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说:“虽然这个世界有时会显得残酷无情,像这锅滚开滚开的水,所有的人进去都备受煎熬与考验。而重要的是要认清我是谁?在生活中我们可以看到类似鸡蛋般的人,愤世嫉俗、怨天尤人、以偏概全,总说世界是悲观的,人心是险恶的、世界的前途是很茫然的,这个硬邦邦的人就是原来那个光鲜流动的鸡蛋,被开水煮硬了;第二锅水扔进去的是胡萝卜,开始很挺拔,有款有型,但是煮久了就变成胡萝卜泥了,这就是被生活煮软了的人,处处妥协,老好人,大家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一切都随着他人的意愿,但你问问你的本心在哪里,早已不知道,已经被水化散掉了,这是煮软的人。但是第三锅水里,投进去一把茶叶,这样的滚水跟茶叶之间,滚得越久,茶叶越舒展,越丰盈越滋润,同时它把这锅水,改变成了香茶,如果人生如茶,当你跟这个残酷的世界相遇,那么煎熬就变成一种成全。你呢,我的朋友,你是看似强硬,但遭遇痛苦和逆境后畏缩了,变软弱了,失去了力量的胡萝卜吗?你是内心原本可塑的鸡蛋,外壳看似从前,但是不是因有了坚强的性格和内心而变得严厉强硬了?或者,你是茶叶吗?茶叶改变了给它带来痛苦的开水,并在高温中散发出最佳的香味。水最烫时,它的味道更好了。如果你像茶叶,你会在情况最糟糕时,变得更有出息了,并使周围的情况变更好了。”
面对逆境和波折,你是胡萝卜,鸡蛋,还是茶呢?
三、善于审美
其实我们看到茶叶,想到的并非滚水煎熬,而是它在水中舒展腰身的美态,是扑鼻清新的香味,以及许多优雅的诗句。而这种审美能力是滋养心灵、抵抗逆境的最好办法。因为,用冷酷的心来对待逆境,最后就成了故事中的鸡蛋,就算克服了逆境,但内心已坚硬冷漠。只有用优美的心来包容,才能最终改变世界,又不丧失自己善良柔软的本性。
依然以苏轼为例。他晚年被贬到海南,老眼昏花,看不清东西。这本是毁灭性的打击,他却写下了几行漂亮的诗句:
“浮空眼缬散云霞,无数心花发桃李。”
“缬”原意是有花纹的丝织品,在这里是昏花的样子。意思是说,举目望去,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好像天空里散开了云霞。这肯定是心花绽放了,像桃李一样美丽,盛开到了眼前。这是多么美的想象,这是多么高的修养。
他是如何达到这种境界的呢?在《前赤壁赋》中,他透露了这样的信息:
“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世间万事,各有其主。不是我的,丝毫也不去拿。只有眼前之景,江上清风,山间明月,足以令人心醉神迷。而且自然之景无穷无尽,可以尽情欣赏。此刻,他已与自然融为一体,以物观物,于是风和日丽可以游,狂风暴雨可以游;七月流火可以游,天寒地冻可以游;身居庙堂可以游,人在江湖可以游。这样的人,当然是自得其乐,百折不挠。
所以,他的心空灵逍遥,朝气蓬勃,这是一种生命的大境界,也就是“审美的境界”。
我们再来看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的一封信:
亲爱的艾塞尔:
今天又下雨了,这地方特别爱下雨,而且一下就势如滂沱。那天夜里我把行军吊床挂在帐篷里睡觉。到了午夜时分,突然狂风大作,把帐篷和吊床一起刮飞了。暴雨倾泻下来,地上水流成河,四下一片白茫,烂泥足有膝盖深。当我挣扎着走近邻近帐篷时,浑身上下沾满泥水,活像一个泥靶子。我裹了一条毯子,然后继续睡觉。
有趣的是,一条小蜥蜴跑到我的帐篷里。它又可爱又温驯,像个小蛤蟆似的蹦来蹦去,还时不时地吐吐舌头。这儿的鸽子比麻雀还要小,杜鹃的个头却有乌鸦那么大。
最爱你的
西奥多·罗斯福
这是西奥多·罗斯福外出旅行时给孩子的信。即便遭遇暴雨狂风,强壮的总统却不曾抱怨,而是兴致盎然地观察起蜥蜴和鸽子来。这是多么美好的心态。
如果我们有这样的眼睛,俯下腰身去亲近世界,但觉眼前之景,无一不好。我常常吟一首杨万里的诗,题目是《小雨》:
雨来细细复疏疏,纵不能多不肯无。
似妒诗人山入眼,千峰故隔一帘珠。
一场小雨平淡无奇,但在诗人眼里,却那么富有人情味。小雨看到山峰进入诗人眼睛,它都心生妒忌了,所以在诗人和山之间隔上一层珠帘,活脱脱是一个小孩的举动,娇憨可喜。
