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麦他克抱着奇翠儿被追得慌里慌张,就往水池边跑。奇翠儿起初还不知他要干什么,一直看他跑到池边,才惊慌起来,她根本没想到他会抱着自己往水里跳。奇翠儿在水里挣扎着,暗暗诅咒这个疯子不该拖累自己到水里找死。麦他克紧拉着她的手不放,两个人都用另一只手划水,划了一会儿工夫,已经到池子的尽头,他们可以把头露出水面了。这时睁开眼睛,借着暗淡的灯光,能看出已经游进了一条狭窄的水道,它也是弯弯曲曲的。这时奇翠儿一点劲都没有了,麦他克就托着她的头在水面上游着,游了十多分钟,他忽然对奇翠儿说起话来。奇翠儿当然不懂他的话,只见他往鼻子和嘴上摸了摸,奇翠儿猜出他的意思是要自己深深吸一口气,就照着他的意思做了。麦他克搂着她又潜到水底去,向前划了十几下,然后再浮出水面。
这次他们浮上来的时候,奇翠儿看见有灯光映照在水面上,他们已经游在一条长河里了,河两边都有高大的建筑物。麦他克带着她游到北岸,这里有石阶,可以爬上岸去。岸上有些来来往往的行人,可是谁都没注意这两个浑身水淋淋的人,反正他们穿的都是城堡里的衣服,大概别人以为他们不小心掉进河里去了,并没有人大惊小怪。麦他克领着她顺这条路飞快地往前走,奇翠儿不明白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知道对方不怀好意,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暗暗找机会逃脱。
麦他克领着奇翠儿跑到一座大厦前,走了进去。奇翠儿一看,这地方是她认识的,早晨被押进城时她就和史密斯一起在那儿被审问过。现在是夜里,当然没有人办公,只见里面有十多个穿白制服的武士,他们衣服上的徽章上都有一只小小的狮子,跟宫里的卫队服饰不一样。那些武士都认识麦他克,没有人加以阻拦,还恭顺地回答他的问话。有一个武士指着后面一个圆形的门,不知对麦他克说了些什么。麦他克领着奇翠儿从那门走进去,只往前走了几步就忽然停住了,好像记起了什么,有所怀疑,又问了那些武士什么话,武士们便把他领了进去。
他和奇翠儿一起走上楼梯,那里有暗淡的灯光。上楼之后是一条长廊,里面有好几扇门,但每扇门都关着。他们走到其中一扇门前,用手敲门,里面似乎有声音,却低得听不清楚。麦他克不觉起了疑心,命令武士拼命砸门。把门砸开之后,他们一窝蜂地拥了进去。屋里地上躺着一个裸体的死人,还有一个黑人奥托布,也躺在死人旁边。他们谁也料不到暗道里还躲着两个人。奇翠儿更想不到躲着的正是要来救她的泰山和史密斯。
麦他克看了屋里这副样子,十分生气,走向窗口向下望了望,想看看杀人者是不是从窗口逃走了。窗下并没有什么,下面不远处就是狮子园,没有人逃走的痕迹。麦他克见找不出凶杀案的头绪,也就不想再找了,命令跟上楼来的武士们退下去。他站在那里看着他们都走完了,屋里只剩下他和奇翠儿两个人,便渐渐露出欲行非礼的嬉皮笑脸的样子来。奇翠儿站的地方是卧室中间,她看出麦他克的神色不对,急忙一步步地往后退。麦他克想追过来抱住她。
奇翠儿退到倒在地上的奥托布身边,觉得有什么东西绊了她的脚,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支长矛。正好,她正需要一件武器,武器就送到她手边来了。她迅速地弯腰拾起来,把矛尖对着麦他克。他收起了嬉皮笑脸,接着又狂笑起来,拔出腰刀,对着奇翠儿乱蹦乱跳。
奇翠儿手里的矛尖始终逼着他,无论麦他克怎样疯闹,他总和奇翠儿保持着一支矛的距离。过了一阵,他见自己到不了奇翠儿跟前,终于恼羞成怒,掀起嘴唇,露出尖利的牙齿,几次想扑上来,都被奇翠儿用矛尖逼迫回去。他乱跑乱撞,跑到床边,抓起一只踏脚凳,对准奇翠儿砸了过去。她用长矛一拨,但踏脚凳太重了,没有完全拨开,她被砸了一下,正好倒在床上。麦他克抓住这个机会抢步过来,一把就把她按住了。
泰山在史密斯引导下又回到原来的那间房子外面,见那男女二人都不在了,也猜不出他们逃向哪儿,估计不会再回来。泰山主张再回到街上去,史密斯现在也改了装束,和自己一样可以大摇大摆地出去,泰山想还是寻路到王宫里去找奇翠儿好。
史密斯在泰山前面先去推屋顶那扇门,却怎么也推不动,便转过身来问泰山:
“咱们刚才把暗门关了吗?我记得没有关啊!”
