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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进入布里奥斯(4)

米卡尔在公主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虽然被惊吓到的艾琳也想转过头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他却伸出了另一只手温柔地包裹住了公主的脸,让她的脸转向前。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艾琳正感到一头雾水,突然她的耳朵里传来了一道清澈的声音。

如同竖琴弹奏一般的声音。什么?艾琳看到了米卡尔的手在自己前面再一次向夜空划动。随后,空气随着他的手指移动的方向那样,变成了线,闪耀着,同时那种清澈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

原本还噙着泪水的艾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米卡尔?你怎么一下子就成了魔法师?”

“我不是魔法师。”

米卡尔带着笑,再一次伸出手指向天空划动。然后空气就随着他手指划动过的路线闪耀着,然后又乖巧地发出了优美的声音。他把失了魂的公主抱在怀里,然后在空中慢慢地玩动着自己的手指,与此同时,有一个隐形的乐器开始发出声音。

“……”

那是一种非常优美也非常神秘的音乐,像是摇篮曲一般,有着恬静和安详的曲调。就在这个曲调之中,艾琳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她就像是被迷住了一样,定定地看着米卡尔的手在夜空下弹奏着在天空中不停地闪耀着的竖琴。

“现在好点了吗?”

“……嗯。”

“那真是太好了。”

米卡尔安心地说道。艾琳不知怎么回事,好像耳边传来的声音太近了,让她很不好意思。她就赶紧挣脱出他的怀抱,转而面对着他。

“实在是太帅了!”

“谢谢。”

艾琳一脸激动地钦佩道。米卡尔仿佛也很开心,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你不是魔法师怎么能够做到这个呢?小把戏?障眼法?”

“这个嘛。”

他笑着把问题带了过去。但是被激起了好奇心的艾琳才不会就这样放过这个问题。她把脸紧紧地靠近米卡尔。

“什么嘛?快点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嘛!我真的很好奇啊。”

公主过分靠近的脸让米卡尔窘迫得往后退步。但是艾琳是绝对不会屈服的,她握着拳头,威胁:

“说!难道你想看到我因好奇而死去吗?要不然,你想被我打一顿吗?嗯?!”

“公,公主……”

艾琳的催问如同流氓的威胁。亏自己还拼了命地安慰了她,那不是自找苦吃吗?可怜的米卡尔被困在角落,他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说道:

“真的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那只不过是小时候我从母亲那里学来的小把戏而已。”

“从母亲那里?”

“因为母亲可以和精灵交流。而我也从她的身上继承了一点点这种能力而已。”

“哇……!这是真的吗?真是太了不起了!”

精灵身上含有构成万物的元素。能够和精灵交流,这真是一种很了不得的能力。因为即便是从整个大陆来看,精灵师也是非常罕见。艾琳也只是在故事里面才见到过精灵师。无论如何,看到一脸惊讶,并在感叹个不停的艾琳,米卡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小时候,一旦我哭了,妈妈就会这样哄我……不管怎么样,现在心情好一点了吧?”

“嗯。谢谢你,米卡尔。”

因为米卡尔的安慰,现在艾琳的心情好像好点儿了。虽然依然是无法改变自己在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布丁吐到列昂王子衣服上的这个事实。

一想起这段记忆,艾琳又开始愁眉苦脸了。看到这样的艾琳,米卡尔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公主,我讲一些可以让你振作起来的事情给你听吧。”

“……?”

“列昂王子并没有把公主想得很糟糕。相反,可能与其他四位候选人相比,列昂王子对你的印象会更加深刻呢。那么,这件事情就不算是坏事了,反而会是你的机会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

公主又想开始傻愣愣地哭的时候,米卡尔对她微微一笑:

“因为我很了解他。”

“哦?”

艾琳的眼睛都瞪得圆圆的了,反问道:

“什么?你和王子是什么关系?”

“这位列昂王子曾经把我邀请到他的宫殿里面。因为他喜欢接见大陆各地年轻的贵族或者是留学生们,和他们一起进行学问交流。我也是得到过列昂王子邀请的其中一人……”

“这是真的吗?!”

艾琳还没把话说完,突然就往米卡尔身上扑上去。

“嚯!”

随着一声巨响,米卡尔就摔倒在了地上。但艾琳浑然不理会,把他压倒在地上,自己也坐在地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揪住他的领口。不知不觉间,公主眼睛里面的忧郁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睛转而开始像发疯了似地闪闪发亮。米卡尔说他很了解王子!

“咔呜……艾,艾琳公主?”

“米卡尔!以后我会向你问这问那,可能会问你许许多多的问题的!不对,我会向你胡乱提问的!是有关王子的!你都会回答的吧?!”

“那,这,这个一会再说……,咔呜!”

