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蜷缩在床上的角落里,脸上露出深深地恐惧,他害怕那个拿着枪的人,他懊恼着自己为什么会在喝醉酒后走进那条小巷,为什么自己会招惹那群人,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
维尔紧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生怕那人再次朝自己开枪。他紧张地说道:“我....的意思...是”维尔艰难地咽了一口嘴里的唾液,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砰地跳动着,血压直朝上涌。维尔稍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那...那时候我喝醉...了,我根本就没注意到...想不起来他们的模样,我....我只记得....有个身材挺魁梧的家伙,就是他!就是他先拿出射线枪,朝我射击的。其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再朝我开枪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维尔朝那人咆哮道。
那人一手握着射线枪,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微微皱起眉头,嘴角抽动了两下,随后那人轻轻摇了摇头,他看着维尔。“我说过了,我没有什么耐心,我对你....太失望了。哦不,也许,你还需要一些动力,好使你那装满了大便的脑子动起来。”说完,那人手中的射线枪枪口又开始发出淡淡的蓝光。
“不.....不!!!!不要!!!!我真的真的记不得了!!!他们追杀我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的模样,该死的,把那玩意停下,快点!!!我求你了!!!!该死的!!!!天杀的!!!我真的不知道!!!”维尔呼吸急促,眼球外凸,眼泪夺眶而出,他的脸因为害怕扭曲着,四肢则不受控制地胡乱扭动着。
光线越来越强烈,枪口正对着维尔。
“老天,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不记得!!!看在上帝的份上,喔~!!!你为什么就不能.....我....我”维尔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蓝色的光线变得夺目无比,再次放射出死亡的气息。
在无尽的惊恐中,维尔那紧绷着的神经在那一刻崩溃了。他用双手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脸上爬满了泪水,身体止不住颤抖。维尔用那充满泪水的眼睛,恶狠狠地冲着那人喊道:“你.........开枪啊!!!我绝....绝不会放过你!!!”。随后,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你知道你要死了,你却无法去阻止,那一刻,各种各样的感觉都会涌上心头,然后总有一种会占据主导地位,引领着你,最后完全支配你。维尔只是感觉很平静,身子也不再颤抖。他甚至回忆起了在学校时刻的点点滴滴,一场比赛、一顿午餐、甚至一个他多看了几眼的姑娘。他感到久违的平和,时间似乎都凝固在了那一刻,他迎接着它的到来,就像迎接着一个熟悉的拥抱。他对自己的平静都感到不可思议,他等待着。
时间继续向前走,几秒钟过后,一切都没有发生,没有飞来的蓝色光线,没有四散的蓝色烟雾和难闻的烧焦气味,似乎连一丁点声音都消失了。维尔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瞄了一下。面前指向自己的射线枪不见了,那人把枪收回到衣服里了。
“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啊!”那人略显遗憾地说道。“好吧,你这个蠢蛋,白白地害我在这里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说完,那人把头扭向一旁,不再看他。
维尔睁开了眼睛,他的手还紧紧揪着头发。维尔安静地维持着他的姿态,然后全身开始轻微的抖动,越来越剧烈。各种各样的感受一齐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放声地哭了出来,哭声里夹杂着一两声获得偷生的苦笑。维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从来没感觉到活着是这么地美好。维尔止不住地颤抖,他感觉到胯下一松,一股腥气的温热液体涌了出来,但他没为自己感觉到羞耻,那一瞬间,他开心极了,为能活下来而开心。
有人在门外敲了敲门,随后打开了房门。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他看向蜷缩在床上的维尔,那模样惨不忍睹。随后他朝那人示意,那人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随手把门关上了,两人在门口轻声交谈着,声音低的只有这两人能听见。几分钟过后,交谈结束。穿制服的人则匆匆地离开了,那人则一脚踢开房门,踱着步子走了进来。
那人站在门口,看着天花板,他低下头,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拭了拭眼角。那人眨了眨眼睛,又恢复成了傲慢的姿态。他慢慢地踱步,鞋子踩在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他来到维尔的床前,然后躬身坐在床上。维尔则战战兢兢地盯着他,大气都不敢喘。
“好吧!”那人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他看着维尔身边那个仍在冒着蓝色烟雾的洞,“这里真是糟糕,你说不是么?维尔先生。”他轻声说道。
维尔没有回答,只是畏缩地看着那人,他也不知道怎样回答才能不激怒眼前的这个人。
“好吧,好吧,我们都冲动了,你要知道,我并不想伤害你!我只是想帮助你,帮你回忆起一些重要的事,虽然很遗憾没有得到结果,但还算是一个很不错的....怎么说呢,哦,对了,一个很不错的结局,对你....和....对我来说。”那人脸上带着微笑,轻声说着。
“OK,你接下来有一个任务,我需要你乖乖地跟着刚才那人,对,就刚刚走进来的那个人”那人的手朝门口轻轻一挥,继续说道:“你需要安安静静地跟着他走,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他不会伤害你的,你只需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就没有人会去伤害你,我像你保证。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离开这里。”
“长....官....我”
“嗯?你有什么要求,我可以听一下。”
“那...个,长官,我...我真的没事了?”
“当然,你已经没事了,你配合的很好。我向你保证。”
“可...可是,我的..身体还.....”
“哦”那人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你的身体很棒,各项检查都很正常,没有问题,事实上我过来的路上,医院已经把你的出院证明递交给我了,你的身体没问题,你....听明白了没有!”