泰山也说:“是的,开着门。”
史密斯说:“是呀,我也记得是开着的。可是现在这扇门不但关着,还锁上了。我怎么推也推不动,你比我力气大,你来试试看。”
泰山上去推,也是怎么都推不开。他俩侧耳听了听,楼上却有说话的声音。泰山轻轻对史密斯说:“屋里有人,我们得找另外的路进去。”两个人又回到暗道里,泰山走在前面,这时听到一个女人用英语大声喊道:“啊!上帝!保佑我!”
泰山已从声音听出来这是奇翠儿,知道她一定遇上了什么危险,就毫不犹豫地掀开帷幕,跳进卧室。麦他克这时也听到声音了,只好先放开奇翠儿,抬起头来,看了看进来的人。这不过是一个黄衣武士,竟敢如此大胆,冲撞自己的好事。麦他克不觉勃然大怒,吼着命令他出去,及至看清楚泰山的脸,才知道他不是城堡里的人。他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向泰山扑去,把腰刀都丢在床上了,只想用牙齿咬泰山的喉咙。
泰山看出麦他克力气很大,而且又在暴怒之际,便不想跟他傻拼力气,于是向后一退,却没留神被后面那尸体绊倒在地。麦他克抓住这个机会,扑到他身上就咬,泰山的动作总算灵活迅速,喉咙是躲开了,肩膀还是被这疯子咬了一口。泰山怕这时再有武士进来,寡不敌众,那样奇翠儿就会有危险,他急忙叮嘱史密斯赶快护送奇翠儿从暗道出去。
史密斯望着奇翠儿,她这时已从床上站了起来。奇翠儿看史密斯似有几分惧色,便挺了挺胸膛,指着泰山说:“不!我不能走!要是他被那些疯子杀死,我也拼死命陪他死在这里。你要走,你一个人先走,反正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走!”那语气斩钉截铁。
这时,泰山和麦他克两个人滚打在一起,难分难解,一会儿泰山在上面,一会儿麦他克在上面。奇翠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史密斯喊道:“你的手枪呢?为什么不打死这个疯子?”
史密斯听了这话,如梦初醒,从袋里掏出手枪,可是那扭打着的两个人滚个不停,他怕误伤泰山,不敢开枪。奇翠儿从床上拾起麦他克丢下的腰刀,左右奔跑,苦于没有下手的机会。泰山和麦他克两个人体力不相上下,但论耐力麦他克不如泰山,最后泰山终于占了上风,他的手指掐住麦他克的咽喉,渐渐地,麦他克的眼珠凸出来了,尖利的牙齿也再不会咬人了。泰山把他举起来,走到窗子跟前用力扔出去,这位不可一世的王子被丢进了狮子园。
泰山转过身来,看见奇翠儿还站在那里,一只手紧握着腰刀,脸上吓得变了颜色的,嘴唇哆嗦着,眼睛里似乎有点泪光,泰山还从来没见过她这种神情。看她胸口不断起伏着,就知道她心里的紧张劲还没散去,只是在那里努力支撑。泰山瞧她那样子怪可怜,便说:“我们得赶紧走,不能在这儿多耽搁。幸好我们三个人都凑齐了,若再不走,他们再有人来,又得添麻烦。现在的问题是看哪条路更安全。屋顶上的暗门被刚才逃出去的那一男一女锁上了,下边不知怎么样?”
