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埃里克转身举枪对着向他走近的来者时,却发现对方是一个带着来复枪的黑人。
“葛布拉!”白人叫了起来。他放下武器说:“你来做什么?”
“宛那,”武士说,“我不能抛弃你。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下来,死在这个山上的魔鬼手里。”
埃里克·冯·哈本看着他,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既然相信这些,葛布拉,你就不怕他们也会把你杀了?”
“我愿意去死!宛那,”葛布拉回答说,“我不明白为什么第一天晚上,他们没有杀死你,第二天晚上也没有。那么今天晚上,我们俩一定会被杀死的。”
“可是现在你还要跟着我!这是为什么?”
“你对我很好,宛那。”他回答说,“你父亲对我也很好。但是当土人们谈论这座山的时候,我头脑里充满了恐惧。开始我跟他们跑了,可是现在我回来了。现在我能帮你做什么?”
“不,葛布拉,如果魔鬼出现,对你对我,都没有任何可做的,所有人都一样,只能逃跑。”
“葛布拉和他们不同,葛布拉是武士!”
“是的!葛布拉是一个勇敢的武士。”埃里克说,“我不相信这里有魔鬼。所以我没有理由害怕。你相信这里有魔鬼,你能回来已经很勇敢了。我并不一定要你留下,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回去和其他人在一起。”
“是吗?”葛布拉热心地叫道,“宛那是要回去吗?这很好,葛布拉会和你一起回去!”
“哦,不,我要到下面的峡谷去。”埃里克指着崖边说。
葛布拉走到崖边向下看了看,吓得瞠目结舌,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宛那,尽管人们可能找到下去的路,但是这里却没有落脚和抓手的地方。从这里掉下去,只能是粉身碎骨。无疑这里一定就是威伦瓦兹山魔鬼居住的地方。”
“你不必和我一块下去,葛布拉。”埃里克说,“回到你的朋友那里去吧!”
“那么,你自己怎么从这里下去呢?”黑人问道。
“现在我只能从这个裂缝下去,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但是,如果这裂缝下面找不到下脚窝怎么办?”
“我会找到的。”
葛布拉摇着头说:“就算宛那你到了谷底,并且你又是对的,魔鬼不杀你,可你怎么回来呢?”
埃里克耸了耸肩而且微笑了一下,伸出手说:“再见,葛布拉,你是一个勇敢而可爱的人。”
葛布拉没有接他主人伸出的手,只简单地说:“我跟着你。”
“我不理解了,葛布拉。你害怕,而且你又想回到你的村子去,可为什么你又非跟着我?”
“我曾说定为你服务,宛那,而且我还是个武士!”葛布拉回答说。
“那么我要感谢上帝,是他给我派来一个武士。”埃里克说道,“只有他知道,在我到达谷底以前确实需要人帮助。而且我们必须到达谷底,否则我们会饿死的。”
“我已经给你带来了吃的,”葛布拉想了起来,“我知道你会挨饿的,这都是你爱吃的。”
说着他就打开了带来的一个小包,拿出来根巧克力条和一些压缩食品,是埃里克放在他行囊里的。
对于饿极的埃里克来说,食物就是上帝的恩赐,他立刻享受起葛布拉对他的关心与体贴之情来。一会儿,难受的饥饿感消失了,他亲身体验了体力恢复与充满希望的感觉。现在他要以愉快与乐观的心情,重新考虑如何下到峡谷里去了。
葛布拉的许多代祖先都是丛林居民。但他俯视着那道裂缝,仍觉得胆战心惊。现在却要他跟随着主人从这里下去。他赋予了这一行为履行忠诚的诺言和部族荣誉的意义,不肯表露出他内心的恐惧。
穿过裂隙往下走,比他们原来从上面看到的要容易些。滚落下来的碎石部分填塞了裂缝,就有了许多可以落脚的地方。只在有限的几处地方需要互相帮助。在这种时候,埃里克更体会到葛布拉回来有多么重要。
当最后他们到达裂缝的底部,这里距上面已有几百尺,正是埃里克从上面看不到的地方,也是他极想到达的地方。不过这里可能只是他们继续向下的一个阶段。埃里克爬过这里松散的石块地面,到裂缝的外沿向下一看,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这里距地面还有陡峭的一百多尺,但要从这里回去,则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剩下的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如何想法下去。埃里克只好肚子贴着地面,让葛布拉紧紧抓住他的脚踝,他尽量爬向裂缝口向外看去。原来这里只是裂缝的一部分。裂缝向下直达地面。在他肚子的下面是一块巨大的石块,恰好堵在裂缝的这个部位,它紧紧地楔在裂缝的中间,不上不下。
这条裂缝相当狭窄。从上到下一直只有两三尺宽。它在这块大石块的下面也保持着这样的宽度,还有百多尺才到达地面。埃里克用他粗糙的登山杖从大石的外沿向下探索。登山杖的长度正好是这块大石的直径。如果可以抓住登山杖的一头,有一个人可以到大石下面去,那么他就可以一面倚着石壁,一面下移到地面。但这根木杖是否会中途折断是个未知数,而且下去的那个人又得有点马戏团演员的功夫才行。那么第二个人呢?要是有一根绳索就好了。
葛布拉听了主人的意见,也爬到大石的外沿向下看了看,不由得吓得发起抖来。然而如果埃里克真能这样下去,那么葛布拉舍命也会跟下去。
埃里克的眼睛一次次打量着这块大石头。他忽然发现这块大石的背后直到裂缝的深处,都由一些碎石块填满了。这情况忽然给了他灵感。他跳起来说:“来呀!葛布拉,帮我把这些碎石块搬开,看我们能不能掏一个洞通到下面去!”