维尔仍蜷缩在床上,不敢动一下。他惊恐地望着那个人,那个刚刚要射杀他的人。那人对维尔仍蜷缩在床上的举动有点不耐烦了。“你最好快点给我从那该死的破床上滚下来!要不然我就让你身上再多一个洞!!!”
维尔听到这句话后身体猛地一颤,身子不由得又开始颤抖,但他选择听话。用不怎么受到控制的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笨拙地在床上挪动身体,在要下床的那一刻维尔的身子打颤,差点栽下去。
在花了平时几倍的时间,维尔终于站立在地面上,他的身子仍在颤动,随时都有可能栽在地上的。那人则站在那里看着,那人从头到脚打量着维尔。维尔因为惊吓而显得笨拙的举动和身下已经湿成一片的裤子让那人感到好笑!
“嘿嘿,不错啊!看啊!我们的小鸡崽子终于从它的草垛中站立起来了!它踏出了探索世界的第一步!!”那人戏谑着维尔浑身颤抖的样子。
那人说完这句后,不再理会维尔。他走到门口,轻轻地敲了两下。然后从门口走进来两个穿黑衣服、带着墨镜的人,一左一右站立在维尔的两侧,把维尔夹在中间,站在左边的人看了一眼维尔那条湿湿的裤子,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另外一个有着金色头发的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用手指着维尔。
“是他吗?”金发男人问向那个人。
“是的。”那个人回答到。
“肯定是他?不会错?”金发男人
“我什么时候出过错!?除了那件事...”那人明显有些不悦地回答到。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金发男人退让了,他避开直视过来的视线,向那两个人一挥手,随后,站在维尔两侧的人用各自的一支手臂紧紧控制住维尔的身体,维尔感觉到恐慌,他还没有来得及扭动身体进行抵抗,维尔便感到颈部一阵刺痛,一支注射器插到了维尔的脖子上。
“别抱怨,伙计。你如果肯合作,我们也不会这样大费周折。”站在维尔身体右侧的人把注射器从维尔的脖子上抽出来,举着已经空了的注射器,在维尔的眼前晃了晃。
维尔看着眼前的注射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感到一阵晕眩,身子开始变沉,两条颤栗的大腿已经禁不住那沉重的身体,如果不是那两人搀扶着,维尔肯定就摔倒在地上了。
维尔的身子越来越沉重,在一旁搀扶的两个人也感觉到吃力,金发男人弄了一台专用的铁板推车,放在维尔的边上,三人合力将维尔那已经无法动弹的身躯抬了上去。金发男人还把一块不知哪里弄来的、看起来脏兮兮的厚布盖在维尔身上,遮住了维尔的身躯。
“我讨厌你,讨厌你那张臭脸,我多希望以前没遇到过你,那样我会毫不犹豫地对这你这张臭脸来上一枪。”维尔听的出来,这是那人的声音。
“抱歉,我很抱歉,不得不求助于你。安吉卡相信你,所以我....”
“别给我再提到那个名字,尤其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那人的声音显得很激动。
“....好吧,抱歉,但是......谢谢!!”
“滚吧!带着你的小宝贝,快滚吧”
小车开始移动,小车的震动使得维尔感到一阵眩晕。他好想呕吐,但是却吐不出来。一阵强烈的震动使得他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小车上,维尔彻底晕了过去。
随着推车逐渐的远去,金发男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你们为什么要找他”那人一直盯着正在推车的人,随后冷冷地问道。但金发男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哼,又是那个愚蠢的理想?”
“理查德,那并不愚蠢,那是我的梦想,同时也是她的梦想...”
名叫理查德的人沉默了,身体靠着墙,头抵在已经失去颜色的墙面上,低声喃喃地说道“愚不可及的笨蛋,和那犹如天方夜谭般的幻想,哎...这是你做出的最错误的选择。”
金发男人有些哽咽地附和道:“也许......你是对的,我曾经不止一次这样想过,我也许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巨大错误...可她不这样认为,她总是在鼓励我,直到最后一刻她还...”金发男人低下头,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他的嘴里已经不再发出一丁点声音了。
理查德的身子离开墙面,阴森的面孔怒视着金发男人,眼睛紧紧地盯住金发男人的面孔,鼻孔用力地呼吸,牙齿紧紧地咬住嘴唇,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嘴一般。他的双拳抽搐地紧紧攥着,恨不得给这个站在自己面前懦弱的人来上这么一下。最后他只是缓缓地摇摇头,深深地吐了口气。
理查德恢复到了平时的态度,他看着面前这个脸上挂着绝望色彩的男人,用充满厌恶和戏谑的口吻说道:“看看,看看这个站在这里的懦夫,脸上写满了绝望,还想去实现什么狗屁的梦想,看看你自己,我都替你感到失望透顶!!!你什么事情都办不好,懦夫!干脆我现在就替你了结了你的生命,别让你在自杀的时候才发现你自己根本下不了手!”说完这些,他把手探入怀中。
金发男人身子猛地一震,反应过来。随后他很利索地阻止了正要掏枪出来的理查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仍有些苍白,他说:“好吧,理查德监察官,谢谢你,我又欠了你一次,哦,不。两次。”
理查德轻轻地哼了一声,“你?欠我?你欠我的多了,你用你这一生都还不完。你自己都快性命不保了,你拿什么去还?好好地爱护你这条破命吧,毕竟还是有人在乎的,又不像我,整日坐在发了霉的屋子里,面对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文件,还要供奉着一个在我头上拉屎的傻逼,说实话,我都想哪天勒死自己算了。哦不,也许...不对....唉,算了,不想了。”理查德愤愤地说道,随后他的头一歪,向着旁边的墙角处狠狠地吐了一口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