泰山又问奇翠儿:“你从哪条路进来的?”
奇翠儿说:“我是从下面被他挟持进来的,那儿有许多武士守着,我们三个人绝对出不去。”
这时,躺在地上的奥托布醒过来了,忽地坐了起来,泰山又惊又喜地叫道:“你没有死吗?你哪儿受了伤?能起来吗?”
奥托布活动一下四肢,摸了摸头,回答说:“宛那!奥托布没有受伤,只是头有点儿疼。”
泰山问他:“那好。你想回宛马宝故乡去吗?”
奥托布高兴地回答:“当然,宛那!”
泰山说:“既然这样,你熟悉城里的路,就领我们安全地出城去吧!”
奥托布想了想说:“宛那!这里到处都有人把守,没有一条安全的路,我们随时要准备打架。即使到了城门口,要出去恐怕还得打一架呢!现在,我可以领你们从这间房子走到街上去,估计不会碰到人。至于到了街上以后怎么样,那就要看我们的运气了。你们穿了城里人的衣服,或许好办些,可是到了城门口,要出去还是不容易。因为城里一向有禁令,夜里不许任何人出入城门。”
泰山说:“好,那你先领我们出去吧!”
奥托布带着他们从外间的破门出去,经过走廊,进了右边的一间屋子。穿过这间屋子和甬道,又经过几条走廊,才走到楼梯对面的一道门前,推开门进去就是王宫后面的夹道。
他们一行四人都穿着城里人的衣服,走在街上,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走到有灯光的地方,奥托布是不怕的,他们三个白种人就避开亮处,找光线暗的地方走,尽量不让人看清他们的脸。走了一段路之后,忽然传来一阵城中居民的哄闹声,似乎出了什么事。泰山看奥托布在颤抖,就警觉地问他:“他们闹什么?”
奥托布说:“宛那!他们一定发现那房子地上的死尸了,那个死人叫威扎,是这个城里的市长,就是刚才咱们从床底下拖出来的那个。他的女人和儿子逃出去以后,一定报告了保卫人员,现在他们动用士兵来捉我们了。”
泰山说:“刚才我把一个人丢进窗外的狮子园里,还不知道他们发现没有呢!”
奇翠儿听他们说当地土著人的语言,她是听得懂的,于是问泰山:“你知道你丢下去的那个人是谁吗?他是本城的王子!”
泰山笑着说:“不,我不知道,敢情还是个大人物呢,看来我惹的祸不小,扔了一个王子,真是荣幸之至!不知他们能不能找到他?”
这时忽然有一阵号角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奥托布听到这声音,跑得更快了,他边跑边对泰山说:“快点吧!主人,这事闹得这么兴师动众,真是连我也没想到。”
泰山问:“他们吹号角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说他们要兴师动众呢?”
奥托布说:“他们吹这种号角是紧急集合,召集国王的卫队和狮子出来追赶我们。啊!宛那啊!我害怕!恐怕咱们没法逃出去,城里很少有过这么大的举动,不知这次他们是怎么了?”
奥托布没有想到,泰山倒有几分猜到了,他们大概是发现了王子的尸身,才会这样倾巢出动、兴师问罪。这时,一阵更为响亮的号角声响彻了夜空,泰山问:“又吹号角,是要增加卫兵和狮子吗?”
