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洛格在黑暗中看着阿蒂亚的身影,知道她是要去给那个异教徒报信,一想到自己会多么干净利索地挫败她,嘴角不由得浮起了狡黠的微笑。他心里在感谢安拉给了他这样的一个机会,在阿蒂亚将要破坏他们的计划之前去阻止她。然而意外的事发生了,在他微笑还没有消失之前,一只从黑影里伸出来的大手一下子掐住了他的咽喉。
这只手一直拉着他,进了原来赞得住的帐篷,就是现在那个异教徒住着的地方。托洛格起初挣扎着,企图呼喊求救,但在那只钢铁一般的手掌中,他一点力气都没有,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进了帐篷以后,在托洛格的耳边响起了一声低语:“你要是敢喊出来,我就杀死你!”掐着他脖子的手松了开来,托洛格真的没敢喊,他已经从声音听出来,说这句话的是什么人。
他只好听从吩咐静静地躺在那里,这时,他的双腕和脚踝都被紧紧地绑了起来,然后,感到有一团布卷牢牢地塞住了他的嘴。接着,他觉得自己的大袍子,被翻了起来,完全盖住了他的头和脸。一会儿,他周围就沉寂了下来。
他听到了斯廷保爬进来的声音,可是他误以为是那个绑他的异教徒又从哪里回来了,因此不敢出声。结果,就这样,他竟不明不白地死于斯廷保的刀下。这本来是他和他哥哥计划的人猿泰山的死法,如今却都落到他自己身上。
当泰山料到这个坏小子会这样死去时,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接着,他就跳上树去,穿行在树枝间,向东南方向荡去了。
泰山搜索的目标并不是贝都因人,而是布莱克,当他确定在伊本扎得帐篷里的白人是斯廷保,而且没有人知道另一个白人到哪里去了的时候,他就一心想找到布莱克。于是他首先返回到曾给布莱克引路的黑人告诉他的布莱克失踪的地方,从这里开始重新追踪布莱克的痕迹,即使自己帮不了布莱克什么忙,至少也应该弄明白布莱克现在的命运如何了。
泰山走得很快,他非同寻常的视觉和嗅觉能极大地帮助他在丛林中找到他要追寻的目标,但他仍然用了三天多的时间,才找到被雷电击毙的给布莱克扛枪的黑人的尸体。
在这里他发现了布莱克向北走去的足迹,泰山不禁摇了摇头,因为他知道从这里开始,到能够找见加拉人第一个村落的地方,中间有好大一片是荒无人烟的丛林地带。他预料,布莱克即使能逃过林中的野兽,也逃过饥饿和干渴的威胁,但他也难逃加拉人的投枪。
两天来,泰山一直追寻着一双普通人眼里无法辨认的脚印,这是泰山多年来在丛林里生活养成的技能。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他突然在灌木丛中发现一个用石头做的大十字架,这十字架就建造在一条古老的、几乎多年来没有人走过的路中间。泰山就像野兽要捕获猎物一样,在隐蔽中前进,他不断为自己寻找着遮蔽物,而且对每一个可疑的东西,都谨慎地提防着,随时准备着在必要时,发起有把握的进攻。
正因为泰山这样小心谨慎地前进,他才没有盲目地闯入两个武装士兵的掌握之中。他首先听见了他们谈话的声音,然后才从树丛的缝隙中看到了他们。
就像狮子或猎豹接近它们的猎物一样,泰山在灌木丛中悄悄地匍匐前进,直到离那两个人只有几米远的地方。但让他大吃一惊的是,他听到他们竟然用一种发音古怪的英语在谈话。
他们的英语就好像一个外国人说的英语。而且更让他吃惊的是他们古老的服装和古老的武器。不过,这些也让他猜到了布莱克失踪的原因,和他可能遇到的命运。
有好一会儿,泰山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他自己就像一头狮子一样,等待着一个最恰当的发起进攻的时机。他看见他们每个人都拿着一支长矛,也都带着一把剑,说着马马虎虎的英语,认为他们有可能向他提供一些有关布莱克的消息。
泰山在无法确定对方的态度之前,他认为还是藏在灌木丛中等待时机的好,于是他就像狮子一样,在聚集着力量,准备扑上前去。
两个黑人正在无忧无虑地聊天。忽然,在他们毫无警觉的情况下,泰山跳到了离他最近的那个黑人背后,把他推倒在地,当另一个黑人还没回过神来之前,泰山就神速地把这个黑人拖进了灌木丛里,另一个黑人吓得转身就跑。
被泰山抓住的那个黑人拼命挣扎,但是泰山摆弄他就像摆弄一个小孩那么容易。
泰山警告他说:“安静地待着!我不会伤害你。”
那黑人叫道:“我的老天!你是个什么人啊?”