艾琳一脸容光焕发,而高声呼喊着的米卡尔被迫压在下方,“咔呜咔呜”痛苦地咳嗽着。如果有谁看到这幅画面的话,肯定会对他表示万分同情的。万分。

“啊啊……”

米卡尔一脸疲惫,他的衣角已经被撕裂了。艾琳在他的旁边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一副很抱歉的样子。

“对不起。我是太高兴了才会……哈哈!”

“公主实在是太可怕了。”

“嗯?”

“不是。没什么。”

“不管怎么样,你会帮助我的吧?会把有关列昂王子的一切都告诉我的吧?!”

艾琳再次一脸发光地靠近米卡尔。被吓到的米卡尔连忙不声不响地往后躲。

“当然啦!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情,你就尽管问吧,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哟嚯!”

爆发出欢呼声的她,突然感觉到全身充满了勃勃生机。军事学上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如果有米卡尔帮助的话,她将会比其他候选者更加了解列昂王子的。

“啊哈哈,太振奋!太好了,我会加油的!”

艾琳抓住了他的胳膊,雀跃不已。她的心情就如同获得了千军万马。米卡尔看着突然欢腾起来的她,感到有些恐慌。但是不管怎么样公主已经恢复了活力。原本很幽静的百合庭院,现在充满了她开心的欢呼声。虽然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个可怜男人的微声叹息被掩盖住了,她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叹息声。

***

几天之后,列昂王子邀请艾琳到自己的宫殿。确切地说,并不是邀请了艾琳一个人,看样子应该会是按照顺序把见面会上的那些候选人一个一个地邀请过去。当然,从第一次见面的情况来看,这可能不是列昂王子自发的行为,反而更有可能他是在被逼迫之下才这样做的。

不管怎么样,被邀请去王子宫的艾琳依旧是在索尔时一直穿的那身装扮,白色的衬衫搭配马甲,还有裤子以及长靴。而且头发也像平常那样被紧紧地绑成一束。就算她想穿裙子,但那条裙子已经被送去洗衣室了,没有办法也只能这样穿了。然而她也没有要穿的想法。

“这,这样可以吗?公主?”

露易丝看着她,非常地担心。但是艾琳只是耸了一下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没关系的。反正只有列昂王子和我两个人而已。而且,据说列昂王子不喜欢别人打扮得太华丽。”

“什么?谁说的?”

“米卡尔。”

艾琳一边那样说道,一边甜甜地笑着。

在收到列昂对她的邀请之后,艾琳就马上跑到了百合庭院去见米卡尔。然后她就把有关王子的问题全部都抛向了米卡尔,不断地问这问那,获取有关情报。米卡尔就在自己所知道的范围内,如实地回答了公主的提问。得益于此,艾琳获得了各种各样有关列昂王子的情报。

例如,列昂王子对王子妃选拔大会一丁点儿兴趣也没有,不仅如此,他反而还非常讨厌这次活动。艾琳还知道,比起参加宴会,列昂王子更加喜欢去运动或者是去狩猎。当然,打扮得过分华丽的社交界的贵妇名媛们,他一点也不喜欢。

“似乎比想象中更好沟通的样子!因为听起来和我很像。”

“是,是这样吗?”

一脸疑惑的露易丝看着在她旁边得意洋洋地笑着的艾琳。随后有个侍从在房间外面喊了艾琳的名字。应该是王子宫里来的人到了。艾琳“嗯!”用力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公主殿下,要好好表现啊。”

奶妈心里很担心她会再一次出错。但是艾琳却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朝她挤了挤眼。

“就交给我吧!”

去迎接艾琳的那个侍从一直把她带领到了王子宫的接待室。王子宫的接待室也很快放映出了王子的个人风格,给人一种简洁凝练而又宁静的感觉。公主迈着自信的步伐向里面走去。

高雅的茶几上面摆放着茶和一些点心。列昂坐在茶几的对面,即使是看到艾琳进来了,也没有起身迎接,只是紧紧地盯着她看。列昂王子和第一次见面那天一样,一如既往地散发出压迫感。

“……”

按道理来说,列昂应该先和她搭话,然后有礼仪地把她迎到茶座旁。但他却只是没有表情地看着这边。本来如果遇到这种事,一般人肯定会发火的。但是艾琳却大步流星地走进房间,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另一边,列昂看到她丝毫不气馁,反而自信满满地走进来,还堂堂正正地坐在了椅子上。和自己见面,还敢穿成这样就来的候选人也就只有她了。

“原来是布丁公主啊。”

在那一刹那,艾琳自信满满的表情消失掉了,她还险些从椅子上滑下来。看到这样的她,王子也下意识地差点爆笑出来。

“身体好很多了吧。”

“……啊,是的,托您的福。”

“你今天没有穿礼服来啊,那我就可以不用担心你会呕吐到我的衣服上了吧?”

“当,当然!”

