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听到有声音,转身一看,见一个人正站在他后面,在一个平顶塔的平台上。那座塔在钻石宫的东面,塔身也被长春藤覆盖着。
泰山发现有了敌情,马上把他的猎刀从刀鞘中抽出来。可是就在这一刹那,泰山拿刀的手又垂下来了,因为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脸上露出怀疑的样子,看那人的表情,也和自己一样,脸上满是惊疑的神色。泰山分辨出对方,既不是猩猩,也不是黑人,仿佛是个白种人,只是已经非常老了,白发如银,身上也像白天见的猩猩一样,戴着黄金和钻石的装饰品。
那个老人喊了一声:“噢!我的上帝!”
泰山瞪着眼睛看着老人,这个简单的英文单词,引起了泰山极度的惊讶,在这种地方,居然会有英国人!他的脑子里涌出了很多猜想,使得他心绪都紊乱了。
那老人又问:“你是人还是兽?你是谁?”这次问话用的是大猿的语言,大概是怕泰山听不懂英语。
泰山问他:“你刚才说了一句英语,你能说英国话吗?”泰山用的仍是英语。
那老人高兴地叫道:“啊!我亲爱的上帝啊!我今生今世居然又听到了这种美妙的语言!”这次他说的又是英语,但是非常生硬,好像许久没说,已经生疏了一样。
泰山问:“你是谁?你在这里是干什么的?”
老人说:“这正是我要问你的话,你不要因为怕我,就不敢回答。我听得出来,你分明是个英国人,你见了我无须害怕的。”
泰山说:“我到这里来,是为了找一个女人,她是被猩猩捉来的。”
老人说:“噢!这个我知道,她在这里。”
泰山急不可待地问:“她平安吗?”老人说:“她没有受到伤害,这一两天估计是安全的。但是,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是谁?你是怎么从外边的世界到这里来的?”
泰山说:“我是人猿泰山。我到这个山谷来,是为了找一条能逃出奥泊山谷的路。因为我的同伴在那里有危险,我们必须逃出去。现在该说说你了,你是怎么回事?”
老人说:“我现在已经是个离死不远的人了,当初我到这里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孩子呢,当时斯坦利湖(即今刚果马莱博湖)已经设站了,你听说过斯坦利吗?他是英国十九世纪有名的非洲探险家,我就是乘着他的船,和他一起来到非洲内地的。有一次,我独自出来打猎,迷失了道路,后来被残酷的非洲土著人捉了去,他们把我带到他们的村落,于是深入了蛮荒的内地。一天,我趁他们不注意逃了出来,但是我辨不清方向,找不到去海岸的道路。这样,我流浪了好几个月,最后遇到了最倒霉的一天,我无意中走进了这个山谷。我至今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杀死我,可能因为发现了我的智慧,对他们还有点用外吧?从那之后,我就帮着他们开矿、磨钻石。替他们制造锋利的钻头和开凿钻石的锥尖。现在,我几乎已经被他们同化了,但是,我总不死心,总希望有一天能逃出这个山谷。不过我老实对你说,这只是个没有希望的空想罢了。”
泰山问:“难道这里没有出路吗?”
老人说:“路倒是有一条,但是长期有武士把守着,绝对闯不过去的。”
泰山马上追问:“你说的那条路在哪里?”
老人说:“其实,那不是一条路,是一条开矿的隧道,从那儿通出去,一直可以通到山谷的外面。这里的矿,已经开采了很长时间了,究竟什么时候开始挖的,我也不知道,也许在他们老祖宗的时代吧。那些山的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坑洞,密得像蜂窝一样。在堆金沙的石英石后面,那里有不少橄榄石,就在这种橄榄石里面,含有钻石。这条隧道就是采钻石用的,隧道和山谷外面相通,大概是为了通风的方便。这个洞和这条路,就是从奥泊出去的唯一出路。我不知道他们从什么时候起,对这条路严加防守,也许是为了防范敌人进攻,也许是防止奴隶逃亡,我猜他们更重视的是后者,因为他们认为这里是不大会有敌人来进攻的。至于到奥泊城去的那条路,是从来不加防守的,因为他们不怕奥泊人,这里的黑人奴隶,也不敢逃到太阳教徒的山谷里去,这里的奴隶是逃不了的,所以,我们也只有在这里当一辈子奴隶了。”
泰山问:“他们是怎么防守这条隧道的?”
