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像死一般的沉寂,笼罩着丛林,一切都跟浸在墨汁里一样,什么也看不见。这时,在郁郁葱葱的繁茂草丛中,却有一头毛茸茸的大动物,在潜伏前进。它慢慢地向前移动着,脚步极轻,一对睁得圆圆的眼睛在黑暗中射出两束冷森森的青黄色光芒,炯炯有神地不断向四周扫视。它有时也抬起头来嗅一嗅,想从气味中辨别、寻找什么。丛林中有许多小动物,在树枝间跳跃,发出轻微的响声,它也停住脚步,静听一会儿。但它知道这些声音都不是它要找的东西,凭着它仅有的智慧,它似乎觉得它要找的东西应该在东面。于是它顺着嗅觉的导引,矮下身子,移动着四足,缓慢前进。它知道自己的嗅觉是可靠的,前进的方向一定没有错。这时,它的肚子已经很饿了,但是出于忠心的焦急战胜了饥饿,他懂得不能在这个时候停下来觅食。
它不停地向前走,整整走了一夜。到第二天早晨,为了补充体力,它才不得不捕捉一头小兽来充饥。它很快吃完了以后,又继续往前走,走到傍晚,才到了一个较大的蛮村。那豹子绕着长长的栅栏,用鼻子在地上认真地嗅着,一直嗅到栅栏最后面,一座茅屋的近处,突然止了步,侧着头,仔细谛听着里面乱哄哄的声音。
长期生长在丛林里的野兽的听觉,本来就比人要灵敏得多,人们听不到的声音,在他们耳中却是十分清楚的。那猎豹听了一阵,果然被它听到了它费尽心机要找的声音。它竖起尾巴,后半身一伏,然后猛地一蹿,就跳进了蛮村的栅栏。它矮下身子,轻轻地向茅屋后面黑暗巷子的方向爬去。
蛮村里面现在十分热闹,因为夜间要开吃人的宴会,那些女人显得特别高兴,正闹得不亦乐乎。大家争先恐后,在广场上挑选着各自的好位置。中间空地上已经点燃了一堆火,火上支着木架,木架上挂着一个盛水的罐子,在离火堆不远的地方,立着一根粗大的柱子,这根柱子就是准备绑那将被割碎吃掉的人的。在柱子和火堆的四周,站满了黑武士,他们围成一个圆圈,脸上都画着五颜六色的脸谱,在那里说说笑笑。今天他们特别高兴,因为在他们这个村寨中,像这种大吃活人的宴会毕竟不多,也该算是难得的盛典呢。因此,为了表示庆祝,他们不但在眼圈、嘴角处都着意地涂抹了花纹,就连胸膛和臀部也都涂得五颜六色,脖子上还挂着各种颜色的羽毛,这就是他们节日的盛装。
全村子的人都希望宴会早点儿开始,他们好痛快地大吃一顿。准备受宰割的泰山这时却被捆在茅屋里,还在想,怎样使用他过人的臂力,挣断绳索逃出去。狡猾的罗可夫似乎也在防着这一手,不时走进来看看,发现泰山果然有这个企图,他就指挥黑武士在泰山身上再加几条绳索。泰山挣扎了几次,自己觉得力量已经用尽,再努力也徒劳无益了,只好听天由命,躺在那里等着死神的降临。
在往昔的许多年里,泰山曾经有好多次来到生死关头,所以他并不觉得十分害怕。多次在面临死亡时,他往往都能想出办法死里逃生。今天他仍然没有改变常态,置生死于度外,但并没有放弃,他在等待求生的机会。他在心态上和往日不同的是,过去他是孑然一身,现在却有了妻子和孩子,自然不免牵肠挂肚。他暗想:“我若死了,我的亲人怎么办?幸亏琴恩还平安地住在大都市伦敦,见我久不回去,虽难免悬念,但好在还有几个至交好友,可以经常去宽慰她、帮助她,或许能减轻一点儿她的愁苦。最让我不放心的却是杰克,罗可夫既已说了那样狠毒的话,相信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断然不肯放过杰克,一定会加害于他。如果我能逃过大难而不死,还可以想法去救他,然而看今晚这个架势,我这个丛林之王,落到这步田地,恐怕是难逃一死了。我若不在人世,还有谁能去救杰克?可怜我和琴恩只生了这一个宝贝儿子,他若被罗可夫害了,我可真是死不瞑目!”
