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森恶狠狠地拉开了要决斗的架势，陈凯的话刺痛了李森的自尊，他知道陈凯说的是对的，他本来就是一无所有。但他不想被这有钱人如此地轻视，他表现得情绪强烈因为他要保住自己的自尊，如果你问穷人剩下的是什么，那就只有自尊了。
“你！你！”陈凯有点没词儿了，他知道穷横穷横是什么意思了。而且他从李森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决心，一种他这个有钱人不可能拥有的超越一切的决心。
陈凯不由得从骨头里一阵发冷，自己这点钱没那么管用吧？
“你什么啊，钱能搞定一切要看对谁。你丫笨了吧唧的也不想想阿琛是什么人？你了解她么？如果阿琛也是个爱钱的女人，估计你也不喜欢她了吧？而且十年了你都没跟她结婚，还不就是证明了钱在她面前没用么？所以，我可以跟你争，而且我一定能争得过你，因为不喜欢钱的女人都喜欢精神上的满足，我就能给她精神上的满足。”
“你凭什么那么肯定？”陈凯冒汗了。
“因为我看电影啊。电影里学问大着呢，特别是怎么泡妞。你丫不懂了吧？比我少看了那么多电影，你当然不知道了。”李森又恢复了调侃的语气。
“我不相信！你是个妄想狂！”陈凯绷不住了。
“哈哈，不信？那我问你这两天是不是阿琛总是心事重重？是不是不怎么跟你说话？是不是你请她干什么她都完全没兴致？”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她一直在精神上缺失，感情上得不到满足，换句话说你没能力满足他，你再有钱在爱情上也是个阳痿患者。当然这些都是隐性的，因为我的出现，你们两个人的病症就都显现出来了。我可以满足她那些缺失的部分，十年前你就比我有钱，可为什么你搞不定阿琛？就因为你的阳痿，十年后也一样！不出一个星期，阿琛还会选择跟我在一起，而不是选择你这个有钱人。”
陈凯冲过来揪住李森的衣领，龇牙咧嘴像得了狂犬病一般地叫嚷：“你做梦！阿琛是我的!”
陈凯五官狰狞，眼睛因愤怒睁得巨大，里面充满了血丝，活像是用了“苏丹红”的鸭蛋黄。
李森看看陈凯揪着自己衣领的双手又抬起脸看着陈凯淡淡地说：“放开。”
“我不！你要再找阿琛我就……”
“你就？你就怎么着？想打架？”李森歪着脖子嘴里叼着烟刻意模仿着香港电影《古惑仔》里著名人物山鸡的架势，似乎他就是那个拥有众多小喽啰的山鸡哥，而完全忘了自己落在大头那群真正的黑社会手里的时候自己是个多么的包了。
面对陈凯太有心理优势了，他也不知道这心理优势是怎么来的，可能他没想明白人家一个有钱人花俩钱儿就能轻轻松松地把他搞定，犯不上消耗自己的体力，连小手指头都可能懒得动一下。
这一点李森没想到，陈凯也没想到。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看到别人犯横自己先了，还是心理素质不过硬。
陈凯慢慢地松开了双手，沮丧不服气但又有些乞怜地说：“我跟她在一起十年了！你凭什么？”
“十年又怎么了？二十年只要我想，结果还是一样的。”
“我不信，我不信。”
“不信？不信你就等着瞧。”李森竖了竖被陈凯拽歪了的衣领，“跟你耽误这半天时间，真是浪费生命。看你那个样儿，为自己的女人连打一架都不敢，谁愿意跟你呀。”
李森扭身就走，走了两步突然听到背后发出一个奇怪的长音儿，然后是一阵哼哼唧唧的抽泣。李森奇怪地回头一看，陈凯居然在自己的宝马车旁边哭起来了。
陈凯这一哭，弄得李森很诧异，他又走回来，“哎，你不会吧你，哭什么？”
“我哭怎么了？这么多年了你干吗还缠着阿琛不放？”
“你弄错了吧，缠着她不放的是你。”
“我追了她十年了，我花了这么多的心血，花了那么多钱，你干了什么？你为她什么都没做过。可是我怎么就是连你的几句话都赶不上呢？” 陈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声越来越大，“我知道她还想着你，你一出现她整个人就完全不一样了。可我就是不明白，你哪点比我强。这世界太他妈不公平了。我那么爱她，十年了，我从没喜欢过别的女人，那么小心翼翼地想讨好她，可怎么你还非要出来跟我捣乱。我这十年不是白等了？”
陈凯越哭越伤心，哽咽着说他这十年泡妞泡的是多么的艰辛，人蹲在地上缩成了一团。李森看着他突然有些于心不忍，男人对女人能做到这个地步也实在是不容易。
“你真的那么爱阿琛？”
“是的，我爱她。你会等一个女人十年么？”
陈凯哽咽的话让李森心里咯噔一下子，的确，等待一个人十年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从这一点上说陈凯比自己伟大得多，他对自己的爱情更执著。
李森对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有点后悔了。
“行了，你多大人了，还哭？”
“谁说大人就不能哭了？”陈凯的矫情样儿大了，像个幼儿园大班的。
“你没完没了了？”李森觉得陈凯真是没用，“你也不动脑子想想，我说的那些都是电影里的事，跟现实生活一样么？你不会想办法把她搞定？”
“你不是说我满足不了她，而且你还要跟阿琛耗上了，我怎么搞定？”陈凯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一个有钱人连这点事儿都搞不定？”
“你不是说有钱没用么？”
“你丫真他妈笨，真他妈是白挣那么多钱了。”李森看着蹲在地上痛哭的陈凯，叹了口气宽慰他，“我说的那些事儿只能在电影里出现，在现实生活里阿琛还会是你的。”
“你是可怜我么？”陈凯突然站了起来睁大哭红了的眼睛向着李森狂吼，“我用不着你可怜，你也别哄着我玩，生意场上你这样说话的人我见多了，转脸就不是你了。自己成不了事儿，就会跟别人捣乱，我……”
陈凯又想冲过来揪李森的衣领，可跑了两步又放弃了，他对动粗这样的体力活还是没自信。
“我没哄着你玩，我是说真的。我不会跟阿琛怎么样的。阿琛应该是你的。”