老人说:“有两只猩猩和十多个黑武士在那里站岗呢!”
泰山问:“黑人有想逃走的吗?”
老人说:“听说,奴隶中曾经有人试过,但自从我到了这里之后,再没有发生过逃走的事。我听说,对于试图逃走的人,被逮回来是要严刑处死的,甚至连家族都要受到株连,凡是逃犯家族之内的人,都要充当更苦的苦役。”
泰山问:“你可知道黑人奴隶总数有多少?”
老人说:“大约有五千人。”
泰山又问:“那么,猩猩有多少呢?”
老人说:“猩猩大概不到一千。”
泰山不解地自言自语说:“五与一之比,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奋起反抗,以求自身的解放!”
老人说:“你不知道这里的事,在这里,猩猩是最聪明最优秀的种族,那些黑人却退化得比丛林中的野兽略微好一点罢了。”
泰山非常惊奇地说:“不管怎么说,他们到底是人类啊!”
老人说:“你哪里会知道,这里的奴隶与猩猩相比,只是在外形上有人兽的区别罢了,他们并不能像其他地方的人类一样,懂得团结起来,他们根本没有进化到懂得组织团体的地步。表面看,他们虽然知道使几个家庭合住在一个村子里,也有共同防御敌人的武器,但这些还是猩猩教给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不至被狮子或豹子吃光罢了。我曾经听他们说,在从前,每个黑人到了年纪大了的时候,不能做工也不能打猎了,就盖一间茅屋,把他和其他的人隔离开,让他过孤独的生活。后来猩猩又教给黑人们搭造有木栅栏的村庄,迫使他们男人和女人住在一起,生育孩子。等他们的孩子长大了,也必须住在同一村子里。发展到现在,已经有很多个村落了,有的村落里,甚至有了四五十个居民。但是,他们的死亡率也很高,不像正常人类的人口繁殖。猩猩对他们常常使用残酷的手段,由于猩猩的摧残,不知断送了他们多少人的生命。”
泰山说:“我实在没法懂,说到天上去,也还是五个比一个,他们居然还照旧做奴隶,他们究竟是怎样一种怯懦的东西啊!”
老人说:“你说他们怯懦,我看也不尽然,他们碰见野生狮子的时候,打起来却非常勇敢,但是他们却怕猩猩,这似乎一辈传一辈,成了一种积习,猩猩在他们心目中,仿佛有一种征服不了的威严,就好像我们敬畏上帝一样。”
泰山说:“这倒是个很有趣的现象。咱们不提这个了,现在请你告诉我,我要找的那个女子,被关在什么地方了?”
老人问:“她是你的伴侣吗?”
泰山说:“不是。但我对那边村子里的黑人说她是我的伴侣,这样,他们才肯保护她。她的名字叫兰,是奥泊城的王后,太阳宫里的女主教。”
那老人觉得不可信,吃惊地叫起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奥泊王宫中的王后,怎么会放弃她的尊荣,轻率地到她世世代代敌人的巢穴中来?”
泰山说:“她也是迫不得已才逃出来的。她的生命,受到她国内一部分人的威胁,因为她不愿意把我作为牺牲品献给太阳神。”
老人叹息着说:“这真不幸!如果猩猩们知道了这件事,它们不知会多么高兴呢!”
