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整个巴黎都沸腾起来了,市民们翘首企望,盼望亲王殿下早日归来,似是要为他行加冕礼。巴黎歌剧院和巴黎喜剧院早已闻声改名为“皇家音乐科学院”和“皇家喜剧院”。从奥尔良(如今的奥斯特里茨)车站到杜伊勒里宫,沿途大街小巷凯旋门林立,上书“路易-拿破仑万岁!”几个大字,光彩熠熠,与周围五彩缤纷的旗帜交相辉映。公共建筑上拉上了横幅:“向凯撒皇帝致敬!”“法兰西要得到满足!”“帝国便是和平!”商店出售彩带、三色旗、拿破仑三世勋章。
1852年11月7日,元老院以压倒多数的票数同意称路易-拿破仑为“拿破仑三世”,并决定于21-22日举行全民表决,就如下动议作出答复,“人民希望路易-拿破仑·波拿巴按直系继承法恢复皇帝称谓,井赋予他确定波拿巴家族皇位继承顺序的权力。”
11月21日,巴黎阴雨连绵,道路泥泞,但选民们还是热情洋溢,投票赞成恢复帝制,据统计,全国的赞成票为7,824,000张,反对票为253,000张,弃权2,005,000张。反对与弃权的以旺代、布列塔尼等地为多,因为这些是王党分子麇集之地。
12月2日,第二帝国宣告成立,路易-拿破仑成了皇帝。京城口号声响彻云霄,乐曲声此起彼落,荣人院上空响起了101响礼炮声,久久回荡在蒙马特尔高地上。
这一日正是拿破仑一世加冕、奥斯特里茨大捷,以及政变周年,拿破仑三世选择这样的时刻入主王宫,其用意不言而喻。
欧洲各国中,两西西里王国的波旁家族和路易-菲力浦的女婿、比利时国王莱奥波德率先承认第二帝国。英国是1815年维也纳条约的签字国,该条约剥夺了波拿巴家族恢复皇位的权力,如今面对既成事实不得不改变初衷,予以承认。
最终,所有的欧洲大国都面对事实,承认拿破仑三世,不过,沙皇政府派出的驻法大使为时最晚,更有甚者,沙皇本人称拿破仑三世为“亲爱的朋友”,而不是惯常的“好兄弟”。
皇帝对这种勉强而不是出自内心的承认,尤其是对缺乏热情的称谓甚为不满,告诉俄国新任大使:“烦请转达我对您主子的额外谢意,尤其感谢他称我为‘亲爱的朋友’而不是‘我的兄弟’,既然如此,大家都不要兄弟而要朋友。”
路易-拿破仑效仿拿破仑发动政变,黄袍加身,法兰西重新迈上了大国、强国的征途。
2.一手搞经济建设
(1)城市建设城市建设是经济发展的一面镜子,第二帝国时期,巴黎的改建蔚为壮观。旧巴黎街巷窄小、交通拥挤,自1789年大革命至七月王朝末期无甚变化。帝国成立之初,若是从蒙特鲁日到圣多昂,唯有走狭窄的圣雅克、圣德尼和圣马丁街;从西到东,只有马德莱娜到巴士底的大街尚属宽敞;当然亦可以走包税人墙的内道或墙的外环形道,但是要在城门口等很长时间才能通过。而从城门到市中心一般需要坐2小时马车,比人走还要慢,道路堵塞、交通拥挤由此可见一斑。
有人戏称,巴黎是女人的天堂、男拿破仑三世命奥斯曼扩建巴黎,人的炼狱、马匹的地狱,这似无不当。
拿破仑三世是巴黎扩建的总设计师,奥斯曼则是秉承圣旨,积极执行。他筹措人力、物力、财力,开始修葺森林,拆除城墙,拓展道路。
皇帝要把布洛涅森林建成英国式的海德公园,经过若干年的努力,布洛涅森林终于按照圣旨得到了整修,面目一新:林中大道幽径纵横交错、四通八达;湖泊星罗棋布,水澄青绿;瀑布如帘映月,流水似琴入耳;绿树成荫,百鸟争鸣;景观多变,似交响乐中回旋曲,令观光客叹为观止,流连忘返。
拓展里沃利大街(类似上海南京路)亦非易事一桩,根据1853年11月15日,法令,老王宫周围的房屋得以拆除,宫殿脱颢而出,“重见天日”;拆毁了200余幢房屋,街道得以扩展、延长。如今,整个大街西起协和广场,基本上与香榭里舍大街衔接,东至巴士底广场,成为横贯东西的交通大动脉,沿途杜伊勒里宫花园、卢浮宫、市政厅等名胜古迹依次展现在观光客面前。这又是条繁华的商业大街,商店鳞次栉比,夜晚霓虹灯交相辉映,欲与星星争艳。橱窗里金银首饰、皮革毛料、香水胭脂、西服皮鞋琳琅满目,凡世界上最为名贵、精致的产品,这里应有尽有,悉听挑选。