泰山回答说:“只要你说出实话,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黑人问道:“那么你想知道什么呢?”
“几个星期以前,有一个白人到过这里,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黑人士兵眨了眨眼问道:“你问的是詹姆斯爵士吗?”
“詹姆斯爵士!”泰山边思考着边重复说。然后他想起来,布莱克的姓氏确实是詹姆斯,他说:“不错,他的全名是詹姆斯·布莱克,不过,我们平时只叫他布莱克。”
那个士兵说:“对了,那就是他,这里有这样一个人。”
“你看到过他吗?他现在在哪里?”
“他现在正在大比武场上为我们尼玛城争荣誉呢!大比武的竞技场就在城市下面的平原上。你要是想找詹姆斯爵士麻烦,那么你会发现,有许多勇猛的武士和许许多多的士兵都站在他一边,他们会一起接受你的挑战,我估计你会打不过那么多人的。”
泰山说:“不,我是他的朋友。”
黑人士兵似乎被弄糊涂了,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跳出来攻击我?如果你真是詹姆斯爵士的朋友,你怎么会这样做呢?”
泰山笑了,回答说:“我怎么知道你们是否接待过他?我更不知道你们会怎么对待我呀!”
那个黑人说:“詹姆斯爵士的朋友,当然会在尼玛城受到很好的接待。”
泰山从黑人身上拿下了他的宝剑,然后让他站起来,并且让他扛起那根把他拖到灌木丛中来时丢在地上的长矛。
泰山命令他说:“你在前面走,领我去见你们的头领!不过要当心,如果你敢骗我,我就要你的命!”
那黑人士兵恳求说:“别让我离开这条路!我必须把守在这里,随时防范撒拉逊人的进犯。我的伙伴很快就会和别的一些人一起赶来,到那时,我会让他们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人猿泰山表示同意说:“很好。”
他们并没有等多久,就听到有匆匆而来的脚步声,而且还伴随着一种叮叮当当的金属物品碰撞声。
不一会儿,泰山就看到一个人从路上一路小跑地跑过来,这个人身上穿着锁子甲,带着剑和盾牌,身后跟着十几个拿着长矛的士兵。
泰山命令走在他前边的黑人士兵说:“让他们站住!”这时泰山已经把剑尖顶住了黑人的后背,并且说,“告诉他们,我有话要和他们说,让他们先不要走得太近!”
那个黑人马上对跑来的士兵喊着说:“这位是詹姆斯爵士的朋友,他要你们别走得太近,他的剑现在就顶在我的背后呢。尊贵的武士们,请先和他谈谈吧!我还想活着听到大比武的结果呢!”
跑来的武士们,在距离泰山还有好几步的地方就站住了,为首的那个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泰山,然后问:“你真的是詹姆斯爵士的朋友吗?”
泰山点点头说:“我找他已经有许多天了。”
“大概你遇到什么灾难了吧?怎么你的衣服都丢了?”
泰山不由得笑起来说:“我只有这样才方便穿过丛林。”
“那么,你也是一位武士了?你和詹姆斯长官是同乡吗?”
人猿泰山回答说:“我是一个英国人。”
“一位英国人吗?非常欢迎你到尼玛来!我是武士伯特伦,也是詹姆斯的好朋友。”
人猿泰山自我介绍说:“我叫泰山。”
武士伯特伦问道:“那么,你的身份呢?”