艾琳羞红着一张脸,把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啊,那个……我把你的衬衫弄脏了,对不起啊……”这样喃喃说道。而王子却在她前面“啪”的一声,放下了一个东西。是一个黄金色的怀表。艾琳懵了,眨了一下眼睛,他接着说道:

“30分钟。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在这30分钟内说完吧。”

“……”

“啊,我对其他候选人也是这样的,你不用担心这一点。”

他的意思总归一句话就是,这个邀请不是我想要做的,我也对这种见面没有什么兴趣,所以我想尽早结束。不是吧,哪怕是苛待也不能苛待成这样吧。那一瞬间,艾琳差点就要发脾气了,但是又想起从米卡尔那里听到过的话,所以就勉强地忍住了。

列昂王子把这个王子妃选拔大会称为“傻瓜般的蠢事”,还说自己非常地讨厌这个。不管怎么说,这次活动好像是他的国王父亲为了他而做出的苦肉计。因为他对社交界的贵妇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一旦有时间就跑去狩猎了。但是,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不管王子再怎么讨厌这个活动,他最终也得要从候选人中选出一名并迎娶她。

“……”

列昂看到艾琳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他的一边眉毛就微微地往上挑了一下。她拿起那个放在茶几上的怀表,然后把怀表嗖的一下往列昂那边扔过去。虽然列昂用一只手轻松地接住了,但是他的眼睛还是稍微睁大了一些。

“连30分钟都用不到。因为我完全没有要占用你时间的想法。”

艾琳那样说完之后,就突然猛地站起来,双手支撑着茶几,把身体往王子那一边压了过去。两个人的脸一下子就靠近了。列昂深绿色的眼睛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异彩。

“选择我吧,列昂王子。”

艾琳紧紧地盯着王子,这样说道。

“……”

两人暂时陷入了沉默之中。茶几上面放着的茶杯发出碰撞的声音,桌子有些颤抖。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王子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接着他开口了: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一定会是很适合你的那个王子妃。”

“你有什么证据?”

艾琳微微一笑,说道:

“派对,舞蹈,礼服。这些东西我也不喜欢。而且比起跳舞之类的东西,我反而对明年的国家预算更加感兴趣。你为了成为王而接受的那些教育,我也接受了。所以当你为了制定税率或者是贸易法改正案而忧虑的时候,我也可以成为你最亲近的忠告者。如果我受到压力了,我不会去烦你,也不会去乱买宝石,取而代之的,我只会挥动我的木剑。”

虽然列昂王子对结婚没有兴趣,但是只要他还会适当挑选某一个名门的女儿作为自己的伴侣的话,那就可以了。但是布里奥斯的国王和王妃选择了一个非常愚蠢的方式。既然要选择王子妃的话,那就要彻底地检验才对。但是如果是这样,他们,还有列昂所期望的王子妃可能就……

“总的来说就是,我不是装饰用的花瓶,而会成为你最实用的同僚。”

“……”

“怎么样?感兴趣吗?肯定的吧……虽然我也很想狠狠地嘲笑这场可笑的活动,但前提是这并不是一场要选拔王子妃的活动。”

王子那双冰冷的绿色眼睛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这一边。艾琳就像要和他对视一般,看着他。自己放手一搏得太早了吗?不对。因为不管怎么样,自己手中的王牌也不可能在类似于舞蹈会场之类的地方摊开给他看。再加上,虽然这也是不可能会发生的——候选人中或许也有人和她有着同样的优势。所以,无论如何,先发制人才能占据有利的优势。

“呼……”

最终,列昂的脖子震动了一下,低低地笑了。接着,他就站了起来,艾琳吓得抖了抖。他仅仅只是站了起来而已,但是一时间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暗了。

“真有意思。索尔的公主?”

“……”

“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好像一个想要发家致富的少女家长。”

艾琳的脸一下子就变红了。原来王子知道索尔的财政问题。但是她还是不屈不挠地仰着头,看着他。

“是,但是难道我做错了吗?如果换做你是我,我相信你的做法应该也和我一样吧?”

“……我承认你在候选人中是很引人注目,艾琳。”

王子一字一顿地叫着她的名字,把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然后,他渐渐靠近她的脸。

“但,这并不是一个应聘管理的位置。就如你所说的,派对虽然不是我的爱好,但是不能否认那是王子妃所需素养中的一个。你要知道,如果需要的话,王子妃也是要充当花瓶的角色。”

“……”

就在近到可以听到对方呼吸声的地方,他对她说道。比她预想中还要近的位置。虽然艾琳没有避开视线,但是她无力阻止自己心脏的跳动。

“如果有信心的话,就在即将举行的宴会上也吸引一下我父母的视线。因为‘评价者’可不仅仅只有我一个。”

以只有她才能听得到的音量轻笑了之后,列昂噔噔地走出去,离开了接待室。

“……”

艾琳被独自留在了接待室,她静静地看着茶几上那个会冒出袅袅蒸气的东西,突然她又回想起王子的一句话:

“他说即将要举行的……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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