罗可夫从下午到晚上,接连无数次来看泰山,每次都不忘对泰山进行报复性的凌辱,但是他始终没得到泰山的反应。泰山既不叫喊,更不求饶,这让罗可夫特别失望,却又无计可施。最后他想出了一个恶毒的念头来给自己解气,他决定宴会开始后,在泰山被碎割之前,自己亲口告诉他,琴恩并没有平安地住在伦敦,而是也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让泰山知道他再也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儿了,好让他在临死之际,带走一个难于安宁的灵魂。
接近黄昏的时候,泰山听到村寨中央的广场上腾起了一片喧闹声。这种大吃活人之前死亡舞会的场面,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却听说过。泰山知道吃人的蛮族生性残忍,他们吃人时,会把俘虏捆在木柱上,像大猿一样跳起欢快的登登舞。然后各人拿着一把刀,你一块、我一块,纷纷去割俘虏的肉,割下来就丢到水罐里煮,煮熟了就用刀子挑出来吃。他们绝不肯一刀把俘虏杀死,而是就这样一刀一刀,让俘虏在极端疼痛中慢慢死去,仿佛对这种惨死的欣赏,会增加他们享受美食的快乐。泰山虽然知道自己将面临这种死法,但直到现在,他还没让自己沉湎在死亡的恐惧里,他的注意力仍集中在如何找到一线希望,逃脱出去,救自己的儿子,给仇敌以报复。
泰山一心一意在考虑如何逃脱,忽然,他灵敏的嗅觉嗅到了一种气味,是的,一点儿不错,那是他非常熟悉的一种气味!他高兴得几乎屏住了呼吸,心里什么都不再想,侧着耳朵细细地听。果然,他听到了一种动物爬行的声音,这声音就来自这间茅屋的后面。他赶忙噘起嘴唇,发出了一种声音。这个声音人类是听不到的,但他确信,茅屋外面的那个动物一定能够听得清清楚楚。泰山心里明白,被他驯服了的老朋友来了!泰山相信自己的嗅觉,自幼在丛林里经过千锤百炼的嗅觉,能像普通人在白天用眼睛看东西一样准确。
泰山发出声音之后,就听到有一只巨大的利爪在挖墙壁了。只一会儿工夫,已经挖穿了一个很大的洞,有一个硕大的、毛茸茸的头钻了进来,用粗糙而冰冷的鼻子,在泰山脸上乱嗅。
这就是泰山忠心的老友——猎豹。
那豹钻进来,轻轻走到躺在地上的泰山身旁,亲昵地嗅着他的全身,可惜他俩之间没有语言可以相通,不能清楚而充分地交流心意。泰山明白豹发出的呜呜哀鸣声中,包含着无限的焦急和深情,但是豹毕竟不会主动想出什么有效的办法。泰山思索了一会儿,向前滚动了一下,意思是想让豹看见,他是被捆绑着的,希望豹能帮他咬断绳索。那豹看看泰山,虽然它也懂得主人失去了自由,但它的智慧终究达不到阿库特的水平,它不能理解泰山的意思。尽管它对泰山忠心耿耿,可这种时候它却无能为力,只会舔着泰山的手腕和胳膊,想不到应该去咬断绳索。正在这时,忽然进来了一个送死的家伙。
这黑人进来之后,那豹低低地咆哮了一声,迅速地躲到黑暗的角落里去了。由于外面喧闹的声音很高,那家伙没听到豹的声音,也没看见豹,注意力只放在泰山身上,大模大样地走了进来。泰山抬眼一看,原来是个裸体的高大黑武士。他走到泰山身边,把手中的长矛直向泰山刺去。泰山被刺中,血流了出来,但他口中却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那黑人被弄糊涂了,他不懂这个白人对疼痛的反应怎么会是这么一种声音,他从来没听到过。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头巨大的豹子从黑暗的角落里向这家伙直扑过来,那黑人毫无防备。豹扑到他跟前,伸出巨大的利爪,一下抓在他胸口上,爪尖马上刺进了肌肤。紧接着,豹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他的喉咙。霎时间,这茅屋里充满了黑武士挣命的惨叫声,夹杂着豹子愤怒的咆哮声。然而,只一转眼的工夫,一切又都平息了下来。在这小茅屋里,只听到撕扯声和咀嚼声,泰山虽然不能转身去看,但他断定那家伙已被豹子吃了。
这一阵忽然而来的声音,惊动了茅屋外的人群。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吓得一时都不敢出声了。过了好久,才又有了纷纷议论的声音。从议论声中可以听出,他们已经惊慌失措了。最后是酋长的声音,听不清他低低地传了一道什么命令,只听得许多杂沓的脚步声向茅屋奔来。豹突然听到了众多的人声,急忙从黑人的尸体上站了起来,仍旧从进来的洞口轻悄地出去了。