泰山觉得对面这个人的穿着和问题都挺不一般,他直觉地感到,如果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对方,而且说明自己是个有地位的人,他会对自己更加信任。
泰山平静地说:“我是一位爵士。”
伯特伦听后不禁惊叫起来:“那么,你是一位庄园主了?哥伯瑞亲王一定非常高兴接待您,泰山爵士!请和我一起走吧!我会给您穿一身与您身份符合的服装的。”
伯特伦把泰山领进外碉堡的一间房子,这间房子是用来让武士向士兵发号施令的地方。他把泰山留在这里,然后就派人到城堡去取衣服和马匹。在他们等待的时候,伯特伦告诉泰山自从布莱克来到尼玛城以后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事,以及这块大不列颠的领土奇特的历史。
当随从把衣服拿回来以后,泰山一试,正好合身,原来,伯特伦的个头儿和泰山几乎一样高。泰山穿戴起来之后,他们发现他已经完全是一副尼玛武士的样子了。然后,伯特伦就领着泰山以及武士们,一道向城堡驰去。当他们走到大门时,伯特伦就向所有的武士介绍泰山,告诉他们这位新来的武士,应该称呼他“泰山爵士”。进入城堡以后,他又向别的武士介绍泰山,并要求他们带泰山到竞技场去,并让他们把泰山引荐给哥伯瑞亲王。如果在他们到达时比赛还没有结束,那么他们还可以赶上看看最终的比武结果。
就这样,泰山披上了尼玛武士的锁子甲,带上了长矛和宝剑,和伯特伦一起驰下了圣墓谷的谷道,这时也正是鲍汉王实施了他的肮脏计划,把闺娜塔公主劫走的时候。
他们一行人还没有到达竞技场时,伯特伦从远处已经看出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因为他看到滚滚烟尘从竞技场那面升腾而起,仿佛一群骑马的武士正追赶另一群向北飞奔的骑士。伯特伦用马刺踢了一下坐骑,他的马也立即飞奔上去,泰山催动坐骑,也紧随其后,于是他们开始了一场紧张的奔驰。他们到竞技场时,这里正是一片混乱。
这时,所有的妇女都骑在马上了,准备由哥伯瑞亲王委派的几名武士护送她们返回尼玛城。士兵们则集中地排成队列,所有这一切,都处在混乱之中,这里或那里时不时地都有人爬上看台的最高层,拼命向北方滚滚而去的尘土裹挟的云团里望去,想要看个究竟。
伯特伦拉住一个他认识的人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对方急匆匆地答道:“鲍汉抓住了闺娜塔公主,把她抢走了!”这可真是个让伯特伦吃惊的回答。
伯特伦愤怒地喊道:“哎呀!浑蛋!”然后转身向泰山问道,“泰山爵士!你愿意和我一道去塔救我们的公主吗?”
泰山没有回答,只是踢了踢他的马,放开缰绳纵马和伯特伦并肩飞驰而去,他们两人骑马驰过平原。
而在他们前面,布莱克离他要追赶的圣墓城的武士们越来越近了。这时尘雾很浓,尽管劫掠公主的逃跑者可以利用这一团尘雾隐蔽自己,而布莱克也从其中得到了好处,因为逃跑者也同样没有注意到布莱克已经越追越近了。
布莱克既没有带长矛,也没有带盾牌,但他的宝剑却在他身边叮当作响,在他的右边腰上还挂着一只四五式手枪。这是他来到尼玛城之后一直带在身边的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代的东西。有时尼玛人对这个陌生的东西很好奇,而布莱克总是回答说:“它不过是一个护身符罢了。”而在他心里,却总认为这枪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派上用场,而且会对他大有帮助。这一点,却是那些单纯的武士和女士做梦也想不到的。
今天,他庆幸自己带了枪,这意味着他所爱的女士,可以因此改变被俘的地位,甚至获得自由。
渐渐地,他越来越接近落在队伍后面的圣墓城武士了。他们的坐骑都是经过精选,而又经过良好的饲养和训练的,都有极强的耐力,能负载穿着重甲的人,并且一直保持着稳健的步伐。
一群战马的铁蹄踏起了直冲云霄的尘土。透过这迷蒙的尘雾,布莱克仅仅能看见他前面骑马者的身影,他自己的大黑马,也非常有力而疾速、勇猛,至今没有表现出一丝疲劳的征兆。布莱克手中提着宝剑,做着随时准备厮杀的姿态。他现在已看不出是一个黑衣骑士了,因为他身上落满了尘土,因此他的全身都变成灰色的了,头盔、身上的甲胄,以及富丽的马衣,甚至黑马本身,都布满了一层灰色的尘土。