奥托布回答说:“不是,这是最后一着棋了,是召集鹦鹉的号角。”
他们听了这话,脚底下加劲,走得更快了。没几分钟就听见头顶上有鸟拍翅膀的声音,啪啪作响。抬起头来,几只鹦鹉在他们头上盘旋。泰山笑道:“真没见过,还派鹦鹉出来,奥托布!难道他们动用鹦鹉杀人吗?”
奥托布见鹦鹉向城门口的方向飞去,声音簌簌发抖:“一切都太晚了!主人!那鹦鹉飞过去是给守城门的士兵报信的。”
泰山疑惑不解地问:“奥托布!你是不是吓糊涂了?鸟能报什么信?它会说话吗?难道说你在疯子群里住得太久,也有点神经不正常了吗?”
奥托布说:“不是,主人!我并不疯,可是我知道城里的很多事。你不知道,城里的这些鹦鹉都被驯养得像人一样,不但能说话,还有一定的知识呢。这个城堡叫作舒寨,这里的人自称舒寨人,这些都是不对外人说的。舒寨人最崇拜鹦鹉,他们养的这些鬼鸟简直像恶魔一样,若有几只鹦鹉凑在一起,也能杀死我们,可别小瞧了它们!”
泰山问:“现在我们离城门还有多远?”
奥托布说:“再走十多分钟,转过弯去之后,不远就是城门了。那些鹦鹉比咱们先到,现在城门那里恐怕已经戒严了。”
果然,走了不远,就听见前面人声嘈杂,似乎在传达命令。后面的狮子也快追上来了。
这时,东边的街上突然从黑暗里蹿出一头极大的黑狮来,它照直向他们飞奔,奥托布吓得急忙躲到泰山身后,颤声说:“可真是趁乱而乱,林子里的一头大黑狮子不知从哪里也钻进来了!”
泰山把腰刀拔出来,握在手里说:“我们现在不能后退,不管来的是什么,是狮子,是鹦鹉,还是人,我们都得杀出去,后退没有活路,让我们齐心合力往前冲吧!”说着,泰山奋不顾身地在前头快步向城门走去。这时有一阵风从泰山他们这里向大黑狮子那儿刮过去。泰山离狮子只有几米远的时候,那狮子忽然站住了,并不咆哮,只发出一阵低低的悲鸣声。泰山明白了,向身后的三个人说:“不用怕,这是我认识的那头黑狮,它是来帮助咱们的。”他又告诉奥托布,“你也不用害怕,它虽然不认识你,只要你紧紧靠着我们,它决不会伤害你。”
黑狮走近泰山,果然跟在他身边,随他们一同朝城门处走。走到拐角处,真能看见城门了。那里灯光十分明亮,有二十多个武士在城门下守卫着,后面的狮子也越追越近了。鹦鹉们拍着翅膀在他们头上盘旋,似乎在给这种阵势助威。泰山站住,问史密斯:“你手枪里还有几颗子弹?”
