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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满身疮痍的告白(2)

艾琳看着突然沉默了的她,歪着脑袋,但蒂娜只是打了个哈欠。果然今天也是毫无变化的犯困的表情。不一会儿,她喝光了杯里的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我要去睡觉了。”

“嗯?那,那么我也……”

“呃,都已经这么晚了啊。”

她们聊了好久五花八门的话题,已经是深夜了。因为朋友们的房间都在很近的地方,可以放心地聊到这么晚真好。艾琳笑眯眯地站起来,将两个少女送到了房门口。

另一边,出到外面的蒂娜和玛尔塔一起在走廊慢慢地走着。她们的房间在不远的地方。

“……不要,表现出关心比较好。”

听到蒂娜突然冒出来的话,玛尔塔望向她。

“嗯?什么……”

“奇塞尔男爵。”

玛尔塔因为她单刀直入的一句话,脸颊瞬间变红,瞪大了眼睛。蒂娜看到她的反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你说什么啊蒂娜?”

玛尔塔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慌张,说话都结巴起来,与她不同,蒂娜以冷静的声音接着说道:

“……如果我听到的是事实的话,他是一个危险人物。非常危险。”

对成长在温室里,善良文静的玛尔塔公主来说,将奇塞尔男爵当成初恋对象,终究是不合适的。这样的话,蒂娜认为在那份心意变得强烈,让她受伤之前,出于朋友之间的友情也应该警告她。再加上,不仅是危险,那个男人还有不可捉摸的地方。

蒂娜异于平常地,直直地凝视着玛尔塔。

“艾琳的眼里除了列昂王子没有任何人,所以无所谓……我担心的是你啊。你不要靠近他。”

“……”

“我希望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她好像安慰似的拍了拍玛尔塔的肩膀之后,就消失在了漆黑的走廊那头。玛尔塔一副发懵的表情站在房门前,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

***

那之后又过去了几天。

艾琳仍然参加着王宫内外各种各样的活动,跟朋友见面聊天。除了玛尔塔看起来毫无精神之外,所有的日子都与平常无异。但实际上,艾琳心中的某个角落并不轻松。那是因为接过曲奇饼的米卡尔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难道他并没有很喜欢那些曲奇饼?不然的话因为这是她做的点心所以感到非常不安。“看起来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味道还不赖!”她很清楚米卡尔并不是会将这些事表露出来的人。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收到礼物的时候也没有笑,看起来还有点犯难似的表情,使她受到了打击。

漆黑的夜晚,躺在床上的艾琳心气不顺地翻来覆去。

独自躺在床上,她便又想起了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总是在自己眼前掩藏踪迹的米卡尔。她知道他很忙,但即使那样,也应该能跟她说“很好吃”或者“我很高兴”这样一两句话。实在困难的话,就算是通过侍从向她转达也可以。但是米卡尔不仅没有传达问候,甚至根本就没有在她面前出现。就像是在避开她一样。

“果然,他是在避开我吗……”

无论她怎么迟钝,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没有察觉出来。虽然他有可能很忙,但偶然碰面的时候,他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对她笑了。别提对她笑了,他就像是连一刻也不想与她待在一样躲避着她。艾琳醒悟过来这个事实,不知为什么心咚地沉了下去。

艾琳重新回忆了一遍。到练习舞蹈的时候为止,米卡尔分明还是与平常无异。但是在舞会结束之后,他就变了。

“到底是为什么?”

艾琳完全不明白。所有的假设在她脑海里一团团地涌上来。也许看到是自己练习舞蹈的时候,不然就是格斗的时候的熊样,所以对我厌倦了吗。但是帮助她能最终好好地跳上一支舞的人正是他啊。

那样的话,也许是后悔给了我那些礼物也说不定。他想重新拿回去,但是太过小心谨慎所以无法说出口。但是这个假设好像也并不成立。因为米卡尔说过,如果她不接受的话,反正都是要扔掉的东西。那样的话,就只有一个理由了。

艾琳咕咚一下咽了口唾沫。

“难道……是因为我和列昂跳了舞……”

事实上是他想跟王子跳舞,但因为自己成了列昂的搭档,所以生气了吗!