泰山说:“请你先告诉我,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她把我从属于她管的奥泊城人民的手里救了出来,我当然也要救她,不管猩猩有多么厉害,也不管猩猩会怎么对付我。”
老人说:“你想做的事是没有希望的,尽管我可以告诉你她在哪里。但是,你根本没办法把她救出来。”
泰山说:“不管有多艰难,我总要试一下。”
老人说:“你非要这么做,等于去送死!你可别怪我事先没有警告你。”
泰山说:“如果事实真像你刚才告诉我的一样,这里根本没有路可以出山谷,那么,我活着还不是跟死了一样?甚至,也许还不如死!但我不相信这件事就真的绝望了。”
老人摇摇头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猩猩的厉害。”
泰山说:“咱俩在这儿争论这个问题也没有用,不如你先告诉我那女人被关在哪里吧。”
老人拉着泰山到了他的屋里,走到一扇向西的窗口,指着一座奇异的平顶塔说:“你往那里瞧!看见那座平顶塔了吗?那塔位于王宫西头的屋子背后。我估计她就在那座平顶塔里的什么地方。看起来似乎她近在咫尺,可是对你来说,她像远在天涯海角呢!不信你就试试看。”
泰山在这扇窗前站了很久,他那锐利的目光,把他眼前的一切,观察了个无微不至。他看那座奇特的平顶塔,似乎可以从皇宫那里通过去。他也看到有些老树的枝叶就覆盖在那里的屋顶上。而王宫里有几扇窗子,里面有微弱的灯光,除此之外,却看不到有什么人在活动。他转身对老人说:
“我不认识你,但是,我信赖你。因为我们都属于白种人,在这个山谷里,我相信只有我们两个是属于同一民族的。就单凭这一点,如果你出卖了我会得到什么好处的话,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这样做。”
老人说:“你不用害怕,我也是非常仇恨他们的。如果我能帮助你做点什么,我一定肯出力。但是我再一次跟你说,这件事是无望的,即使你有多周密的计划,我看也不会成功。那个女人,你无论如何是救不出来的,她这一辈子也离不开这个山谷了,除非那些猩猩肯放她出去。”
泰山笑了笑说:“我看你是在这里待得太久了,心理上也受了那些黑人的感染。如果你想逃出去,不妨跟我来。即使咱们失败了,那也比服服帖帖当一辈子奴隶强啊!你说不是吗?”
老人仍旧摇了摇头说:“不成!我知道这是没有希望的,如果能逃得出去,我早就不在这里了。”
泰山对老人凝视了一阵,说:“既然如此,我们只好说再会了。”泰山说完,就跳出窗口,攀着那古老的长春藤,跳到了下面的屋顶上。
老人目送了他一会儿,见他从屋顶上向那平顶塔走去了,老人回转身来,匆匆爬下了那架简陋的梯子,站在瞭望塔的中央。
泰山在高低不平的屋顶上走着,有时爬到高处去,有时又跳下来,朝着那座囚禁兰的平顶塔走去。他走得很慢,因为他必须小心翼翼地前进,而且注意让自己躲在黑暗处,既要观察周围的一切,又要不被人发现。
最后,泰山走到了平台上,看到在屋顶上开有许多洞口,每个洞口上还遮着帷幕。他揭开中间一个大洞口的帷幕,往里一看,只见里面是一间大屋子,没有什么陈设,屋子的中间,有一架梯子,从洞口直通下去。看了看,屋里没有人,泰山就顺着梯子下去了,直到踏着地面,再仔细一看,原来这梯子很长,能通到许多层楼。到底有多长,他没法预测,好像能一直通到王宫的地下室。这时,他听到了一点声音,同时也闻到了一种气味,但是,马上有一股浓香味混杂过来,他什么也闻不清楚了。