“是的,宛那!”葛布拉说着就在埃里克旁边工作起来。有的石块很大,搬起来很吃力。他们也能听到石块下落的响声。这听起来很让他们振奋,他们工作得就越发努力。
“现在可以看到我们会成功了。”埃里克说。
“是的,宛那。”葛布拉说。这时他正把一块大点的石头推向下面。而就在这下面竟出现了一个空洞。葛布拉不由得叫起来“看哪!看哪!宛那。”一面指着石块搬开后露出来的空洞。
埃里克过来看到这里有了一个人头大小的空洞。“感谢上帝!葛布拉。”他叫起来,“看起来这里可真是一条拯救我们的路!”
现在这两个人开始努力扩大这个通道。正当他们努力工作时,一个高个子武士正站在一条独木舟船头,在沼泽湖里注意着崖壁落下的石头,并招呼他的同伴们注意。
他们可以清楚地听到石块落地的声音。如果能看得仔细一点,还能看到埃里克和葛布拉推下来的大石块。
“这面大墙要垮了!”一个武士说。
“只是落下来几块石头。”另一个说,“没关系的!”
“这种事只在下大雨之后才会发生。”第一个人说,“这也许是大墙要垮掉的先兆。”
“或者这是一个妖魔,他住在大墙的裂缝里。”另一个说,“我们赶快去报告吧!”
“让我们多看一会儿。”第一个武士说。
埃里克和葛布拉扩大了那个洞,直到可以钻过一个人的身体,而且可以看到下面的情况,那里直通到地面。
“一次只能下去一个人,葛布拉。”埃里克说,“让我先下去,因为我习惯攀登。你看仔细了,你要让你的背顶着一面的墙,用腿蹬住另一面墙,一步步向下移动。这墙是不平,我们一步步向下要特别小心。”
“是的,宛那,你先走,”葛布拉说,“我看着你做,我会照着做。”
埃里克通过孔洞开始向下。他把身体倚在一侧墙上一步步向下移动,没过多久葛布拉就看见他的主人已经安全地站在地面上了。尽管这时他的心跳得很快,但他并没有迟疑地也跟了下去。最后当他也站在埃里克的旁边时,不由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引得埃里克大笑起来。
“那是妖魔。”当埃里克从裂缝站出来时,独木舟上的一个武士说。
这时独木舟正隐藏在高高的纸莎草后面,正好可以看见峭壁裂缝下面的平地。武士们先看见埃里克从裂缝里出来,接着几分钟之后又看见葛布拉站出来。
“现在,我们要去告诉主人了。”他们中的一个说。
“不!”第一个武士说,“这两个可能是妖魔,但他们看起来更像人,我们一定要弄明白他们是谁,为什么到这里来,再去报告不迟。”
从裂缝出来,向东有一千多尺的斜坡,这里要比他们从裂缝走下悬崖容易多了。从这里通向峡谷的地面有一片粗糙的土地。在向下走时,他们看见前面不是太远处有一片湖面,但是从这里到湖边,一路却有不少散乱的被风雨磨损的大小不等的花岗岩石块。所以,从湖上看他们不免时隐时现。
由于湖面长了许多水生的植物,所以水面时隐时现,就好像它是一道道弯弯曲曲的小路,向各个方向伸开去。
正当埃里克和葛布拉站着观望这些新奇的景色时,湖上独木舟上的武士们也注意着他们。这两个陌生人离他们还远。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妖魔。”他们中的一个问道。
“我看他们是人。”他们领头的回答说。
“妖魔是很聪明的,而且很有本领。”那个疑问者坚持说,“他们可能变成小鸟,或者动物和人。”
“他们不是傻子,”那个领头的人插进来说,“那么如果他们是妖魔,为什么不变个鸟儿飞下来,不是省事得多吗?”
另一个人搔着头,觉得没法回答这个问题,而且争论起来,他也说不出更多的理由,但他还是坚持立刻就去报告。
“不!”领头的说,“我们就留在这,等他们走近些。最好是我们能带他们一同去见主人。”
埃里克刚进入绿色的草地,就发现这里不是草地,是危险的沼泽。如果他们要走进这里,那是很危险的。挣扎着从这里走出来,他重新寻找峡谷里地面坚实的通路。但是他发现往前很远都是这种貌似草地的沼泽。只有走上峡谷的高地,再向西寻找坚实的路面。然而这一点并不确定,而且他和葛布拉都相当疲乏了。他宁愿找一个更近的路通到湖边去。
埃里克发现挡在他前面的水流并不太急。但是水的流速又表明河底不会是淤泥。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埃里克首先潜入河水中,拿着登山杖的一头,让葛布拉拉着另一头。虽然河水没腰,但河底却是坚硬的。
“来呀!葛布拉,这大概是我们能通向湖边最近的路。”他说。
当葛布拉在他主人之后也潜入水中,满载武士的独木舟也开始轻轻划桨向前,在纸莎草丛中无声地向小河流入湖中的入口赶去。
埃里克和葛布拉发现这河并不深。有那么几次他们曾踩进河底的洞里,但也只游两三下也就过去了。现在河水渐渐地变浅了,只及膝盖。但是埃里克说:“这里似乎没有坚硬的河岸,都是些纸莎草的根,要找到坚硬的河岸,我们还得向湖的西面走一段。我敢肯定在那里我们能找到坚硬的河岸。”
他们小心地向前走着,终于找到一处坚硬的河岸。他们要迈上河岸时,却发现自己被一船武士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