“呃呃……不会的!”

艾琳挠着脑袋叫了起来。这些不切实际的的想象只会让心情更糟糕。果然如果不问的话,就无法知道。她一下子从床上直起身来。不管怎么忙,现在已经是深夜了,米卡尔也应该回到住所里去了。

“……”

佣人们居住的隔壁房间十分安静。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露易丝和玛丽好像已经睡熟了。而幸运的是,今天奶妈也出去干副业了,不在这里。艾琳从床上下来,换了衣服之后,便悄悄地走过去打开了门。灯光摇曳的安静的走廊一下子映入了眼帘。

“呃……”

她苦恼了一下要不要关上门再回到床上去,因为她还是很讨厌在这样的深夜里独自在黑漆漆的地方走动。但是如果现在不去的话,也许这不快又郁闷的心情就会一直伴随着她。

亲自去见米卡尔,问他为什么要避开自己吧。艾琳只怀着这样一个念头,坚定地走到了外面。

***

这个时间,米卡尔正在自己的住所里研究着文件。在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他桌上开着灯在微弱地闪着光。

他进行的调查已经取得非常大的成果了。反叛者们隐藏起来的尾巴正一个个地显露出来。就算是发现了很小的线索,他也会像猎犬一样彻底地追击,直到找到下一条线索。对于他的这种执拗,连列昂也感到十分吃惊。由于他的努力,动摇着布里奥斯的危险因素在不远的将来,就会完全地暴露出他们的真实身份,最终土崩瓦解,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突然间,灯光忽地熄灭了。霎时间米卡尔的房间里一片漆黑。他的背后无声无息地冒出了几个人影。他们手里攥着的凶器在黑暗中闪着光。

“……”

米卡尔一时还是以拿着文件的姿势坐在那里。虽然他确实指示过要将王宫的警备放松一点,当做诱饵……他将文件啪地放到书桌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即使这样,也不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随便进进出出吧。”

一把剑划出了一道大大的弧度飞了过来,从背后砍向他的脖子。但是米卡尔更快地蹦开,转向身后,用一把短剑朝着男人的喉咙插了进去。毫不留情地刺进去的短剑,使得他的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涌出来。男人当场毙命。

即便同伙阵亡了,侵入者们也没有动摇。他们好像是一群经过了专门训练的暗杀者群体。侵入者快速地散开,将米卡尔围在一个圆圈里。凶器在黑暗中闪着光,他们一下子就朝米卡尔扑了过去。

米卡尔不知何时抽出了长剑,开始和他们对决。房里响起了用剑打斗的声音。虽然是以一敌多,但米卡尔更加游刃有余。他快速地挥着剑,刺倒了一个又一个侵入者。

另一方面,暗杀者们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虽然有听说过,这位年轻又俊俏的贵族打斗起来超乎想象地快速而残忍。并且绝不是为了在淑女们面前耍耍伎俩而作为兴趣学的剑。比起因为兴趣而学剑的人,他更像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暗杀者。

其中一个暗杀者惊讶于米卡尔的剑势而后退,他把手撑在了床边的柜子上,碰倒了放在上面的一个箱子。男人下意识地往那边转移视线。虽然在黑暗中看得不太清楚,但大概可以看出那是一个用漂亮的红色蝴蝶结包装的小纸箱。

“这个是什么?”

“别碰。”

一道阴冷的声音从男人身边传来。就在那一瞬间,男人肚子上被刺了一刀,栽倒在地上。

这场打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十余名暗杀者都身负致命伤倒在了地上。米卡尔把他们中还存活的一个也彻底刺死了。地板上溅满了血。

米卡尔面向受了重伤靠在墙壁上喘气的男人。似乎他已经是最后一个存活者了。

“硬闯进我的房间里,是不是就为了暗杀我,然后拿走这个堵住大家的嘴?”

