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的神情有些黯淡:“我没有想到刘云清拥有这样大的能量,他竟然可以影响到一个电视台的运作。”
“我自己的原因,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莫雨蝶转过了头望着窗外,不肯让他看见她的表情。
“我不相信这是你自己的原因。”秦明摇着头继续说道,“你是鉴宝栏目最合适的主持人。”
“合适不合适在于领导的一句话而已。”莫雨蝶反而笑了起来,停顿了一会儿她又举了一个例子说,“比如现在你再不合适当鉴宝栏目的寻宝人了。”
秦明苦笑一会儿说:“我没有想到电视台的动作会这么快,我也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离开鉴宝栏目,我更没有想到会牵连到你。”
“我已经说过是自己的原因没有主持鉴宝栏目,你不用为此感到歉意。”莫雨蝶打断了他之后,她转移了话题,“你被人袭击之后已经睡了两天一夜,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我已经睡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是你一直照顾着我?”秦明望着她,眼睛里流露出感激的神情。
莫雨蝶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秦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压抑着自己紧张的心情问:“你替我报警了吗?”
莫雨蝶摇了摇头说:“你一直昏迷不醒,我也不了解具体情况,所以就想等你醒来后再报警。”
秦明放松了许多,他望着莫雨蝶解释道:“我只是想去梅花坞去散散心,没想到运气不好碰上抢劫的,我反抗之后反而被对方打了一顿,报了警也没什么用,我看就不报警了。”
说完之后,秦明发现她的神情有些怪异,他突然想起莫雨蝶是接到一个短信后赶去了梅花坞,因此这个理由对她而言是一个再明白不过的谎言而已。
“你真的不打算报警?”莫雨蝶没有戳破他的谎言,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显然是等待他最终的决定。
“我已经替你报了警。”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秦明抬起了头,他看到钱思思身后跟着两名警察,其中一位是已经打过几次交道的唐文龙,他脸上刚刚泛起的笑容很快消失不见了。
唐文龙站在病床边仔细地打量着,秦明只好朝唐文龙笑了笑,算是和他打招呼。另一位年轻警察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和笔,显然准备随时记录。
莫雨蝶站起身来,然后请唐文龙坐了下去,他什么话也没有说,然后理所当然地坐了下去。秦明本来对他的印象就不好,此时更加加深了对他的厌恶,因此也没有和他打招呼。
“伤得不轻啊,这些人下手可真够狠的。”唐文龙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说话了,秦明却把脸转向了窗户,唐文龙微微一笑道,“你能不能把事发晚上的情形和我详细地说一说?”
秦明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微微闭着眼睛,似乎极力回忆着那天晚上的情形。
“你可以慢慢地想,我有的是时间。”唐文龙似乎看出了秦明不怎么配合,他故意把这句话说得很重,然后又微笑地提醒,“比如你有没有注意到犯罪嫌疑人的容貌特征,提供得越详细越好。”
“他们当时有三个人,冲过来就把我打倒在地,抢了东西就跑了。”秦明一边用手轻轻地揉着太阳穴一边回忆着,过了一会儿他又转过头来望着唐文龙说,“他们当时都蒙着面,天色又非常的黑,我根本不知道对方长得什么样子。”
“你的哪些东西被抢走了?”唐文龙继续提问,另一名警察低头快速地做着笔录。
“钱包和手机。”秦明不假思索地回答。
“抢劫案通常发生在女性身上,而且抢完东西就迅速离开,像你这样还被狠狠打一顿的情形非常少。”唐文龙简单地发表了他的看法之后又继续问道,“你想一想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会不会被什么人报复?”
“没有,不可能会得罪什么。”秦明略显紧张地连连摆手,他忘记了手上还挂着针,痛得嘴角都抽了起来。
唐文龙淡淡一笑说:“我们对于此类案件非常重视,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你可以大胆地说出来。”
“真的没有,这只是一次意外罢了,没有什么复杂的原因。”秦明望着唐文龙的眼睛强调。
唐文龙点了点头站起来说:“今天咱们就先谈到这里,等你出院了我们再聊一聊。如果你想到什么线索,我欢迎你及时来找我反映情况,我相信你也会来找我们的。”
秦明望着唐文龙嘴角那一抹神秘的笑容,心里不由一惊,他不明白唐文龙的表情为什么那样笃定,好像已经预见到他必定会找上门去似的。
唐文龙走出了病房已经过了好一会儿,秦明望着已经关闭的门,他才回过神来望着钱思思不满地问:“谁让你报的警?你要报警起码也应该和我商量一下吧?”
钱思思并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秦明床头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秦明只好尴尬地望着她。
“你的手机不是被抢走了吗?怎么现在还会在你的床头?”现在轮到钱思思开始质问他了。
秦明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莫雨蝶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说:“也许刚才只是他因为紧张说错了而已。”
“根本不是说错,他是故意向警察说谎。”钱思思情绪显得很激动,“我真应该在警察面前揭穿你的谎言。”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秦明猛然提高了声音,睁大了眼睛生气地瞪着她看。
眼泪突然从钱思思的眼眶里涌了出来,她望着秦明说道:“自从我父亲去世后,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依赖的人,你能说和我没有关系吗?”
