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问我这里是哪儿吗?”她们坐在宾客席上,将近一百桌的宾客席里,这里几乎是全场最好的视角,靠近主席台,那儿站着一个神父,庄严地捧着一本写着誓词的书。
“哪儿?”她平静的问她。
“上海,四季花开的总部,还有你知道······”黎萧得意的神情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赵七月说:“谢谢你。”
“什么?”
“如果不是你带我来,我想我这辈子大概再也见不到他了,能看见他的婚礼也挺好的,真的。”
“你······”黎萧瞪着赵七月十分震惊的样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似乎更不可思议于她所说的话。
“黎萧,如果可以的话,有一天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恨我吗?”
她从头到尾那么平静,平静的出乎黎萧的预料,她以为至少她会悲痛,甚至是愤恨,或者是彻底崩溃,就像是曾经的自己那般。然而此时的赵七月,眼底中甚至是自己人生里消失不见许久的真诚,此时此刻突然换了话题问她。
黎萧唯有握紧了拳头,皱紧了眉,沉默不语。
婚礼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主持人宣布新郎的名字,新郎就该从那扇门里出来了,赵七月把自己全身心的力气集中在自己的眼睛上,真挚的看着那竖光打下的地方。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熟悉的耀眼的思念的难忘的痛恨过的依然深爱着的又陌生的人在光束照耀的地方,他有些瘦了,头发染回了黑色,她还是喜欢他黑发的样子,看起来要平易近人许多,在他们分手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开始经常回忆过往,她努力的去想在自己从不曾留意过的大学时光里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叶晓晨,她努力的很努力的去想,然后好像真的记起一个经常戴着帽子帽檐压低的高个子男孩儿,他有着黑发,从不曾正视过自己,却原来一直在自己身边徘徊。那时候的自己,活在自己的狭小世界里,怎么会去想那些幻想又容易幻灭的东西呢?她总是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怨自艾,无暇顾及其他,或者说是不敢顾及其他,如果她能更早的认识叶晓晨,那么属于他们的快乐的时光或许又会多一些了。
走来,礼服裁剪修饰完美,身材挺拔,模样英俊。叶晓晨握着手,朝着关闭着的大门站着,眼神空洞的看着地板,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让他有些晃眼,他皱着眉移开了视线,侧过头时视线一下子冻住。
那个长发盘起,面容清瘦又有些憔悴的女孩儿模样的人,他从来不曾忘记,他愣住,她坐在离他那么近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却似乎发着无限的光,染上他心底尘封很久的躁动瞬间如汽油浇上了火种点燃了火山,他晃了晃,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她依然十分平静的看着他,未曾消失过,他又晃了晃眼睛,她依旧还在那儿,甚至还眨了一下眼睛。
他终于确信自己没有再一次沉溺在幻觉里,不是幻觉那会是梦吗?他嘴角上扬就要跨出步子,门瞬间被打开,伴随着声响,伴随着人声:“最美丽的新娘,夏暖心小姐。”
他们同时朝那个披着嫁衣美丽的新娘望去又同时收回被打断的视线望着彼此,在不到八米的距离里,又如同在一个周围灯光都泯灭的黑暗里,他们凝视的是彼此眼中唯一的光芒,凝视到,彼此的眼中都涌起泪来。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你痛恨过的和深爱着的人骤然出现的时候,依然能让你热血沸腾甚至能再次哭泣流出眼泪来,原来无论是爱还是恨都只不过是思念的另一种形式,思念的人出现的那一刻,你开始终于信仰上帝,选择交付灵魂。
新娘一步一步款款走来,由夏淑泽牵着自己唯一的女儿,由他亲手把自己的女儿交到眼前的男人手上,然而婚礼卡住,中断在男主角一动不动的僵硬身影上,夏暖心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待见到赵七月时瞬间呆滞。
她挽着叶晓晨,用力的掐了他的胳膊,于是他才方回过头,在神父又一次的提醒下终于转过身,于是赵七月只能看见他的一个并不孤单的背影,夏暖心提着的心瞬间松了口气。
教父的声音高亢庄严得犹如他的身份一般:“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来,或永远保持缄默。”
“是你把她叫来的?”神父在停顿片刻后继续进行仪式,叶晓晨则低语问道,夏暖心知道他在说谁,于是回答道:“是啊,我说如果她愿意祝福我们就来参加,没想到她还真的来了。”
“夏暖心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她回答的坚定而响亮,像是某种警示,并带了带他的手腕,神父则面向新郎,在问同一个问题的时候她提醒他:“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叶晓晨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他转身,看向方才的地方。
赵七月,如果······那你就给我一个眼神,哪怕你稍稍变一下表情也好,哪怕你只是稍稍的皱一皱眉头,哪怕表达出一丝丝的不满,一点点的不乐意,只要你给我一点点的提示,我愿意抛去我所设计好的这一切,我愿意将一切都归零,哪怕不能归零,没有回头路了我也不再前行了,我也为了你为了我们停下来。
他询问的目光看向她时,她依旧面无表情,最后,她笑了,那种善良的近乎祝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