史密斯说:“手枪里有七颗,我内衣口袋里还有十几颗。”
泰山说:“现在战场在前面,我们就要开始冲锋了。奥托布!你保护好这位姑娘。史密斯!你和我一起在前面,来!你到我左边来。至于黑狮,不用吩咐它,它会帮咱们杀敌的。”
果然,黑狮走到城门边,早已向那些守卫的士兵们张牙舞爪地咆哮起来。士兵们起先还以为是城里的狮子,都没注意它,现在看它发起威来,才明白是野狮。城里的士兵最怕林子里的野狮,现在看到这么大一只,都有点畏缩。
泰山说:“走!我们往前冲!史密斯!你先放一枪吓唬吓唬他们,以后要节省子弹,不可乱放。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我们发起冲锋!”他们走近城门口时,史密斯果然放了一枪。一个穿黄衣的武士喊了一声,就脸朝下倒下去,一命呜呼了。有一小会儿,其他人乱作一团,发出恐慌的呼叫声。只有一个人还冷静,他大概是个官员,又想法把他们集合起来。这时,泰山大喊一声:“大家一起向前冲!”话音刚落就领着其余的人向大门冲去。同时,狮子显然已察觉了泰山他们的意图,也向守兵们扑去。
守兵们不知道刚才的响声究竟是什么武器发出的,队伍里一阵慌乱,现在惊魂甫定,又紧接着遭到这样一头猛兽和泰山他们的攻击,他们再也顾不得听那官员的话。此时他们只服从自然第一规律——逃命和躲避——的指挥,任凭官员喊破嗓子,他们只顾东躲西藏,以逃开这群凶神恶煞的******的袭击。狮子向右面冲去,闯进一小撮吓坏了的卫士当中,用它的大前爪左右一拍就抓倒了两个拼命想逃开的卫士。接着泰山和史密斯等人也冲了过来。
有那么一小会儿,士兵们认为最难对付的敌手已经不是泰山他们,而是那个发号施令的军官。他挥舞着那把特殊的弯刀,非常熟练地面对着泰山。而泰山应付起来却很不顺手。史密斯也不敢轻易开枪,怕伤着泰山,但是让他大为吃惊的是,泰山手中的刀竟被对方利索地挡飞了。这个官员大叫一声正要结果人猿泰山,还没等泰山闪避,他自己反而猛地僵直在那里,弯刀也从颤抖的手指间掉了下来。他神色狂乱的眼睛朝上翻着,嘴里吐出白沫,全身痉挛得就好像一个将被勒死的人。突然,他重重地摔倒在泰山的脚前。泰山弯腰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刀,微笑着转身看了年轻的英国军官史密斯一眼。
“这个家伙大概是突发了癫痫。”史密斯说,“我猜想他们大多数人都有这种毛病。他们的神经经不起过度兴奋的刺激,如果对方是一个正常人,刚才这一下你也许会吃点亏的。”
其余卫兵看了这情景都十分沮丧。头领被杀死,他们就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挤在街的对面,就是城门的左边,向城里方向拼命高喊,好像在催促城里的人或狮子快点来救他们似的。这时城门边还有六个守卫的武士。他们都背靠城门挥舞着武器,那苍白平板的面孔也因恐惧和愤怒而显得更加可怕和古怪。
泰山的狮子正在街上追赶两个逃跑的武士,这时两人已快被追到墙根处。泰山转身对着史密斯说:“现在你该用手枪了。否则我们会被他们的人抓住。”
英军飞行员开火了,泰山也向前逼近,如入无人之境。有两个武士在头两声枪响时应声倒地,接下来的一枪史密斯却没有打中。其余四个武士分成两拨,两个向泰山杀来,两个冲史密斯杀去。泰山此时直逼一个武士,使得另一个武士挥舞的弯刀不敢肆意乱砍,以免伤着自己的人。史密斯却向冲过来的武士中的一个照胸膛开了一枪,打个正着。他再向另一个开枪时,撞针却击空了,因为枪膛里的子弹已经消耗殆尽。而同一时刻,那个武士正举着他锋利的弯刀向他杀来。
泰山拿着武器挡开了向他头部砍来的一刀,震得对方踉跄了几步。就在他还没有站稳时,泰山丢下手中的兵器,抢上前去一手抓住他的脖子,一手抓住他的大胯把他举了起来,一转身正对着悄悄转到泰山背后、举刀向泰山刺来的另一个武士扔去,只听得一声大喊,那武士刺过来的刀锋正好深深地插进他同伴的肚子里。泰山顺势把这个要死的倒霉蛋向他的最后一个敌人迎面扔了过去。