泰山知道,他的嗅觉在这里起不了作用了,如果他能像平常一样,嗅觉不受干扰,他一定能闻出附近有黑人的气味了。其实这时正有一个黑人躺在墙脚下,用帷幕遮着自己,把泰山的一举一动,看了个清清楚楚。那黑人的眼睛,起初睁得很大,恐怖地望着泰山,因为自他有生以来,从来没见过像泰山这样的人,假如他有迷信的心理,他一定会把人猿泰山看作是自天而降的真神。实际上,这黑人并没有什么智慧,他只认为看见了一个怪物,在他心目中,凡是他从未见过的怪物,都是他的仇敌。他认为他现在应该做的事,是赶快把他所看见的,去报告王宫中的主人。但他没敢马上动弹,他要等这怪物走远了,他怕怪物会伤害自己。他根据平时跟猩猩打交道的经验,知道和它们碰面的机会越少,吃苦头的机会也越少。泰山这时向梯子洞底下望了好久,黑人也静静地把泰山看了很久。最后,泰山下了梯子,走出了黑人视线之外,那黑人才站起来,横穿过王宫的屋顶,向西面高耸的瞭望塔奔去了。
泰山顺着梯子走到下面,那奇异的香味越来越浓郁了,本来他可以用灵敏的嗅觉,判断周围的一切,可现在不行,他只能靠听觉了。有许多次,他走进中间的走廊去侦察,碰到锁着的房门,便贴在门边去静听一下。这中间,他几次冒险试着叫了兰的名字,但始终没听到回答的声音。他把四楼侦察完了,就上了第五层。他忽然看见有一扇门里头,站着一个吓得发抖的黑人。那人十分高大,幸而手里没拿着武器。泰山从梯子上一下跳到了黑人的面前,那黑人简直被吓呆了,只顾两眼直直地看着泰山。
那黑人先问泰山:“你要干什么?是不是来找那个白女人的?就是被猩猩从邻村逮来的那一个?听邻村的黑人说,她是你的伴侣。”
泰山说:“是的。你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被囚禁在哪里?”
那黑人说:“我知道她被关在哪里,如果你肯跟我来,我可以指给你道路。”
泰山有点疑心,就问那黑人:“你为什么肯帮我?你为什么不报告你的主人来捉我呢?”
那黑人老老实实地说:“这个嘛,我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这是猩猩教我的,我非常怕它们,只能按它们的吩咐做。”
泰山问:“它们叫你领我到哪里去?”
那黑人说:“它们要我领你到一间卧室里去,只要你一进去,那间屋子的门马上就会关上,你就成了个俘虏。”
泰山问:“那么,你自己会怎么样呢?”
那黑人说:“我也只能陪你做俘虏,猩猩是不会可怜我的,即使你会杀死我,它们也不会管的。”
泰山说:“假如你领我走进他们设好的圈套,那么,对不起,我当然要杀死你;如果你不这样做,而且领我到囚禁那个女人的地方去,我可以带你一起逃走。你愿意逃离这个地方吗?”
那黑人说:“那还用问吗?我当然想逃走,可惜办不到呀!”
泰山说:“你没有试过吗?”
黑人说:“没试过。我何必冒险去尝试办不到的事呢?捉回来准是个死!”
泰山说:“如果你肯领我到囚禁那女人的地方去,我觉得总会有机会活着逃出去的,你愿不愿意呢?”
那黑人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说:“我相信你的智慧和勇敢,我领你到囚禁那女人的地方去吧!”
泰山说:“好,要去咱们就快走,我跟着你。”
那黑人领着泰山又往下走了一层,推开了一扇门,走进一条又长又直的走廊。泰山紧跟在他后面,心里却在暗暗猜想,猩猩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到了这里,正因为猩猩知道了,才会派这个黑人暗中盯着自己,他推测多半是那个白种老人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的。泰山想,除了那个白种老人之外,再没有别人在这座王宫里看到过自己。黑人领他一直在这条漆黑的走廊里走着,只有从走廊的外面,照进一些微弱的光亮来,泰山回头看了看,在他们后面的走廊里,正有一扇门开着,光线就是从那儿照进来的。黑人走到一扇紧闭着的门前,突然站住了,指着那扇门说:“那女人就在这里。”
泰山问:“只有她一个人在里面吗?”