布莱克看到离他越来越近的一个骑士也是灰色的。这一发现使布莱克突然心头一亮,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种伪装的价值。因此,他催马向前,速度比他前边的马要快一点。他一步步穿过骑士们的行列,什么时候当他发现一匹坐骑上有两个人的时候,那就一定是他要寻找的目标了。
有一瞬间,他收剑入鞘,打马向前,掠过一个个身边的骑士。当他逐渐赶到前面时,他被发现的危险也越来越大,因为队伍的最前面,尘土是最少的。好在他在队伍中穿行时,他的豹皮头盔、他的脸和他的锁子甲上,早已布满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即使从对方骑士身边穿过,也不会被一眼识破。
有一次,一个骑士居然对他喊道:“喂,是你吗?珀西勒?”他只回答了一声:“不。”然后就赶快催马,又往前面跑去了。
突然,他模模糊糊地发现,有几个骑士簇拥在一起,而且,在一刹那间他清楚地看到,在他们中间一个女人的有颜色的外衣在风中飘闪了一下。于是他挤进他们中间,终于看清了有位女士被一个骑士带在马上。
布莱克抽出了宝剑,催马直接挤上前去,插入两个骑士中间,贴近那个带着闺娜塔的骑士。然后他左右挥剑,出其不意地把身边的两个骑士砍下马去。
他又踢了一下大黑马,它猛窜了两步,和前面那个骑士几乎并肩而驰。布莱克刚才的动作,非常地干净利落,那个骑士丝毫没发觉身后出了问题。
布莱克用他的左臂抱住了公主的后腰,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的马背上,还没等那个骑士明白过来自己的坐骑为什么轻了的时候,一把宝剑插入了他的后背,他连剑带人一起从马上滚了下去。
就在这时,对方队伍里的人似乎明白过来了,愤怒的呼喊已经从布莱克周围武士们的口中传出,布莱克杀武士,救公主,两只手都不得空闲,缰绳暂时松松地放在鞍前。对方武士拖着剑、骑着马紧靠在布莱克左右,一个武士从马鞍上踏着马镫站了起来,举剑准备从身后向布莱克劈来,另一个也挺剑向布莱克刺去。
在这紧急关头,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是圣墓城的武士和他们的祖先都无法理解的。一只蓝黑色闪亮的四五式手枪,从布莱克臀部的枪套里抽了出来,只听得一声震响,布莱克右后面的武士从马上一头栽了下去。布莱克在他的鞍上向另侧一转身,对准他左后方的那个武士又是一枪。
布莱克周围的战马都被吓惊了,四散狂奔起来,大黑马也有点受了惊吓,当布莱克把手枪插入枪套时,这匹马几乎失去了控制,直到布莱克重新抓住缰绳。布莱克本来想穿过圣墓城武士的队伍,转头向南面的尼玛城方向跑去。布莱克非常明白自己处境的危险,他知道在身后有许多紧追不舍的圣墓城的武士,很可能他还没有给公主找到安全的庇所,就会被冲上来的大群武士杀死。
这时圣墓城的武士已经在他转身向回走的路上拉开了密集的散兵线,他看见他们已经从他左侧追来,他只好改变方向,仍然向北方跑去。
追他的人越来越近了,布莱克发现他不得不再次抽出枪来,向紧追不舍的人们开枪。一声轰响之后,那些就要围上来的武士都停了下来,那些马也不听使唤地四散冲去。布莱克的大黑马也疾驰起来,差一点儿把他和公主摔下马去。
当布莱克重新把马控制住的时候,圣墓城武士们所扬起的尘雾,已远远地落在了他的后面。这时距布莱克左侧的不远处出现了一大片树林,它纵深的黑暗至少可以为他提供暂时的藏身之处。
布莱克带着公主不声不响地进了树林。进去一段路之后,布莱克把公主轻轻扶下马来,把大黑马拴在树上。布莱克从早上进入竞技场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休息过,大黑马也像主人一样筋疲力尽了。
布莱克从大黑马背上卸下沉重的马鞍和马衣,马笼头和嚼环也都卸了下来,只留下一片薄薄的马衣搭在马背上,这样既可以让黑马去去汗,让它稍微凉爽一些,而又不致引起感冒。当他把这些事做完以后,他才看了公主一眼。
这时,公主正靠在一棵树上,也在看着他。
“武士先生,你很勇敢。”她轻轻地说道,不过,她又加了一句,“但你仍然是一个乡巴佬。”
布莱克满脸倦容地微笑了一下,他实在是太疲倦了,没有心思去和她争辩。
布莱克想到此时应该让马缓缓地走动走动,可他自己实在做不动这件事了。他没有管公主对自己说了什么,于是他对公主说:“我很抱歉请您替我做一件事,我们的大黑马不得不走动走动了,我太累了,实在做不动这件事了,您是不是可以……”
闺娜塔公主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说:“你……你……”她有些口吃地说,“你是说要我牵着这个畜生去走几趟吗?你别忘了,我可是公主呀!”