1858年4月5日,塞巴斯托波尔大街建成,此街北接斯特拉斯堡大街,南与即将完工的圣米歇尔大街衔接,南北贯通,穿过塞纳河,与西起协和广场、东至巴士底广场的里沃利大街相交,形成一大十字,成为巴黎市中心的交通枢纽。1859年2月16日、6月16日法令决定把巴黎市中心与邻区连成一体,外地的村镇大部分并入京都,巴黎的面积由3,370扩至7,800公顷,人口增加35万,达160万,奠定了今日20个区的雏型(原为12个区)。原来的农夫、木匠、车把式等人如今成了巴黎人,这虽然幸运,但付出的代价却相当昂贵,因为今日既然归属首都,所交的税金自然要高于往昔,而饮食起居的条件却丝毫没有得到改善,尤其是治安情况更是令人担优,如市区每1公顷350人中就有1名警察,而在郊区每56公顷5,165人中才配置1名警察。
巴黎的改建损坏了一些名胜古迹,侵犯了一些人的利益,招致了反对派的批评,普鲁东说是再也认不出这座城市了,原因是过于单调、乏味,不再是巴尔扎克笔下的世界了。雨果自1851年政变起就对拿破仑三世大加鞭挞,如今更是讽刺有加:“从气球上看,巴黎华丽、富裕、多样化中不失叫不出名堂的雄伟;如棋盘一样美丽之中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突如其来。对此,我并不失望。”应该承认,凡事皆有利有弊,巴黎改建确有不足之处,主要是一味效仿盎克鲁-撒克逊或日耳曼风格,丢掉了法兰西固有传统;拆迁户移居郊区,届时又无力回迁,在政治上与原住地富人对立,从而形成了一条“红色带子”,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市中心,埋下了****的祸根。
(2)工业生产法国的现代化建设不仅仅是改造巴黎,而是包括方方面面。工业化始自第一帝国,经复辟王朝、七月王朝,至第二帝国达到顶点。其间,经济发展如火如荼,方兴未艾,其中尤以交通最为突出,可谓是工业化的关键;钢铁煤炭凭借铁路订,铁路建设始自七月王朝,至第二帝国时得到了长足的发展货而突飞猛进。
法国的铁路建设始于七月王朝,1852年第二帝国成立后采取了更为积极的措施:
其一,开放新的线路,承租期长达99年;其二,促进各公司的联合,从1857年起,原有的42家公司合并为“北方”、“西方”、“东方”、“巴黎-里昂-马赛”和“巴黎-奥尔良”等数家大公司;其三,鼓励兴建新线,敦促银行予以贷款;其四,规定各省省长从1863年起有权赋予小公司铺设地方铁路之特权……凡此种种,不一而足。由于政府的鼓励,法国的铁路投资逐年上升,铺轨长度日见增长,技术性能日趋改进,以致出现了史学家普莱西称之谓的“铁路革命”,结果是沟通了全国的交通,改变了闭塞的地理经济;钢铁冶金工业凭借铁路订货而取代了棉纺业的传统统治地位,在国民经济中独占鳌头,促进了城乡交流,运去了肥料,提高了农业生产;出现了铁路工人,巴黎城的日常生活乃至精神面貌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铁路的发展促使钢铁冶炼的规模不断扩大。1851至1864年,焦炭炉逐步取代了木炭炉。1861年引进了英国贝氏高炉,降低了炼钢成本,提高了产量。1863年马丁平炉问世,钢的质量得以进一步改进。生铁、钢材产量通常被视为国家实力的标志,第二帝国时期,上述产品的产量都有了大幅度的增加,以至史学家阿斯兰惊呼:“1860年左右,法国铁产量大大超过德国,要进入钢铁世纪了!”随着钢铁生产的发展,冶金制造目新月异,涌现了大型冶金联合企业,机械制造业的产量、质量都上了新的台阶。
第二帝国时期,“工业又大大发展起来,这种发展在先前路易-菲力浦那种狭隘而怯懦的制度下,在单只由大资产阶级中一小部分人独占统治的条件下,是完全不可能的……资产阶级的经济繁荣与发展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
