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久扫罗的军队发现了大卫的藏身之处。但大卫得到警报,逃往荒漠深处。(等扫罗的士兵到达)山洞里已是空无一人,大卫这个逃犯已离开。
沙漠的生活单调乏味。为了消磨无尽的日子,他就写些诗歌,《旧约》的“诗篇”一章已记载了这些诗,本书就不再收录了。几世纪前,这些“诗篇”就被译成完美的英语,如果用我的话再来重复,那简直是愚蠢至极。更何况,我只想记载犹太人的实际历史,“诗篇”与此关系不大。不过,它们是犹太民族古老诗篇的优秀体现,与《旧约》中纯史书性的记载无休止的内乱外战相比,更显优美、更具有智慧。
我们再回来讲大卫。现在,他正处于长期曲折生涯中最奇特的一段冒险经历。他陷入一种艰难而尴尬的境地。名义上,他是犹太人的国王。因为扫罗在亚甲战役中抗命,被撒姆耳废黜了。撒姆耳任命他作了王位的继承人。
然而,大多数民众跟不上这么快的政治变幻,仍然糊里糊涂地认为扫罗是国王。表述得更通俗点,他们把大卫当作正式的候补者或王储,随时准备摄政。
遗憾的是,当时(现在也一样),拥有权势者便掌握了90%的法律意思是说,掌权者在纠纷中往往处于有利地位。 。
扫罗,不论他的实际身份如何,他继续住在国王的帐篷里,有侍卫和随从保护。他还统领一支装备齐全、随时待命的军队。
另一方面,在法律面前,大卫不过是个逃亡者。他住在旷野的山洞里,不能在附近任何城市或村庄露面,不然就会面临被抓捕的危险。
后来,当大卫成为犹太民族无可争议的统治者时,这段逃亡史就需作合理的解释。那时,我们的英雄似乎并不比匪帮头目强多少。最后,他甚至走得更远,竟然侍候腓力斯人。
但是,我们不能苛求大卫,扫罗对他很不公平。大卫能继续给扫罗以极大的尊敬与宽容,全归于他的美德。
扫罗走进大卫的山洞按现在的标准来看,扫罗简直是个狂人。他总是不能安静下来,马不停蹄地各地奔波。
有一天,在穿越荒漠的旅途中,天黑了,他走进一个山洞里过夜,恰巧是大卫逃亡后居住的那个山洞。大卫看到这位不速之客进来,就躲藏在一边等着。
深夜,大卫爬到熟睡的客人身旁,割下他的一片衣襟。次日凌晨扫罗要离开时,大卫追上前去,呼唤他的名字,并把那块衣襟递给他看。
“瞧瞧这个,”他说,“想想我本该怎么对你,可我并没有那么做。你已经在我手中,我完全可以轻易杀死你,但我却放过了你,尽管你一直在迫害我。”
扫罗当然认为大卫所言是正确的。可是,他厌恶这个人,就像丧失了理智的疯子。尽管他支支吾吾地表达了歉意,撤回了追兵,但并没有请大卫回宫。
之后没过多久,撒姆耳归西。在葬礼上,大卫和扫罗相遇,但没有重归于好。事情就这样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扫罗在无休止的巡游中,再次落到死敌的手里。
扫罗直到生命最后,仍保持一个淳朴犹太农民的心态。他厌恶城市,不愿住在房屋内,只要有可能,就在沙漠度日。这次,他再次离开村子,去享受旷野的和平与安宁。午后的沙漠,天气酷热,他便在一块巨石下休憩。而这块岩石常由大卫使用。当大卫聆听太阳和风声时,它们会赋予自己神秘的启示。后来,大卫在歌曲中复述了这些秘密。
扫罗的表弟押尼珥元帅,睡在主人身旁。
两人靠过来时,大卫看到了他们。他轻手轻脚地沿着陡坡来到岩石下,取走了押尼珥的矛和剑,又回到了原处,然后他呼喊道:“哎,押尼珥,押尼珥!”押尼珥被惊醒,大卫呵斥他疏于职守。身为国王的护卫,他要保护国王,却让一个陌生人窃取了武器,这可真是个好忠臣!等等。
