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真正的主人三王爷泰泽并未露面,一律事宜由明面上的少主司徒腾安排。伶俐的大丫鬟向司徒腾示意一切准备妥当,落落大方的引路带苏琢前往客院梳洗沐浴。虽说是客院,布置得也不比主人院落差多少,每一块青砖都刷得纤尘不染,随处可见的小物品处处彰显着主人的高端品味和待客用心。
小妩小媚一路甜甜的撒着娇,述说她们的担忧和思念,实则忍着内心的敬畏在旁伺候,实在不敢如先前打算的那样旁敲侧击套问苏琢究竟发生了何事。
苏琢选择先沐浴,再歇息,后开晚宴。
一帘之隔,帘子后头冒出腾腾热气,是座奢华浴池,引的是地底暖泉,因受龙脉影响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苏琢回头扫了姐妹花一眼,眼神冷冰冰的,小妩捧着浴巾和花瓣,小媚捧着换洗的衣物,在视线的压迫下两人弱声道,“东西放在这里,姑姑您进去吧。”
同归的宵风可没有这么好待遇,他刚泡进热水就被一群人叫魂似的逼出来,以至于匆匆沾了下水就套上衣衫应付来势汹汹的质问。
客厅大门嘭的合上,主位分别是池镜与司徒腾,池镜下首坐着苏青城与池涵,司徒腾下首是小妩与小媚,原本侑贵和符清彦也想进来,但被客气的请出去了。
正中间,摆了个圆圆的蒲团。
宵风被揪进来后摸摸鼻子自觉地盘坐在蒲团上。他万万没想到,平时最是不爱出风头的元春潮居然一脸狞笑的甩了甩手上的马鞭。宵风立马傲气尽失,“你们别乱来啊!想知道什么就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很君子的池镜说出第一个问题,“当日谁都找不到阿琢的下落,你如何知晓人在哪儿。”
宵风老老实实的答,“那张写‘勿忧,立冬,都城’的纸,纸质特别,乃梦红尘华莲芳主亲制。”
宵风的阅历和博闻确实是一宝,池镜笑得眯起眼眸,掩饰住听到狎客圣地“梦红尘”三个字后腾起的杀意,“所以,你当时就知道阿琢的下落,却谁都没说就一个人偷跑去了?”
宵风察觉到池镜的怒意,顿时觉得自己是有些不厚道,害他们白白担心那么久,他找到苏琢后就应该报个信回去,也不是多麻烦的事儿。“我反省,下不为例。”
鉴于宵风态度良好,此事揭过。
“阿琢可有受伤?”
宵风目光环视一圈,最后停在司徒腾身上,显然这个问题的答案牵涉到隐秘,他不确定司徒腾能不能知道。池镜见他如此,也看向司徒腾,司徒腾抬了下下巴,言简意赅,“说!”
宵风将在梦红尘找到苏琢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报了个流水账,既然上了苏琢的船,今后与别的种族打交道的机会就不会少,提前让每个人都有心理准备也是必须的。龙神之子、青丘狐仙、妖族芳主、灵族皇子、兽族皇子、仙族琴仙、鬼族骷髅王与魂师等等……这些传说中的人物一个个从宵风嘴里蹦出来,听者既感荒诞诧异又心潮澎湃,他们的琢小姐这才离开几天,竟然与这些传说中的人物都打过交道了!
池镜最先回过神,端起清茶喝了一口,“性格大变,是因为魂魄离体受损?”
宵风虚握拳头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是。”
池镜对他亲切的笑了笑,“元春潮,打!”
“别别别别别!!!”
马鞭呼啸着甩在宵风膝盖前一指甲的地方,上好的地砖顿时裂出三条缝。
宵风万分紧张的往后缩缩,“我们是做客的,怎么能破坏主人家的东西!”
主人司徒腾一身小侯爷尊贵气派,点头赞同,“有道理。打!”
宵风噌的跳起来往后闪,第二击马鞭将蒲团一劈为二,“我说!我说!我说!现在的阿琢其实是前海族大神使!”
池镜手中的杯盖碰到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阿琢的……前世?”
宵风站得笔笔直,眼神却见鬼般盯着元春潮手上的马鞭,口中快速回答,“阿琢的记忆一点没丢,就是淡化了许多,性格像极了前海族大神使,就魂魄受损而言这已经是最可喜可贺的状况了!”