秦明震惊地望着她,他只知道因为钱教授的事情,钱思思一直对他充满着误解甚至敌视,他却不知道在她的心里自己竟然有如此重要的位置,他为刚才的话感到深深的愧疚。
钱思思的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莫雨蝶则默默地走出了病房。
秦明心潮起伏,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过了好一会儿,钱思思才慢慢止住了眼泪,她望着秦明缓缓地说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父亲鉴定柴窑青釉碟的时候,他坚决不让我出门,并且当他出去的时候反复提醒我在家小心,任何人都不能进屋,可是有一天我没有听他的话,等他出门后也偷偷地溜了出去……”
说着说着,钱思思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秦明安静地注视着她,过了一会儿她的情绪平静了一些才继续说道:“我偷偷溜出门的那一天,我感觉到周围总是有几双眼睛盯着我看,也正是那一天父亲竟然遭遇了意外。”
“钱教授不让你出门,是因为他意识到你会有危险。”秦明的大脑飞快地思索着,“你的危险一定和钱教授有关,那段时间钱教授正在鉴定柴窑青釉碟,这说明有人想用你的安全向钱教授施加压力,逼迫钱教授把柴窑青釉碟鉴定为真。”
钱思思默默地望着因为感到不可思议而张着嘴巴的秦明,她的神情显然是赞同他这样的推断。
“这个推断确实有些可怕,不过还有一个地方说不通。”愣了一会儿之后,秦明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如果有人用你来逼迫钱教授,为什么鉴定报告上却没有钱教授的签名?最后出现意外的又是钱教授?”
“我不知道。”钱思思摇了摇头望着秦明说,“我说出这件事情是因为你也在做鉴定,我担心你也会像父亲一样发生什么意外。”
“我保证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秦明装作轻松地笑了笑。
钱思思没有继续和他争辩,然后望着病房的门说:“她这几天照顾你应该很累了,还是让她回去休息一下,我来照顾你吧。”
秦明点点头表示同意,钱思思出去把莫雨蝶叫了进来,秦明望着她略显浮肿的眼睛说:“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两天你也很累了。”
“我回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看你。”莫雨蝶点点头,又对钱思思说,“我不在这里的时间要麻烦你了。”
秦明本来想告诉她明天也不用来了,但是他知道即使这样说了,她第二天肯定也会来,他只好默默地注视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
第二天,秦明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电视,他看到了一个新闻报道,博古斋和银行竟然签订了贷款的合同,开创艺术品抵押贷款的先例。
秦明看到刘云清和冯行长笑容满面握着手的时候,他沉着脸重重地按下了遥控器。坐在一旁的钱思思看了他一眼后说:“你如果没有因为被袭受伤缺席鉴定,他们的合同不可能这么快就签定,难道你不觉得此事和你被袭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吗?”
秦明用被子把头蒙了起来,结果已经摆在面前,他根本不用钱思思提醒,只是他不愿意去面对这个问题。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有些事情你必须要面对,这个是唐警官的电话,你现在就可以打给他。”钱思思掀起了盖在他头上的被子,把一张名片放在他的头上晃了晃。
“求你不要逼我了,让我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秦明望着钱思思,眼睛里流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你不能逼他。”莫雨蝶一把抢过了名片,然后把它扔到了垃圾筒里,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相信他心里一定有说不出的苦衷。”
秦明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却很快听到钱思思不满的声音:“有什么苦衷?只是向警方把被打的过程清楚地说一遍而已。你表面上看起来很关心他,却不想让警方了解事情经过,你不会和此事有些关联吧?”
莫雨蝶转过脸去,秦明终于开口说道:“你这句话说起来多么伤人。”
钱思思突然想到什么事情似的,她盯着莫雨蝶的眼睛说:“你是因为收到一个短信才赶到梅花坞,可是除了袭击他的人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他在梅花坞,你一定和此事有关联。”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秦明生气地阻止了她继续往下说。
“你从来不考虑我的意见,你从来就不肯相信我,你一定会后悔的。”钱思思气冲冲地说完这些话后,咬着嘴唇冲出了病房,接着传来的一阵重重的关门声,让秦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钱思思走后,莫雨蝶望着秦明说:“我真不知道是谁发给我短信,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给我短信。”
“我知道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思思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秦明望着她说完后,他闭上了眼睛轻轻地说,“你也走吧,我真的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想一想。”
莫雨蝶站了起来向外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来说:“我猜你自己知道一些内幕,思思说得很对,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你必须选择面对。”
莫雨蝶也走了,秦明才睁开眼睛,他久久地望着病床上方洁白的天花板,最后终于作出了一个决定,她们两人说得不错,逃避确实不能解决问题,为了不让他越陷越深,有些事情必须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