米卡尔拿起桌上的文件。但男人只是怒视着米卡尔,什么话也不说。米卡尔轻蔑一笑。

“看来是对的。虽然那只是我的推测……就凭这个,大概也能揭穿反叛者们的真实身份了吧。”

“咿呀!”

男人用尽力气撑起身子冲向了米卡尔。米卡尔举起剑,轻而易举就刺进了他的胸膛。男人洒出一腔鲜血,无力地倒下了。

侵入者们瞬间全部变成了尸体,房间重新陷入一片寂静中。米卡尔看着已经变成一片可怕的血海的房间,轻轻叹了口气。

因为知道总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米卡尔就选择了居住在远离其他留学生的地方,但现在他必须要在天亮出乱子之前清理好这里。米卡尔往门口走去,正想悄悄地叫唤手下们,突然听到走廊上传来往这边走的轻轻脚步声,他停住了脚步。米卡尔心想,该不会还有侵入者吧。

轻轻传来的脚步声好像在门口犹豫似的停了下来。米卡尔抽出短剑,安静地在门的另一边观察动静。他打算门一打开,就把他一剑毙命。但下一秒传来的却是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嗯嗯……米卡尔,你在里面吗?”

暗杀者在背后暗袭时也毫不动摇的心就在那一瞬间突然“嘎噔”地坠落了下来。门外面意外地传来了少女的声音,米卡尔下意识地把手里的剑扔在了地上。

哐当!

听到门里面传来声音,艾琳眼前一亮。一副幸好米卡尔在里面的欣喜若狂的表情。

“米卡尔?你在里面吧?我进去了。”

艾琳正想扭转门把打开门的瞬间,里面一股猛劲急忙把门给挡住了。她歪头张望着,终于在微开的门缝里看到了米卡尔。虽然在黑暗中看得不太清楚,但艾琳确定那就是米卡尔。不知怎地,艾琳心里好像有一种已经很久不见的感觉,心情变得很奇怪。

“有什么事情吗?”

前所未有的冰冷声音。艾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虽然她知道这么晚了还跑来找米卡尔是不太对,但没想到竟然看到米卡尔这样的反应。

“啊,那个,我就想找你聊聊天……能进去吗?”

“不行。”

“那,那好吧。啊哈哈……你在忙吗?”

她的话音刚落,米卡尔就回答不行,让艾琳的声音变得好像有些低声下气。

房间又恢复了寂静。米卡尔一言不发地站在门边。艾琳似乎也陷入了沉默中,没有抬头。她刚才铁了心才来找米卡尔的……看来是她错了。

米卡尔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又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是的。我很忙。请回去吧。抱歉。”

这是一个很有礼貌却让人无可奈何的完美拒绝。因为米卡尔冰冷的语气,艾琳惊讶地看着他。虽然在黑暗中无法看清楚,但通过门缝看到的米卡尔的脸上不再露出以往温和亲切的笑容。米卡尔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反而出乎意料地冰冷。

“请回吧。”

米卡尔正想关门,艾琳急忙伸手进去挡住要关上的门。

“等一下。米卡尔,你是在躲避我吗?”

“……”

“难道是我……做错了吗?请你告诉我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你才生气要避开我的?”

艾琳说出了心里的话,才明白自己这几天一直感觉到的不快心情是因为米卡尔。这是一种不安感。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给予自己温和亲切笑容的米卡尔现在在躲避着艾琳,不再对她笑了。艾琳发现自己内心的某个角落正在不安地颤动着。

米卡尔听到艾琳说的话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请回去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这次米卡尔毫不留情地想要关门。艾琳不由自主地把手伸进去,抓住了米卡尔的衣袖。米卡尔想要避开,但艾琳没有放手。她抓着米卡尔的衣袖,低头看着地板,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

“请……不要这样子。你连笑都不笑,一直躲避着我,让我很不安。请告诉我为什么。”