泰山听到豹子越过栅栏跳出去了,同时也听到茅屋外武士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泰山本来希望豹子能救他,并帮他赶走敌人,没想到它一听到众多人杂沓的脚步声,丢下泰山,自顾自逃走了。在这一瞬间,泰山有点儿恼怒,但转念一想,豹子是丛林中的猛兽,平日的生活环境造就了它简单的头脑,有时虽非常勇猛,但有突然来临的危险时,他也会出于本能保护自己,这是可以理解、无可厚非的。泰山进一步又想到,即使豹子拼着命来救自己,恐怕也是徒劳无益的。敌人有枪,只消几颗子弹,就足以要了豹子的命,到那时自己仍逃不脱一死。与其两个都死,不如只死一个,保存豹子的性命。这样一想,泰山心里倒也安然了。
这时黑武士已到了门口,但都吓得胆战心惊,没一个敢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探头往里看。屋里寂静无声,有两个高个子黑人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拿着长矛。在他们两人身后,簇拥着很多黑人,都用手推他们,想让这两个先进来。黑人都分明听到了刚才豹子粗重的咆哮声,夹杂着同伴临死的惨叫声,现在望着黑洞洞的茅屋里面,心吓得咚咚乱跳,里面越是寂静无声,他们越是害怕,总认为不知还有什么猛兽藏在屋子的黑暗角落里。
有一个黑人,探头向屋子里面窥视了一下,里面太黑,什么也看不清楚。于是,他把手里的火把向屋里一扔,火光照亮了屋里,一切都能看清了。只见那个被俘虏的白人依旧被捆着躺在地上,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在白人的身后,他们的那个同伴却是血肉模糊,被撕扯得不成人形了。
等他们看清了这个光景,马上吓得魂飞魄散。只看见死尸,没看见有什么猛兽,而被捆着的俘虏又绝不会干出这种事来,谁也说不清猛兽藏在哪里,一共有多少只,它们什么时候还会再跳出来咬人。这样一想,门口的人不由得都害怕起来,顾不得是否违抗酋长的命令,撒腿就往后跑。他们身后的人虽然什么也没看清楚,但是见前边的人跑,也盲目地跟着跑起来。一大群黑人就这样一窝蜂地跑了,泰山心里不禁暗暗好笑。
大约过了一小时,泰山听到外面吹起了笳声,激昂的歌声也从村子中央响起来。泰山知道这是他们土人的一种规矩,当人心涣散时,就用这种方法鼓励士气,这说明,他们还会再来的。
果然不出泰山所料,歌声一停,脚步声又来了,不过这次步伐似乎比上次整齐。领头的是两个白人,手里都拿着火把和枪。泰山抬眼一看,这两个白人中没有罗可夫。他深知罗可夫的本性,表面装得十分英雄,其实骨子里是个十足的懦夫,他听到刚才豹子的咆哮声和黑人的惨叫声,自己绝不敢前来,让别人去打头阵,有什么危险也轮不到他头上,这是不足为奇的。
黑武士看两个白人平安地进了屋,才大胆地跟了进来,一进到屋里,看到那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尸体,都毛骨悚然,面面相觑。两个白人追问泰山,那黑武士是怎么死的,泰山只是摇摇头,微笑着不作回答。
最后,罗可夫也进来了。他一看火光照亮的尸体,立即吓得面色惨白,不敢再往死尸躺的地方多看一眼。他急急忙忙地向酋长说:“来!我们快把这恶魔处理了吧!免得留着他,再给你的村落带来灾害。”
酋长听了,就立刻下令把泰山抬出去绑在木柱上。黑武士们虽然听到了酋长的命令,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动手。酋长觉得这太丢自己的面子了,发起怒来。大家才硬着头皮,推出四个年轻力壮的黑武士,把泰山拖到屋外,看看周围没有别的动静,才又壮起几分胆来。几十个黑武士一拥而上,把泰山拖着拽着,拉到广场中间,七手八脚把他捆在了木柱上。
罗可夫看他们把泰山绑结实了,再不会有什么危险时,才踱走出来逞他的威风。他走到泰山跟前,向身边的武士要来一把长矛,拿在手里,两眼一眨不眨地把泰山盯了一阵,见泰山毫无惧色,就用力向泰山身上刺了一下。一股鲜红的血从泰山身上流下来,泰山依旧面不改色,不出一声,而且还带着微笑,直视着罗可夫。这下罗可夫可气炸了,他浑身乱抖,一边发狂地怒骂着脏话,一边握紧拳头,向泰山脸上乱打,抬起脚来向泰山腿上乱踢,就这样,他似乎还不解恨。
罗可夫累得气喘吁吁,泰山仍旧笑容满面。这一来,罗可夫可恼怒无比了,于是他不再用拳脚,而是从地上拾起长矛,对准泰山的胸口用力刺去。
酋长看罗可夫打泰山,开始还忍耐着,继而看罗可夫要一矛置泰山于死地了,他实在忍无可忍,跳过来一把拖开罗可夫,大声喊道:“住手!白人!登登舞还没开始,你要把一个俘虏的死尸扔给这次盛典吗?你要有胆量破坏我们这个难得的舞会和盛宴,扫我们大家的兴,休怪我不客气,到时候只好由你来顶替这个俘虏的位置了!”