池镜看向苏青城,后者表示宵风没有胡言乱语,“古籍记载,人有三魂七魄,人死而魂魄不灭,以便转生再投胎。故魂魄中包含前世记忆,常人过奈何桥一碗孟婆汤入腹记忆清空,也有人某些记忆刻骨铭心得以保留,故而偶有见到陌生者会产生熟稔之感。”
不用池镜再问,宵风主动将自己这几天得来的消息公之于众,“阿琢的前世正是北海大神使小泫,她也确实几乎恢复了前世记忆,但也没有要回北海的打算。她很清楚这一世自己是苏琢,只是性格喜好受记忆影响改变了些,毕竟小泫活得比阿琢时间长得多,经历的事情也激烈的多……”
池镜端着茶盏闭了下眼睛,现况确实还不算糟,至少还有一个宵风熟悉苏琢的上一世,“北海大神使小泫是个怎么样的人。”
宵风沉思片刻,露出悠远的表情,“那还是三百年前的事,我第一次见到小泫是在……”
“十个字以内说清小泫其人的性格特点!”
宵风的长篇大论胎死腹中,倾诉欲得不到满足撇嘴道,“保护欲超强的修炼狂!”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池镜,“保护欲超强?”司徒腾,“修炼狂?”两人互看一眼,又陷入沉默。
小妩小媚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眸,“那姑姑现在喜欢什么?”
宵风摸摸下巴,“喜好啊……斩妖除魔!”
又是一阵无言。
这回由苏青城打破沉寂,“体质也变了?”
这一说,所有人都想到方才苏琢的衣着,由原本层层叠叠再严谨不过的十二单衣换成一件敞开领口的秋衫,外面只罩了层鲛绡纱衣,如今正值立冬季节,都城位于国土偏北的位置,即使算不上寒冷也不能以凉爽两个字来形容,苏琢穿得委实太少了。
宵风闻言捂着胸口一阵憋痛,“各位,关于这件事本人已经尽力了!北海,其寒冷程度仅次于极地,这儿的气温在北海来看算千年难遇的极热之夏,本人嘴皮子都磨破了才让她答应穿上秋衫!你们谁有本事让她将领口合上,我宵风甘拜下风,双手奉上千年份的夜光珠一颗!”
苏青城的关注点并不在此处,淡淡追问,“一路上穿得都如此少,没伤寒起热?”
宵风略一思索,疑惑道,“后几日皆是如此,甚至比今日穿的还少,没病!难道体质也有变?”
苏青城在专业领域求知欲旺盛,快速追加问题,“近日修炼功法可有改变?”
宵风噎住,略略心虚的移开视线:功法有变,当然有变!这不双修了么……原来体质改变是受自己影响啊!宵风本体为白蛟,这一世的身体又是北海皇族,最是不畏寒,双修过程中受益于对方的特性,苏琢体质自然有所改善。
这方宵风苦不堪言,另一方苏琢挥挥手将温泉池弄成浮冰池,舒舒服服的泡在里头。养神片刻睁开眼睛,无数小水滴从池子里溅射而出,苏琢心念一动,小水滴悉数凝成冰珠,又在空中被剑意化出的小针刺穿而不四分五裂,力道控制得刚刚好。她满意的点点头,从池子里出来,念道诀,周身水渍退了个干净。
在小妩小媚准备的衣裳里挑拣半天,最终皱着眉披上一件白色中衣,才穿上没多久又难受得拉松领口,方才觉得呼吸顺畅些。赤着脚走到外间,打开门窗,将太师椅挪到穿堂风呼啸处,往里一坐,不由痛快得喟叹。透着几分朦胧睡意的碧眸望向窗外皇宫方向,口中呢喃,“魔气呵……”
避着家主的家庭会议告一段落,由于小妩小媚的失败,年纪最小又受过专业训练的池涵被派来请苏琢参加宴席,若途中能再套出什么有用情报就再好不过了。
池涵果然不是寻常人家少年,他就穿了一件单衣来到苏琢院子外。青葱似的人儿,冻得微微颤抖,脊背却挺拔似竹,半点无瑟缩模样。闭目运转心法的苏琢感觉到有人接近,睁开眼看着池涵请守院门的丫鬟通报。
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看到苏琢的时候池涵还是满脸震惊,“小姐,廊下风大!”
没错,苏琢的太师椅被搬到屋外廊下正对院门处,往日言行考究的人此刻正披散着黑发岔开双腿大马金刀的坐在风口,吹冷风吹得那个舒爽!
碧眸半眯着向池涵招招手,池涵走近几步,苏琢摸摸他的脸,小家伙,站在风口冻得都快没知觉了!
“不冷?”仍是冷冰冰的语调,却比同小妩小媚说话时多了两分兴趣。
池涵乖顺的任苏琢揉揉摸摸,垂着的睫毛微微轻颤,好一会儿才调整完情绪半是天真半是懊恼的道,“见小姐只穿这些,我也想试试,可冻死了!”