即使内心深受痛苦折磨,扫罗也不得不认可大卫的宽宏大量。大卫再次饶恕了他。现在他告诉大卫,自己为从前待他的残忍方式而道歉,请大卫回宫。
于是,大卫收拾好仅有的几件物品,返回宫廷。但是,为时不长。
扫罗的健康状况越来越糟糕。几个星期后,故态复萌,大卫留在宫里,太不安全了。
尽管大卫可以坚称自己是唯一真正合法的犹太统治者,但他知道扫罗时日不多,所以不想再惹起事端。
大卫离开了,再也没见过他的老对手。
不久,他定居在处于边境上的法革拉村,该村属于迦特王亚吉的领地。
在这里,大卫生活得十分愉快。
他善于吸引人们,身边总围着一群喜欢冒险的年轻人,他们愿意为他当士兵、侍从,谋求前程。
通过这种方式,大卫在旷野里聚集了400多名志愿兵。对我们而言,这个数目不算是很大的数目,因为我们习惯于以百万计算军队,但是在公元前11世纪,400人聚集起来就是一支令人畏惧的军队。大卫成为全省无可争议的统治者,关于他有许多传奇的故事流传下来。
大卫俨然成为附近周边许多农夫的私人保镖,保护他们免受抢劫。至少我们知道这样一桩事:有一次,迦密地方有个大富户叫拿八,拒交保护费。据说,大卫对这种不义之举非常气愤,便集结全部人马,准备杀掉拿八全家。拿八的妻子亚比该听说这个消息后,立马带着礼物去见大卫,并用甜言蜜语,才将这位大英雄的愤怒平息掉。
碰巧,当亚比该回到家时,发现丈夫喝得酩酊烂醉,无法告诉他下午发生的事情。第二天清晨,当拿八听说自己刚刚逃过一场大难时,吓得萎靡不振,10天后就断气了。
亚比该成了寡妇。那次短暂的会面,亚比该给大卫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当他听闻她丈夫死了的消息后,大卫便向她求婚,她同意了。
大卫显然对米甲(扫罗的女儿)已经厌倦,把她送给了迦林村的一位朋友。然后,娶亚比该为妻,并把她带回希伯伦,在那儿亚比该生了个儿子,命名为基利押。
然而,新婚之喜并没能解决大卫的其他难题。他仍有一帮忠心耿耿的追随者。然而,由于没多少保卫工作要做的,所以很难维持家计。最后,这位几年前被腓力斯人视为眼中钉的人,差点被迫为腓力斯人效劳。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他的东道主亚吉王突然通知他,腓力斯人即将向犹太人征战。亚吉王本人与腓力斯人约定前往助阵。既然大卫已接受了亚吉王的款待,他希望能站在祖国的对手腓力斯人这一边。
大卫进退维谷。他支支吾吾地应允了,并想办法拖延时间,最后迫于无奈,加入了腓力斯人的军营。幸亏腓力斯统帅很明智,他怀疑这支队伍有这样一个人帮忙的可靠性,便悄悄打发大卫返回了法革拉村,不劳他大驾。
当大卫回到家时,发现亚玛力人趁他不在,洗劫了村子。大卫立即追击,打败了抢劫者,除400人外,全都杀死。此后大卫再次回到西缅人村庄的平静日子。
腓力斯人按照计划发动进攻,结果却大大出乎意料。当扫罗获悉新的入侵来临,他陷入了深不可测的消沉情绪中。他感到末日降临了。他对自己及家人的未来深感绝望,便决定求助于巫师。但是,所有的巫师或死或逃,他们都是被扫罗的诏令驱赶走的。最后,有人告诉国王,在隐多珥(离雅亿杀死西西拉的地方不远)居住着一位老女巫。
由于他羞于白天做这种事,扫罗便半夜里去会见女巫。然而,这女人不敢接待他,她知道行巫术要受到可怕的惩罚,拒绝让扫罗进门。
扫罗保证她不会受惩罚。他许诺她:如果能让他跟一位死去多年的人的灵魂谈话,他就重赏她。
女巫问他什么意思。扫罗回答说,他想和他的老主人撒姆耳说话。
然后,地面上升起一位身着黑袍的老者的影子。这就是撒姆耳的灵魂。