史密斯这时却被人紧紧地追赶着。他子弹用尽,有点心慌意乱。但就在这时,从他的左面像箭似的蹿出一头恶魔般凶猛的大狮子,发出一声怕人的震耳欲聋的吼叫,直扑向追史密斯的武士,只一个大张口就把那舒寨人的脸咬掉了。
接下来的几秒种里,他们这伙人迅速完成了以下的事:奥托布拔开一扇门的门闩,把奇翠儿推到门边,以便她出去;同时他又抵住了最后一个卫兵不济事的抗争,把尚呆在那里的奇翠儿推出城门。他们这一群人终于逃出满是疯人的舒寨城,进入前面的黑暗中。但是,还有六七个小狮子在后面追来,它们已经转过从广场通过来的那条道路的拐角处。凶猛的黑狮一看到它们,就迅速地转身逼过去。有那么一小会儿,城里的小狮子还想抵抗一下,可等到大黑狮真的向它们发起攻击时,它们却成了银样镴枪头,转身没命地奔逃而去。这时,泰山带着他小小的队伍迅速地撤离了这一片国土,向前面黑暗中的树林奔去。
“他们会出城来追我们吗?”泰山问奥托布。
“晚上不会,”黑人回答说,“我在这儿当了五年奴隶,从没见过这些人在晚上离开城堡到外面去。如果他们打算白天到丛林里去,也大都等到天亮以后再出来。他们非常害怕晚上林里的野狮。我想他们今晚不会出来追我们,不过明天他们会来,而且,噢!宛那,那时他们肯定会追上我们的。即使不被他们追上,我们穿过丛林的时候,也会有人被野狮子吃掉,真的!”
当他们穿过城外的田园时,史密斯腾出手来把他的手枪装满子弹。奇翠儿默默无声地走在泰山和史密斯之间。突然泰山停下来,转身对着城堡的方向。他魁梧的体态和那身黄色的士兵服装在满天星光映照下的田野里更显得轮廓分明。这时,大家才注意到他抬起头来,双唇间迸发出一声号叫,这是他在呼唤他凶猛的同伴黑狮子。史密斯听了不由得浑身都打起冷战来。奥托布大吃一惊地翻着他的白眼珠,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奇翠儿小姐也吓得心儿乱跳,全身冒出鸡皮疙瘩。虽然泰山的这一声让她害怕,她却反而向泰山靠近了,几乎要贴到他肩膀上,因为她本能地觉得这样才安全。这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甚至有好一会儿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然后,她才忽然发现自己的失态,又赶紧不好意思地移开。幸好星光下大家还都没有发觉,不然也许有人会看见她飞上面颊的羞红。然而,她并不为这突然的紧张而感觉羞耻,因为她觉得对于一个弱女子来说,倚靠像泰山这样可敬的强者是十分自然的事。不过,她的羞红还有点另外的原因,那就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对泰山有了一种依恋之情。可是她的心情泰山是不是知道?这一点别人可难以说清。
这时,从开着门的城里果然传来一声回应的狮吼。大家就都站下来等着。不一会儿黑狮庞大的身影终于沿着他们的来路慢慢近了。等它和大家相遇后,泰山用一个手指挽住我们这位狮王陛下的一撮鬣毛,大家一同走向丛林。在他们后面,从疯人城里传来一片恐怖的喧闹,有鹦鹉刺耳的尖叫、疯人们的乱喊和小黑狮子的咆哮,听起来真令人毛骨悚然。泰山他们一伙人和兽走进像地狱一般幽暗的丛林里,奇翠儿又不由得向泰山靠近过来。这一次泰山真的感觉到了,他也自觉地离她近点,给她以男子汉对一个弱女子应有的安抚。
其实泰山太习惯于丛林了,他并不感到有什么害怕。但是,他凭直觉知道身旁奇翠儿的恐惧;而且,一种仁慈之心驱使他抓住奇翠儿的手,让她贴紧自己,在黑暗中摸索着,沿着林中小路前进。有两次他们遇到了丛林里的狮子,但是在它们还没走得太近时,泰山身旁的大黑狮立刻发出一两声警告,它们就不敢再近前了。
有好几次他们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因为至少史密斯经常感到疲惫不堪,体力几乎消耗光了。不过,第二天早上泰山还得带领他们这几个走出丛林,进入峡谷,爬上峭壁,翻上侧面的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