苏琢莞尔,轻轻一拉将小家伙带到宽大的太师椅上共挤一处。池涵小小惊呼一声,整个伏在苏琢怀里,侧坐的屁股只沾了太师椅的小半边沿,猫儿似的乖巧怜人。苏琢体内灵力充足,又是双修时从宵风处得来的北海皇族特有的寒性灵力,即使穿得少又坐在风口体温并不低。反观池涵当真冻成冰棍,再不暖暖定要病了。
苏琢怀里抱着池涵,又腾出手贴住他后背缓缓注入灵力助他驱寒,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琢小姐,真好,小涵何其有幸……”池涵低着头似乎哽咽了一声,大着胆子伸出双臂搂住苏琢的脖颈,在苏琢颈窝里轻轻蹭了蹭脑袋,又乖乖不动了。
差不多把小家伙温热了,苏琢淡淡开口,“什么事。”
池涵扬起一双水汪汪的微微泛红的漂亮眼睛,“小姐,大伙儿给您准备了洗尘宴,等着您开席呐!”
苏琢有些苦恼,不知怎的她现在好像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就算都是熟悉的人,人数一多也觉得憋闷,但大家辛苦准备的洗尘宴也不能不去,特别是小家伙乖巧又满含期待的眼神,她实在不忍辜负。
挣扎片刻,苏琢还是起身进屋,打开衣柜让池涵自己挑件外衣。满满三柜子都是准备给苏琢的衣饰,池涵先替苏琢翻箱倒柜的挑了件宽袖透气的衣裳,然后再考虑自己。他不敢挑最贵重的,也没去挑最朴素的,而是挑了样最可爱的。小家伙一眼就看中一条兔毛披风。他只不过比苏琢略矮些,一条披风将身子牢牢裹住,正好遮到脚踝,雪白的兔毛衬着一张年轻的小脸,越发喜人。
果真,谁来请苏琢都不会比池涵更成功了。
苏琢踩着木屐,长发以银环束起,身穿池涵挑选的一款道袍式样的青羽纹居家长袍,腰间配玉带,坠了两颗圆滚滚的深海明珠。左手牵池涵,右手持折扇,扇面一开,两只长毛垂耳的白兔在雪地里翻滚打闹。
苏琢见到站成一排在宴席厅外等他的人,也不多话,摇摇扇子示意全都进去。不情不愿的在主位坐下后,池镜与司徒腾一左一右同时落座,苏琢眼睛扫了半圈,找到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宵风。她在温暖的室内忍不住的心生烦躁,于是眸光中带上三分凌冽,撇过左手边的池镜,顿了顿,又移向右手边。
换做别人被这么盯着早就毛骨悚然,只有司徒腾骨头发痒,战意勃发,恨不能马上掐一架!
苏琢对他抬了抬下巴。
司徒腾疑惑,“干嘛,现在就打?”
苏琢嫌弃的皱皱眉,“你,换个位置。宵风,过来。”
司徒腾豁然起立,一脸凶神恶煞,宵风连忙跑来做和事佬,“有话好好说,别动气!小姐要我伺候是我的荣幸,小侯爷是主人,请自便。”说着便站在苏琢身旁替她布菜,先来一筷子凉拌鱼皮,再来一片鱿鱼大烤,苏琢脸上果然有融冰的趋势。
紧接着一阵浓烈的酒香飘来,琉璃大碗中酒液淡黄,漂浮着几块冰晶,元春潮将酒碗递到苏琢手边,“烈得很,来一碗?”
苏琢看元春潮的眼神顿时热烈得像熄了灯火之后看情人。接过碗一口干,爽!两只碧眸热辣辣的盯着元春潮,闪闪发亮,又巴巴的渴望再添上!
莲业果然说的没错,苏琢再变不离其中,掌握调酒这手绝活后可谓一技在手,万事不愁!元春潮稳稳的再给满上,准备宴席期间他就绞尽脑汁在想备什么酒才好,果然给他猜对了!
当苏琢急不可耐的伸向第二碗酒,池镜适时递来一勺温热的鱼汤拦住她,劝诫道,“别空腹饮烈酒,喝点热汤垫垫。”
事实证明,正夫的地位是与众不同的。不用装可怜卖乖,也不用投其所好,就算跟苏琢的兴致对着干苏琢仍然从善如流,池镜说什么就是什么。
宵风只挑苏琢喜欢的菜,池镜挑对苏琢身体好的菜,苏琢热得四肢发软只要喂到嘴边都吃。苏青城冷眼旁观,发现苏琢体质改善后胃口也有所增加,这倒是件好事,多吃饭菜就能少吃药,即使是补药吃多了也有毒性。
宴席后半场苏琢从内心烦躁热得精神萎靡昏昏欲睡,几次差点倒在宵风身上。除此以外席间也算其乐融融,唯独司徒腾冷着脸,也只有他这个位置看得到苏琢一只手时不时的拽着宵风后腰带,亲昵得很!