寂静中艾琳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混乱。米卡尔知道她是在强忍着泪水。他静静地看了艾琳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掰开了一直抓住自己袖子的手。

“……对不起。是我一开始就做错了。”

如果他想要放弃的话,早就可以做到了。他以帮助“被卷入”各种各样的困难之中的公主为借口,虽然这个理由并不合理。但他却执意要挤出亲切的笑容,装成好人留在她身边。

反正也只是暂时闹着玩,他以为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其实……那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和不理会一切,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艾琳在一起时,米卡尔很爱笑,经常露出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灿烂笑容。所以他总是无视脑海中响起的警告。就好像他并没有想到那样“闹着玩”会产生什么样的“意外”似的。

米卡尔忧伤地说道:

“我从现在开始不能和你见面了。但……也许这是一件好事。”

“米卡尔。”

“艾琳公主,你不能和我太亲近。我也不能再和你见面了。”

“到底是为什么……!”

米卡尔朝着双眼噙满泪水看着自己的艾琳,微微地笑了笑。但那不是以前那个亲切又善良的笑容,反而像是看起来很痛苦的笑容。

“你是王子妃候选人……而我不是个好人。”

“……”

“您不要在这么晚的时候自己转来转去了。”

就这样结束了。门发出沉重的声音,慢慢地被关上了,最终他还是在艾琳的视野里消失了。

艾琳蹒跚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虽然隐约好像能听到抽泣的声音,但马上消失了。米卡尔浑身僵硬地倚靠在门边,突然跌坐在地板上,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

微弱的月光下映照出一片凄惨的房内光景。房间四处都布满了暗杀者的尸体,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上都溅满了他们的血。米卡尔真是感谢上天能在公主打开门看到这个悲惨场景之前让他先拦住了公主。

结果公主还是一脸受伤地离开了。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公主一直要求米卡尔说明避开她的原因,但米卡尔怎么会说呢。从刚才听到公主的声音开始,米卡尔的心脏就开始扑通乱跳,他怎么可能说得出——现在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和公主见面的话呢。

一直呆呆坐着的米卡尔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事。艾琳很讨厌独自一人处在黑暗之中。意思就是艾琳默默地忍受了一路黑暗,就为了来找自己。难道自己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吗?

那样想的那一瞬间,虽然很痛苦,但仍然抑制不住米卡尔的喜悦之情,就和米卡尔收到艾琳亲自烤的曲奇饼时的愉快心情一样。

饼干从掉落在米卡尔旁边的箱子里滚出来,凌乱地散落在被血浸染的地板上。做饼干的人在其中一块饼干上精心点缀了白色的糖衣,用巧克力片画上了一个笑脸。虽然有些拙劣,但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出自谁的手。若无其事地给米卡尔做了这个饼干,还在饼干上画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笑脸的人,正是艾琳公主。

“都结束了。”

米卡尔望了好一会儿那块饼干,将头搁在自己的一边膝盖上自言自语道。

***

几天后。

简·肖文跟平时一样扛着长矛,用鼻子哼着小曲往训练场走去。他发现不远处垮着肩膀的艾琳公主正无精打采地迎面走来,一脸高兴地向艾琳打招呼。

“公主,你散步回来了?”

艾琳心不在焉地抬起头。看到艾琳一脸阴沉的神色,简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呃?公主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没……”

艾琳好像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有气无力地摇着手正想要从简身边走过,身后就传来了简夹杂着笑意的声音。

“难道是因为米卡尔才这样的吗?”

看到艾琳突然停下的脚步,简咯咯大笑。

“看来我猜对了。他对你说了什么吗?”

艾琳转过头,看见简正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好像他老是躲着我,我才去找他的……”

“你去找他了?”

“他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还叫我现在不要再去找他了。他说话的表情变得冷冰冰的,也不笑……我找不到原因,现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简听着艾琳自言自语的话,似乎是在听着有趣的故事一样笑得更深了。看到简的笑脸,艾琳生气地皱了皱眉。

“有这么有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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