黑人说:“这个,不……还是你自己看吧!”说着,他推开门,又掀开了门帘,屋里的情景,立刻都呈现在泰山的面前了。
那黑人转身要跑,泰山手疾眼快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逃走,并向前迈了一步,向室内看着。原来这里面是一间宽大的屋子,屋子一端有个乌黑的高台,是用木材做的,雕刻着非常精细的花纹。台子上面蹲着一头有黑色鬃毛的狮子,就是泰山在园子里看到过的那个所谓狮子皇帝。狮子的颈项上戴着黄金的链子,链子拴在台子中间的一个圆环上,有四个黑人分别站在它两边。狮子的身后,设有黄金的座位,有三只装饰华美的猩猩坐在那里。兰这时就站在通往楼下的梯子跟前,有两个黑人押着她。在两旁还有五十只大猩猩,泰山一眼看见,在瞭望塔上的那个老人也在这一群里。这时候他确信自己的猜想不错了,老人出卖了他!
屋里很亮,点着几百盏油灯,正是这种油灯的燃烧,在发出光亮的同时,也发出一股浓香来。这香气正是泰山来到猩猩的领土之内,早就闻到过的那股味儿。屋内像礼拜堂一样,有一排长形的窗子开着,微风从窗子外吹进来,通过窗口能望到外面,外面是直通林子的路。泰山的思路急剧地转动着,他在思考怎样才能救兰出去,他在想:究竟是用武力好,还是用智力好?他转身问那个被自己拉住的黑人:“在狮子旁边守卫着的几个黑人,他们愿意逃走吗?”
那黑人用极低的声音说:“如果办得到,他们当然愿意。”
泰山命令那个黑人说:“现在我就走进房里去,请你马上告诉他们,谁要是肯帮助我,我就带谁逃离这里。”
那黑人说:“我即使这么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泰山说:“别管他们信不信,你就照我说的告诉他们,他们若不肯帮助我,那就是自投死路了。”
黑人说:“好吧!我就这样告诉他们。”
泰山这时再注意看屋里,只见坐在中央黄金座位上的一只猩猩正在说话,它用深沉而缓慢的声调说:“狮子中的魁首,百兽之王,天生万物的主宰,我们的狮子皇帝要执行它的意旨了,他命令这个女人死!因为我们的狮子皇帝饿了,它要在三个御前法官的面前把她吞掉!”
当这位猩猩法官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欢呼声从兽群的喉咙里发出来。那狮子也张牙舞爪,咆哮起来。它的咆哮声很响,几乎震动了整个王宫,狮子黄绿色的眼睛,凶狠地看着兰,似乎它是惯于享受这种盛典的。
坐在黄金座上的猩猩又说:“到了后天,这个女人的伴侣,也就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这个白人,也要从王室的瞭望塔上,押到狮子皇帝面前受审。”
说完,它站了起来,对抓住兰的卫兵叫道:“奴隶们!把那女人拉到狮子皇帝跟前来!”
狮子这时简直像发了疯一样,摇着尾巴,晃动着金链,狂吼着,咆哮着,举起前爪,向兰扑过去。兰正被拉着,虽然在挣扎着,但还是被拉上了阶梯,渐渐被推近那戴着珠宝的、等得不耐烦的吃人者。
兰并没叫喊,只是拼命地挣扎着,但她怎能挣脱几个黑人的强有力的手呢?
抓着兰的黑人们,在木台的最后一级停了步,预备把兰推到狮子的嘴边,但是,他们的动作,被突然飞来的一声高叫吓得顿住了。这一声叫,使得黑人们都呆住了,座位上的猩猩也站了起来,看见冲过来的泰山,不觉都吃了一惊。只见这个白人握着长矛,跳了进来,他们虽然听别人说起过,有这么一个极厉害的白人,似乎叫什么“人猿泰山”的,可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眼前这个是不是他。还没容他们看清跳进来的这个人什么样,也没容两旁的猩猩有什么动作,泰山手里的长矛,已经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