布莱克回答说:“我实在是干不动了,闺娜塔!我告诉你,我实在是筋疲力竭了,从太阳升起到现在,我就披着这一身盔甲战斗到现在。你不得不去做我说的这件事。”
“不得不?你是在命令我吗?可恶!”
“闭嘴!你这个不懂事的女孩子!”布莱克有些唐突地回答说,“我要负责你的安全,而这件事还得完全依靠这匹马。快点去吧!照我的话去做,你牵着马让它慢慢地走几圈。”
闺娜塔公主眼里饱含着愤怒的眼泪,她想回敬布莱克几句,但她看到布莱克眼睛里充满了疲劳的神色,只好把话咽了回去。她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到大黑马跟前,从树上解下它的绳子,慢慢地牵着它走来走去。这时布莱克倚着树干坐在地上,从这里望出去,看平原上是否有人追过来。
闺娜塔公主领着大黑马走了半个多小时,她始终沉默着,布莱克也坐在那里沉默着,并且始终注意着外面峡谷里的情形。现在,他突然站起来,转向公主,并对她说:“好了,这太好了,谢谢你!我现在要给它做一阵按摩了。要不是我太疲乏了,不会烦劳你做这件事。下面的事就让我来做吧!”
闺娜塔公主没说什么就把大黑马交给了他,他用干树叶子从它的头部,一直擦到它的尾根。当他把马的全身都擦干了以后,把马衣又给它披上,然后走到公主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的眼睛打量着公主,看着她笔直的鼻子,她微微翘起的嘴唇,她带点骄傲扬起的下巴。布莱克止不住这样想:“她是美丽的。但是有些骄傲、自私,甚至有些残忍。”当她转眼看着他时,她的目光好像故意看着布莱克背后的远处,似乎借此掩饰她脑中的想法。
后来,布莱克又发现她目光中有些不安,她的目光转来转去,似乎注意力集中在树林深处,有时又看着上面的树枝。再后来,她的目光盯着树林深处不动了。
布莱克问道:“有什么事吗?”
她说:“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树林里移动,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布莱克回答说:“现在天已经快黑了,我想,最好还是等天黑以后再回尼玛城,更安全些。恐怕鲍汉的武士们还在搜寻我们。”
公主叫道:“什么?我们留在这里直到天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布莱克问道:“怎么了?这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她向他靠近了些,恐怖地睁大了眼睛说:“这里就是所谓的猎豹树林啊!”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非常害怕。
布莱克追问说:“是吗?”
“这里穴居着尼玛的大猎豹。”她继续说道,“而且天晚了以后,除非帐篷里有守卫人员,并且点起驱赶野兽的篝火,人们才敢留在这儿。即使这样,有时猎豹也会突然跳进来,拖走一个守卫的士兵。在帐篷里有时还能听到它吃人的声音。”
她的眼睛忽然一亮,好像有了一种新的想法,说:“可是,我看见你有那只奇怪的,能发出震响的武器,你就是用这个玩意儿杀死鲍汉的武士的。我想,你一定也能用它杀死这树林里所有猎豹的。”
布莱克犹豫地回答说:“或者,还是现在就走吧!因为我们要回尼玛城,还要骑马走很长的时间呢!天毕竟就要黑下来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向大黑马走去。当他几乎走到马前时,大黑马突然仰起了头,两耳竖了起来,鼻孔也胀大了,眼睛向树林的深处望去。有一会儿,大黑马的身体颤抖得像风里的树叶一样,接着发出一阵喷鼻的声音,用它全身的力气和重量,在扯拴它的那根缰绳。只听咔嚓一声,缰绳被它挣断了,它一个转身,就向平原飞跑而去。
布莱克立刻抽出了他的枪,注视着树林深处。但他看不到什么东西,嗅觉也不像泰山那么灵敏。
这时,有几只眼睛正注视着他,而他却看不到这眼睛,然而那却不是猎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