生者扫罗王和死者撒姆耳老士师再次面对面地交谈。撒姆耳告诉扫罗,他将会遭到来自腓力斯人的厄运。
撒姆耳的话刚一说完,扫罗便晕了过去。但是,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有颗勇敢的心。
第二天早晨,他就向腓力斯人发起进攻。还没到中午,便全军覆没。他的三个儿子约拿单、麦基舒亚和亚比拿大全部阵亡。扫罗自刎而死,他记得参孙的命运,宁愿自杀也不愿落入敌人手里。
腓力斯人发现了他的尸体。他们割下他的首级,在全国传递,好带给全民胜利的欢愉。他们还把扫罗的矛、盾和铠甲取走,并放入亚斯他录的异教徒神庙里,与其他历代战利品摆放在一起。
大卫拿走押尼珥的矛和盾然后,他们又把扫罗及其三位王子的尸体钉在伯珊的城墙上。
基列亚比的人们听说这件事后,决定救回恩人(扫罗曾在他们的城市遭围困时解救过他们)的遗体。深夜,他们潜入伯珊城,运走了国王和王子们的尸骨,把他们秘密安葬在本村神圣的垂柳树下。
埋葬扫罗这一悲惨消息是以奇特的途径传给大卫的。有个腓力斯人想讨好犹太新国王,便快马飞奔到法革拉,将扫罗的死讯呈报给大卫。
来者还详尽描述了扫罗及其儿子们死亡的经过。“我在基列波山附近突然遇到他们,”他谎称,“知道他们是您的敌人,就把他们全杀掉了。”
他并未得到期望中的赏赐。相反,大卫下令绞死此人。然后,沉痛悼念已故国王扫罗和好友约拿单。
和往常一样,他用音乐和诗歌来寻求安慰。他创作了一首高贵的哀歌,开头是:“以色列美丽已去,大英雄缘何死亡!”在《旧约》中《撒姆耳记下》第一章你会看到这首歌。
然后,他禁食了很长一段时间,表达自己的哀痛之情,用这种方式让国人明白他的悲痛发自内心。接着,他准备继承王位。
他询问耶和华,应该首先去何处。耶和华指示他先去希伯伦山。
在那儿,犹太部落全体出迎他们的新国王,大卫正式行了膏礼,继承扫罗的王位。
大卫在位近40年中,都是绝大部分犹太领土的统治者。他是一个具有超强行政管理能力的人,否则是不可能完成几乎无望的重任的。
首先,是解决腓力斯人的问题。几百年的战斗,并没能使犹太人摆脱这一长期威胁。我们曾一次又一次读到,犹太人击退腓力斯人的军队。但是,没过几年,他们又挑起新的事端。在犹太国消亡前,犹太人一直被迫年年向这个可恨的邻居进贡,因为他们骁勇善战,两军交战,最终总是他们获胜。
其次,要解决犹太内部的长期内讧,这个问题更棘手。各个犹太部族互相妒忌,如同小村民一般。
他们需要一个国王。可是,刚有个国王,他们又不满于国王的权力。
即使是大卫这样威望很高的国王,在惩罚一名犯法的士兵(这个士兵人缘很好)时,也很难完全克服偏见,做到坚持己见。
比如,他的侄子约押——在军队中居于高位——杀害了扫罗的忠实仆人押尼珥时,大卫没敢处死约押,而是厚葬押尼珥,仅此而已。约押没能被依法处置,大卫日后将追悔莫及。
大卫依靠自己的全部智慧和坚强意志,渐渐使自己成为领地上的绝对君王。
没过多长时间,扫罗幸存的儿子的一个仆人将主人杀害。大卫已经大权在握,便下令将凶手绞死,并宣布日后若有敢以身试法者,就遭遇同样的下场。这终于使犹太人从心底里深信必须敬畏耶和华。然后,大卫又采取了一项对新王国有利的举措。
他把首都迁到了处于从非洲到美索不达米亚的交通要道上的耶路撒冷城,并在此修建宫殿。宫殿竣工后,他便开始提议修建一座圣殿替代圣幕。
自从那难忘的日子——约柜被无人驾驶的牛车从腓力斯人那里运回之后,这圣物便一直存放在基列耶琳村的亚比拿大家里。现在应该在新的都城给它找一个合适的场所。圣幕对于沙漠漂泊者来说,就足够了;但是像犹太这样一个强大的国家,能够提供一座真正的圣殿。人们觉得能够建造这样一座圣殿是民族的责任。