罗可夫听酋长这一断喝,愣了一下,他也知道众怒难犯,况且,酋长既然在全村人面前这样说了,必然会说到做到的,自己若把命赔进去,岂不折了老本?想到这里,他只好忍气罢手。他稍稍后退了一点儿,仍站在离泰山不远的地方,嘴里不断地骂骂咧咧。他告诉泰山,等黑武士们把他身上的肉都割完之后,他将把泰山的心脏挖出来吃掉。他还故意夸张地说泰山的儿子将来会遇到可怕的命运,他明白地表示,他对泰山的报复还不止于此,更厉害的报复也将毫不例外地施于他的夫人——琴恩·克莱顿。
罗可夫咬牙切齿地说:“你以为你老婆会平安无事地待在伦敦吗?告诉你吧,可怜的傻瓜!她现在也同样在一个并不体面的人手里,而且远远不在伦敦那片安全地区之内。信不信由你,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这样肯定地对你说的。”
停了一会儿,罗可夫继续对泰山说:“现在,你就要死了!而且,对一个白人来说,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可怕死法!就让我刚才说的关于你老婆未来命运的话,给你痛苦的死亡再增加一点儿作料吧,让你死得更多点儿滋味,让这种痛苦伴随着你到最后一刻,到结束你的狗命为止。”
这时,死亡之舞正式开始了。黑武士们围成一圈,边舞边跳,把罗可夫挤到圈外去了,使他再也不能靠近泰山,继续他那宣泄仇恨的辱骂。
火堆上闪耀着的火光,不时照亮那些跳动着的野蛮人,清楚地映照出他们脸上、身上涂抹得五彩斑斓的花纹。他们一边呼喊着,一边围着绑着受害人的行刑柱,不住地手舞足蹈,扭动着全身。
泰山这时不由得想起他从前营救得·阿诺时的情景。当年,他正是把得·阿诺从最后几分钟的危急中抢救出来的。可是,现在有谁来救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在这样的时刻,把他从死亡和苦难中解救出来?他一想到当舞蹈结束时,这些吃人的凶恶家伙就会一刀刀把他割碎,然后一块块吃掉,他不由得一阵阵恶心起来。但这时的泰山,却不像其他的普通人,他没有被极端的恐惧所折磨,因为在泰山过去的生活中,他无数次看到过野兽如何杀死猎物并吞吃其躯体,这在他来说,是司空见惯了的。现在他面对死亡,思绪反而飞腾起来,记忆的闸门打开了,幕幕往事,像电影画面一样在他脑际掠过:在很早以前,自己不是也曾经在那个大猿的圆形广场上,也是在登登舞的鼓声中,和一只大猿浴血奋战过吗?而且,后来自己长得更大的时候,不是也亲手杀死过大猿托白赖,随后又杀死了喀却克,因而赢得了整个猿族的至尊地位吗?
现在,那些近乎疯狂的黑武士跳舞的节奏越来越快了,而且也离他越来越近了,他们手中长矛的矛尖正在寻找他身上最容易扎进去的地方。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正面临着一种危机,那就是先挨上第一枪,接着,就会有许多枪连续扎进来。这种事马上就要发生了,人猿泰山甚至想到了,那些即将扎来的、令他疼痛的枪刺,最终将结束他的生命。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远处那充满迷雾的丛林里,传来了一声尖厉的吼叫。
有好一会儿,跳舞的人都吓愣了,呆呆地停在原地。就在这个间歇中,从被紧紧绑着的泰山的嘴里,突然发出了一声作为回应的长啸。比起刚才丛林里那一声吼叫,泰山这一声更为怕人,更为高昂,而且还拖着一个长长的尾音。
黑人们听了这一声长啸,有几分钟都直愣愣地呆在那里不敢动,像木雕泥塑一般。后来,在罗可夫和酋长的催促下,黑人们才又跳起来,他们准备尽快结束舞蹈和晚宴的盛典。当他们把手里的长矛换成雪亮的小刀,就要对泰山裸露的肌肤进行切割时。忽然,从曾经囚禁泰山的那间小屋里,猛地蹿出了一头猎豹,豹的两眼发着令人心惊胆战的绿光。它咆哮着奔向泰山,紧紧守在主人身边,两眼杀气腾腾地瞪着黑人们,前爪向前伸着,腰身缓缓下伏,准备随时扑向任何一个敢于向前靠近的黑人。
这一瞬间,黑武士、酋长、罗可夫都被吓呆了,他们的眼睛都死死盯住那只露出獠牙、不断怒声咆哮的大猎豹,一时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猎豹身上时,只有泰山一个人看见了,阿库特领着他的一群部下,正陆续从那间被挤塌了的小茅屋里,威风凛凛地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