有时我走在山林中,草木青翠欲滴,忽然想到两句诗:“山中原无雨,空翠湿人衣。”心里顿时畅快无比。在公园里看池塘静好,荷叶田田,就想到莫奈的印象画,于是荷花、菖蒲、芦苇,都是灵气十足的。我可以静静坐上半天,看它们迎风摇曳。有时坐公交车,拥挤喧闹,不免也烦躁,但仔细看每个人的外表神态,猜测每个人的故事,顿觉趣味盎然。
所以,无论身在何处,境遇如何,每个人都应该有诗人的胸怀和想象力。有此审美能力,无论身处何境,都能保持一个平稳的心态。有了这样的修为,才能做大学问,成大事业。
祝你实习愉快。
你的大朋友倪甫清
8月22日
看完了信,杨略心中充满美感,身体很累,但心中有股温暖缠绵之意,听着微微的涛声,看着窗户漏进来的月光,有了一种冲动,想将海上夜景写下来。于是开了灯,在日记本上又写了段抒情的文字:
大海沉睡了,呼吸声带动波浪起伏,涛声和谐而温馨。我们明天就要走了,我是向你告别的,大海。
一轮新月升起来了,它时而宁静地行进,时而在皑皑的白雪般的云朵上栖息。云层蔓延开来,成为洁白的烟雾,轻盈柔和。月光在海面上铺撒开来,蜿蜒曲折,像一缕弯弯曲曲的丝线,牵系着我的心。
“我怕也是海的儿子啊/连泪水也是涩涩的了。”
孔孚的诗句在脑海中能够缓缓地浮起。是的,在清静的空气之中,眼前是浩渺的大海,澎湃的涛声。在海滩盘桓徜徉,使人静思默想,心境平和;或者自由自在地嬉戏,如同幼时在母亲膝下无拘无束地玩闹。在这一刻,童心便在胸中活泼地跳跃了。
沙滩上我们筑起的沙丘已被海浪轻轻地抚平,但我们的笑声还在海涛的呢喃中传送。螃蟹在洞中酣眠,海螺正在悄悄上岸。明天,会有谁来到这儿呢?
再见了,大海。
写到妙处,情不自禁地念起来。忽然听到旁边床上的陈高照说道:“写得真好啊,很细腻,很唯美,让我身临其境,又似乎比我刚才看到的夜景更美。这就是文字的魅力!”
“呵呵,我也是听从了你的建议,努力!以前总觉得,‘作家’一词,离我太远,几乎是图腾一般。其实,就像你说的,‘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说得太好了。”
“对,‘这个人’舍我其谁?”
那边的曾泉被吵醒了,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说:“什么是我不是我的,半夜三更发神经。睡吧!”
二人相视一笑,都是热血沸腾。
次日清晨,天色微明,闹钟未响,杨略却听到窗下有人说话,竭力挣脱睡意,凝神去听。
“好冷啊。你……你说能看到日……出吗?”是高恒的声音,还是哈欠连天的。
“当然能,海上日出,听说过没见过吧?”这自然是陶坷坷,“还有好多贝壳呢,晚上被海浪打上来的,现在没人捡。”
高恒憨憨地说:“真的?那……那太好了!我早就想捡贝壳了,昨天找了半天也没有。”
“小声点,人家还睡觉呢。吵醒了可要和你抢贝壳的。”
杨略听得笑出声来,悄然起床,对窗外那两个身影轻声说:“你们等等我。”叫起了陈高照,穿了衣服,轻轻开门出去,出了宾馆,一路小跑,追上那两人,还埋怨道:“你们去看日出,这么好的事也不叫上我。”
陶坷坷笑着说:“你不是还睡着嘛。既然来了,那就走吧。我看好了,昨天我们去玩过的那片沙滩就正对东方,肯定能看到日出。”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啊。”
四人沿着昨天走过的小路,很快来到海滩,却见那里黑压压一片,早已站了十几个人,还有人支着相机架,准备拍摄。这些人看到杨略等人,都打招呼:“你们也来啦。”
“来了来了。”也无心询问,只顾朝东方看。
凌晨的海风十分寒冷,十几个人挤在一起,跺着脚,勉强抵御寒冷。正在此时,在天水相接的地方,忽然跳出一线桃红色,继而是绯红色,最后成了火红,在海面上平平地铺着,而后渐渐扩展,扩展。舞台布置了差不多了,太阳渐渐探出头来,看清了海天的淡灰色,这才威武地升腾起来。立刻,东方的天空像起了大火,赤红一片,大海也燃起了火焰。同学们的脸上,也被染得火红。
自然之景如此神奇绚丽,怎不令人心旷神怡?这些少年人的心里,都油然而生幸福之感,感到世界的绚丽,生活的美好。而杨略的耳中又回响起那句话:
“年轻人,你是初升的太阳,充满着希望。你是要去高远的天空中放射光芒,给人间以无限的温暖;还是仅仅在地平线上悠游,不思进取,浪费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