第一步,先将约柜带回耶路撒冷。
于是,大卫亲自率领大军东行,去迎接约柜。祭司们把它抬上车,亚比拿大的儿子,名叫乌撒的负责驾车。孰料,车子陷入一道深辙里,一头牛失了蹄,约柜差点倾倒。乌撒下意识地伸手扶住约柜,使它免于倒下。
他立即因此丢掉性命。根据犹太律法,俗人无权接触约柜,那是祭司的专权。
大卫率领的愉快的迎接队伍,暂停前进。乌撒被埋葬,约柜被送到迦特人俄别以东的家里。约柜在那里放置了3个月。
然后,大卫率领全部人马返回,再次将约柜搬上一辆车。
这次它安全运抵耶路撒冷,被放置在一个新的圣幕里。后来,大卫的继承者所罗门,将它建成为赫赫有名的圣殿。
从那时起,耶路撒冷不仅是犹太国家的首都,而且成为所有自称是亚伯拉罕后裔者们的宗教中心。巴勒斯坦还有其他圣地,但没有一个能与耶路撒冷这座圣殿的辉煌媲美。再有,向来独揽犹太祭司职务的利未人都很聪明,他们不容任何对手插入,坚决拥护国王,国王也有所回报,下令关闭全国所有的其他祭祀场所,迫使朝拜者来到耶路撒冷城。
宗教事务处理妥当后,大卫便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军事上来。
首先,他划定了王国的边界。
其次,他彻底打击了亚扪人,使他们不再敢侵扰犹太人。
再次,他同腓力斯人协议休战,实现了和平。
依照世俗的观点,大卫的王国取得了胜利。
然而,这个位居万人之上的人,并非一切如意。他身居高位,拥有绝对的权力,这开始侵蚀他。
像撒姆耳一样,大卫在很多方面是个十分脆弱的人。他善良、聪颖、和蔼,即使对敌人也如此。他对扫罗唯一在世的孙子——正巧是好友约拿单的儿子,非常宽容。
他将这个双腿不便的可怜孩子收为养子,与他一起居住在耶路撒冷的宫殿里,直到他死。
但是,谈到个人享乐,大卫的卑鄙和残忍就与最坏的臣民没什么两样。
一天傍晚,他坐在王宫的平台上乘凉(犹太人炎热的夏天有这个习惯),远远看见一个美丽的妇人。他见她长得漂亮,就声称要娶她为妻。
然而,经过调查,他得知她已嫁给了赫族人乌利亚。此人是约押的一名下属军官,正在前线服役。也许你还记得,约押就是那位杀害了押尼珥却未受到法律惩罚的将军。
当然,大卫本该立刻忘掉那个女子,但是他没这么做。相反,他却将她的丈夫召进宫里,十分友好地款待了他一番,且赐予他一些礼物,然后送他回军队。大卫带一封信给约押。在信中大卫对约押说,将乌利亚安排在最前线,留他一个人在那里,那样他就会被敌人杀死。
约押并不比普通的罪犯好多少,正适合干这种血腥的谋杀。他非但没警告乌利亚面临的危险,反而吹捧这个可怜的人,说是为了表彰他的骁勇,要在危险的前线对他委以重任。乌利亚信以为真,欢天喜地地当了先锋官。
当进攻开始后,大卫的阴谋被进行得一丝不苟。乌利亚冲锋在前。约押一声令下,其他士兵全部撤退。乌利亚孤身一人,被杀死在疆场。他的妻子拔示巴成了寡妇。不久,大卫就娶了她。
然而,大卫错以为耶路撒冷的人民对他的丑闻毫不知情。
前线的士兵常常消息灵通,他们将此事告诉给亲友,此事顿时传遍了这个小小的国家。所有犹太人都知道,他们的国王为了霸占他人之妻,先谋害其夫,然后再迎娶那个寡妇。
但是国王总归还是国王,甚至很多人认为大卫不会做错事。
另有些人,则是惧怕被投入监狱或担心被绞死而不敢讲真话。
本章开始所提到的犹太史上的伟大时刻之一,即将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