(3)农业发展史学家对法国的农业多有争论,一种意见认为,1856年法国蒸气打谷机,农村人口为2,619万人,占全国总人口的72.7%,1866年为2,647万人,占69.5%,10年来变化不大,农村滞留这么多人恰恰说明根本没有农业革命;另一种意见却认为法国农业现代化始于19世纪下半叶,其中“五十年代为农业的黄金时代”,说是“生产增长率一直居高不下,直至第二帝国末期……”撇开有否革命不说,大多数人皆同意法国的农业此时有了进步。事实的确如此,拿破仑三世上台后曾声称:“政府始终关注农业的进步,因为帝国的兴亡系于其盛衰。”1860年,皇帝表示:“当务之急是,加紧向农业和工业运送生产必需品,为此,公共工程部必须开辟公路、水路、铁路,以便把煤和化肥送到生产需要的地方去。”还下令向农村贷款,帮助兴办农场,开垦土地等等。圣旨既下,筑路造桥、植树造林、灌溉施肥、家畜杂交等兴起了前所未有的高潮,农业生产指数从1853年的64增至1870年的114。普莱西即便不同意法国有农业革命,亦不得不承认:总而言之,20年间法国农业的最终产品增加了69%,除去物价上涨因素,实际增加的产量不超出25%。100余年前的农业产品20年间增加四分之一,这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的了。
(4)教育普及法国对教育颇为重视。早在“路易十四时代,农村就掀起了扫盲运动,到了18世纪凭借良好的农业、饮食条件和更为宽敞的道路网络,教育事业更上一层楼,这种迅猛发展的现象在东北省份尤为明显。”1833年,七月王朝的基佐政府又制定初等教育法,为广大青少年敞开学校大门,致使王朝末年小学生人数翻了一番多。这些学生到了第二帝国时大多成为有一定文化知识的劳动者。
拿破仑三世执政后先后任命迪尔尼等人主持教育。迪尔尼为难地说:“法国花在一个省里的钱是2,500万法郎,给一个剧院的津贴为5,000-6,000万法郎;而教育经费仅700—800万法郎而已,这叫臣如何当好教育大臣?”皇帝觉得言之有理,答应先从提高教员待遇入手。1863年小学教员达10余万人,均为师范学校毕业生,其薪金由1862年的600法郎增至1867年的700法郎,至帝国末期又加到800法郎。教员的社会地位亦相应得到提高,被人尊称为“老师”,而不是昔日的“教匠”。相对说来,较为落后的农村教育亦得到了重视。以马齐爱尔斯为例,“这儿只是因为兴办了一所新的学校,来了一位称职的教员,上学人数10余年间翻了3番:1856年为48人,1869年为140人,而该地区适龄儿童总共才174人。总之,通过普及小学,办成人识字班,创立平行的中学教育,即一是为自由职业所办的传统教育,另一是为工农商所办的传统教育,等等,法国的教育事业有了明显的发展”,以致有人称赞说:“迪尔尼-拿破仑三世兴办的教育事业足足延续了半个世纪,为帝国后期乃至第三共和国经济建设输送了人才。”此话不无道理。
(5)科技文化拿破仑三世关心科技,知人善用,任命路易·巴斯德为参议院议员,参与科技事业,对德维尔发明的柴油机车大为欣赏,亲自登车驾驶,试验各项性能。命令建造装甲航船,欲在英吉利海峡与英舰比高低。赞赏谢塞波发明的新式步枪,并亲自实弹射击。对外国科学家亦一视同仁,善加使用。钢铁之父--英国人贝西默在克里米亚战争中建议法国生产带尾翼的炮弹,说是“炸药气体在尾翼上产生作用,道理和涡轮叶片一样;尾翼令炮弹自转,从而轨道更为固定,射程更远,命中率更高。”法国炮兵听得出神,承认:“我们没有发射这种炮弹的大炮,”贝西默回答:“这不要紧,我可为贵军制造。”回到伦敦后,他改进了工艺过程、合金成份,终于制造出了有膛线的优质大炮,受到了拿破仑三世的嘉奖。
对于文化艺术,拿破仑三世也持开放态度,1863年允许在官方沙龙中落选的4,000幅作品在“落选者沙龙”展出。其中,莫奈的《草地上的午餐》最为引人印象派莫奈画作《草地上的午餐》瞩目。这是一幅叛经离道的作品,为学院派所不齿,在画坛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但同时受到了左拉等人的大力支持,莫奈名声从此鹊起,终于成为印象派领军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