看着李森认真的态度，陈凯倒不明白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能追求她十年，等她十年，我就做不到，所以她应该是你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刚才那些话是想让你明白为什么你追了阿琛十年还是没有结果。”李森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全是鼻涕眼泪的富有的小老板，“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凯摇头。
“是因为你太重视效益，你有钱是吸引女人的基础，但首先要看你身边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人。就拿阿琛来说吧，她是什么人？她是个有乱七八糟想法的典型的小资。要泡这样的妞，绝对不能只用钱来砸，否则她就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站街的’。你得搞点儿情调，没事喝点儿红酒，看看贾樟柯的电影什么的，再表现得悲天悯人一点，碰到乞丐或者卖花儿的小女孩一定要大方一点，即便你知道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骗子。最重要的是嘴里别带着钱字，花钱也最好不用现金，要刷卡知道么？虽然你还是用金钱炮弹俘虏了女人，可她不觉得，她会刻意忽视自己还是喜欢物质享受的庸俗人类而给自己下个绝对无聊的定义：她只是喜欢精神上的快乐！只要你时刻注意这些，你就足够小资了，也就足够能吸引小资类型的女人了……”
陈凯听了这些一下子不哭了，他在琢磨着李森说的是真的假的。
是真的么？那他刚才的话不是白说了？做生意的人没这样的。是假的么？他这些话听起来挺有道理的，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懂了么？以后要长记性。”李森看着听傻了的陈凯。
陈凯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这你还不明白？”
“可是，可是我到底应该怎么做？你能不能说具体点，这些太理论了。”
“行不行啊？泡姑娘都不会？”
“我的意思是，我跟她已经约会了十年了，可是她还是没有明确地答应我，所以，所以……”
李森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想一把拿下姑娘的话，首先去找个好一点儿的餐厅……”
陈凯刚要插嘴说我已经请她吃了无数顿饭了，马上被李森打断。
“你打住，听我说完。记住！不要找贵的地方而是要有特点的。顺风、鲍鱼公主那类的不行，里面太商务了；五星级酒店的餐厅你也别想，在那儿吃饭的人大多都是冷血动物，没什么浪漫细胞。要找一些装饰有风格而且有情调的。中餐不行，里面太吵，最好是西餐。你要笨得都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的话，就看看时尚类杂志，里面推荐的餐馆都是爱好小资的家伙们没事儿瞎逛游的地方。而且那些地方往往是在中国混的洋鬼子比较多，容易制造浪漫、闹哄哄的气氛，这样你搞的小节目就比较容易得到呼应……搞什么节目？弄点音乐、小杂技、小魔术表演什么的。”
看着陈凯一张茫然的脸，李森有点急了。
“你是笨还是没智商啊，这都不会？看过《幸福终点站》么？美国电影。没看过？你丫平时都干吗去了？回去看看电影你就什么都会了。唉，不看电影的人真是没文化。然后，记住弄点花儿是必须的，在这种气氛里花越多越好。再然后你要拿出点自己的东西来，不是花钱能买到的，看看你能动手干点什么。如果你不能心灵手巧给姑娘做个木偶、小房子的模型或者玩具熊什么的，那你就叠满天星，叠得越多越好，而且必须自己叠。这样你拿出来的时候才能理直气壮，你看别人的眼神都会不一样，脸上能刻着‘这些是我做的’几个字。当然了，叠满天星太幼儿园了，不过就冲你这笨手笨脚的也难能可贵了。”
李森边走边说，一回头突然看到陈凯拿出PDA在记录着什么。
“你丫听没听啊？不听我走了啊。”
“别，别，你说得太快了，我记不住，我这是想把你的话记下来。”
李森对陈凯有点无可奈何，这家伙的脑子估计都用在挣钱上了，别的啥也不会啊。李森不理他接着说下去，“最后，可是用钱的事儿了，我知道这事儿你拿手。买个钻戒，记住千万别什么周生生和周大福的，起码要TIFFANY这类洋牌子才行。而且要越大越好，女人在那样的光芒照耀下一般都会精神恍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但是别上来就拿钻戒说事儿，时机不对，那样女人们心里的女权主义就被你这钻戒刺激得开始搞运动了。先把前面几个小节目搞好了以后再拿出钻戒来，而且一定要跪下来祈求她收下，如果你表露心声时能一把鼻涕一把泪那就更有效果，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女人都能被一把拿下。如果这一套方案你还搞不定你的妞，你就要考虑一下你的对象是什么物种了。要么她就不是地球人是火星来的，要么她压根儿就不是女人。行了，就这些了，这也是门学问，懂么？教你怎么泡妞我不收学费，看你追个姑娘也够可怜的。”
一番话把陈凯说傻了，他慌不迭地闷头在记录着，“还有么？还有么？”
没人理他，陈凯一抬头看到李森已经走远了。
李森看着天上被城市的灯火湮灭得时隐时现的星星，心里一阵后悔，告诉陈凯这些干什么？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推给别人么？想到这里李森明白了自己心里还是有阿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