欢当众玩啊?去隔壁酒店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