“你家的事进展如何?”酒过三巡,苏琢头昏脑胀中还记得司徒腾的事已经很不容易了。
司徒腾没因此给好脸色,冷硬的道,“不急于一日,且先休息明日再说。”
苏琢揉了揉跳痛的太阳穴,“那就散了吧。”
冬夜的风一吹思维才清明回来,苏琢惊愕,“师哥呢?”
宵风扶着她走在回客院的青石板路上,“商羽沐浴后就拜访故友去了,似乎是楼府的公子。”
苏琢点点头,楼岚的哥哥是商羽参加荐试时的伙伴,比起同司徒腾的点头之交关系要亲密得多,就算商羽借住在楼府也正常。接下去那些糟心的事,她也不希望商羽参加。
说到荐试,那么长时间没发布新任务不得不怀疑反常,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苏琢又问,“皇甫太师那儿有消息吗?”
宵风神秘兮兮的一笑,凑在苏琢耳朵边上,“皇甫太师是朝中重臣,皇权动荡之际,他哪里有心思再给你们准备荐试任务。三王爷与圣上已经势如水火,皇甫太师的宗旨与曜家一样是忠于皇权而不参与争权,在等最后的胜利者出现呢。于国于百姓而言,倒是越早有结果越是好。”
皇甫太师主持荐试多年,所有参加过荐试之人无论成败都可以算他的门生。看那些写推荐信的人就知道,曜家首席琴师平乐子、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谷女神医紫苑、还有阴阳观太乙天尊等,皇甫太师的人脉涉及面太广,若他公开站队,造成的影响难以估量,为了国家安定皇甫太师也不会轻易参加皇权争斗。
苏琢被夜风吹回了精神,迎着月光远远眺望皇城方向,一言定论,“魔气冲天。”
宵风微凛,小声问,“宫里,养着魔族?”
“魔由心生。”苏琢叹了口气,“人心才是魔种生根发芽的最佳养料。”
宵风神情复杂的凝视苏琢半仰的侧颜,南陵琢小姐的礼貌疏离被淡化,北海大神使的凌厉冷漠也被柔化,两种不同的气质融合在一起造就了眼前奇妙的苏琢。宵风从没有忘记过,北海大神使的死是因为入魔,既然魔由心生,那么小泫是何时开始种下心魔导致最后一步步在杀戮中迷失自我的呢?
一个走神宵风就被苏琢拽住腰带拉进屋,轻轻合上门,也没有点燃烛火。海底光线昏暗,对深海种族而言一点点月光已经足够明亮了。苏琢命宵风脱去外衣上床,她去屏风后换了身轻薄的寝衣。
宵风苦着一张脸,“阿琢,长夜漫漫……”
“嗯,抓紧时间修炼。”
宵风几乎要抓墙去,都第五个同床的夜晚了!“我是说,都在一张床上了除了修炼就不能干点别的事?你看,孤男寡女,月光甚美。”
“美……美不胜收?”
“谁跟你玩成语接龙!”欣赏着苏琢轻薄寝衣下的风情,宵风的喉结同内丹齐齐上下滑动一轮。确实美不胜收啊,奈何佳人是个要命的修炼狂!
苏琢为难的退让一步,“如果实在难熬,那我去院子里练剑?”
宵风双手往苏琢肩膀上一按,慷慨就义道,“来吧!敞开了让你予取予求!狠狠的上吧!”
苏琢毫不客气的运转功法,很快满室寒气激荡,宵风的内丹化作一条小白蛟在碧色的仙灵雾气中欢快遨游。
偷偷跟踪到院子外的池镜、元春潮与司徒腾对视几眼皆是难以描述的复杂表情。有对宵风的深刻同情,也有对二人双修的羡慕嫉妒,更有因为磅礴精纯的灵力而生出的震撼。苏琢与宵风这一世的两具身躯,皆是修炼灵力的上上之选,且为满分的水行灵力亲和度。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就是整座院落灵力凝为白雪纷飞,连同侑贵在一起的符清彦也被惊动了,除此以外还有好几个王府养着的术士都在远远观望。
符清彦目瞪口呆,“阿琢怎么可能精进得如此神速!”
侑贵不太懂术士的修炼过程,“怎了?”
“话本里不是常说修炼分什么凝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等等吗?虽然不完全对,也差不离了。认识阿琢的第一天一直到上次分别她都还在凝气阶段,这才多久没见!已经筑基大圆满,再过个雷劫就金丹了!”
符清彦素来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话音才落,皎皎月光被乌云遮掩,一小团雷云凝聚在苏琢的院落上空,电光吞吐。
金丹雷劫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