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伟很想操家伙收拾这让她从心底里蔓延到脸上都不爽的女人,她一个人,但云凯天依然没动,他虽然笨却不是傻,秦伟也没动,只是摸着下巴打量这个女人,所有人都没有动,那是源于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隐藏在她背影中的鬼魅,出于忌惮,所以没轻举妄动。
紫云郡主一绺靓丽的长发飞瀑般飘洒下来,远山般的黛眉,一双明眸勾魂慑魄,秀挺的瑶鼻,玉腮含羞,小巧的唇,白皙如凝脂的娇靥晶莹如玉,娇嫩的雪肌嫩泽如柔蜜,身姿修长,宛如踏波而来的仙子。
紫云郡主同样也是来欧阳书院求学,她的目的不详,但她的品行已经足够清晰足够具体。
她的确很美,与她国色天香的美貌相得益彰的是她嘴角雕刻的笑容,看到这种笑容,秦伟不会觉得是尊重认同又或是一种肯定,那是介乎于嘲弄、鄙视和蔑视中的不屑,她不是在笑,只是一种态度,而这种态度很明显让任何人都不会觉得轻松。
紫云郡主从醉仙楼下走过,从秦伟的眼皮底下走过,醉仙楼上窗边的几人没有引起她的注意,与她擦肩而过的小商小贩更没有让她停留。
“这个人很厉害,是圣庙重点栽培的对象,而且还有他们白家的人在暗中保护,所以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安采萱提醒秦伟,提醒他这女人不好惹,虽然她说的很模糊,“想要惹厉害的人,你就要比她更厉害,她已经是中品知命境界的修士了,而你们,恕我无礼,好像你们还不是修士吧。”
秦伟脸色尴尬,讪笑道:“呃,就快是了,就快是了。”
“秦公子是炼体士吗?”安采萱想起秦伟击毙紫云郡主护卫的事,问道。
“会几手粗浅的世俗功夫,难等大雅之堂。”秦伟摇头,否认了安采萱的疑问,随后他继续道:“炼体士和修士有什么区别吗?”
安采萱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刚要回应秦伟,李文翰却忽然之间神魂归位,从他自己悲伤的往事之中挣扎了出来,他抢在安采萱之前,说道:“二者的确不同,炼体士乃是追求上古神魔之力,以返祖为最,修士古称炼气士,乃是修炼神通法术,长生为最。”
“三哥,你没事吧。”安采萱坐回桌上,关切的问道。
李文翰摇头,嘴巴微张,似乎想回答,但终究是没有说话。
秦伟对李文翰的身份越来越疑惑,凭他在玄月谷十五年的修炼生涯或者说是被修理的生涯,他都从来不知道这些炼体士和修士的典故,甚至是安采萱这位丞相之女也需要皱眉苦想还并不一定知道,但李文翰却是张口即来,不得不使秦伟意外,意外之后是惊讶,惊讶之后才是疑惑。
秦伟并不打算直截了当去询问两位救命恩人的身份,当然,即便是询问了他们也不会说,就算说了秦伟也不敢相信,毕竟萍水相逢,毕竟死无对证。
……
……
欧阳书院座落在蔡杨北面秋山上,站在蔡杨城里任何一个可以照射到阳光的地方都能看见欧阳书院,而它既像是在俯瞰蔡杨也像是在保护蔡杨。
秋山的名字很独特,比他名字更加独特的是他山上栽种的那些当地人称为铁犁的叔,秦伟没见过,以他两世为人的阅历也没见过,甚至是没听说过,而欧阳书院就隐藏在这些老树中,在影影绰绰的树叶间忽隐忽现。
秋山下面还有一条河,隔绝着外人,也隔绝着世界,这条河从太阿山深处流出,流过群山,流过田野和庄园,最后流过秋山,河上没有桥,连独木桥也没架设一座,秦伟当日报名之时还破费了一些周折。
乘上摆渡人的竹筏,渡过河,拾阶而上,石阶两旁盘根错节的老树随风摇晃,树叶与树叶,枝桠与枝桠之间的摩擦就像是有人在歌唱,但秦伟听到的却仿佛是千万人同时在痛哭的声音,有一种让他窒息的心碎之感,很明显,但却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耳边。
秦伟登上石阶,愣了愣,立学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他来的很迟,却也算不得很迟,那时候旭日才刚刚升起,他站在台阶上,遮住了旭日,也遮住了阳光,很多人回头,却只能看刺眼的眼光从他背后射出,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一个太阳。
秦伟和云凯天站在一起,安采萱和李文翰站在一起,他们形影不离,一直都是如此,于是他们和他们互相被人流挤散,秦伟找不到李文翰,云凯天也看不见安采萱,所有人都在挤,所有人都在找,但所有人都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咚!”
广场上响起的钟声盖过了所有人交头接耳的议论声,秦伟抬头,广场中央的高台上有一人敲响了高台的铜钟。
这人穿了一件雪白绣梅长袍,但最让人注意的是他那满头的白发,甚至是眉毛也已经斑白,但他的脸庞却很年轻,唇红齿白没有一道皱纹的脸上看起来特别像一个正处在花季年华的少年,苍老和年轻矛盾的结合在他身上,说不出的诡异。
他敲响铜钟之后,负手而立,神色平静的扫过广场上所有人,等所有人都注意到他,所有人都不再对他的相貌产生议论的时候,他淡淡说道,声音威严却不是严厉。
“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是以,修文者必以武备,学武者必以文补,善言文事者必以武事备之……”
秦伟听的晕晕乎乎,不明所以,任凭高台上的那人说得多么慷慨激昂,措辞多么华丽优雅,与他而言,完全就是对牛弹琴。
“三万两银子就买到一个在这儿听天书的机会……”
“可不是吗?天不亮就来了,等了两个时辰,就在这儿听天书,唉……”一阵绵长的叹息在秦伟身边响起。
“老爹老娘非要逼着我来,看这架势,我觉得我不用考试就可以出局了。”
“最可恶的是,四年后还他妈的要来,继续受这活罪!”
“……”
各种怨气重重的声音在秦伟耳边响起,还有的是对下一次考试的来临充满了不共戴天的仇恨声音,秦伟有点想笑,但他忍住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望子成龙却适得其反,可怜天下考试人,白白年华蹉跎,及格却是遥遥无期。
“……而我,就是你们这次武试的主考官!”一声咋喝将神游天外的,眼皮打架打累了已经偃旗息鼓的秦伟拉了回来,
“快点说怎么考试吧!我还赶着回去吃午饭!”一名男子的声音在安静的广场上响起,很多听到这个声音的人都同时默契的点头表示了同意。
负手站在高台上的人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用很苍白的形式维护自己被人冒犯的威严,然后他脸色不善的继续说道:“武试的地点在小须弥界中,所有人都随我来。”
白发男子的话音刚落,便祭出一颗拳头大小的白珠,白珠滴溜溜的在他头顶旋转,透射出很祥和的白光,随后,白发男子脱离地面,被白珠缓缓的吸了进去。
白发男子消失后,白珠滴溜溜的飞到人群上空,不断有人被他吸走,它飞到秦伟头顶时,秦伟只觉眼前一暗便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里有十个太阳,成环形高挂在天上,太阳下有一个黑点,正是那自称武试主考官的白发男子,他仍是负手立在空中,和他一样被吸入白珠的人都四散跌坐在地上,抬头愣愣地仰望着白发男子。
此时,秦伟躺在原野上,看到正不断有人在进入这个世界,而云凯天也在进入小须弥界的过程中与秦伟失散,秦伟不禁有一点替云凯天担忧,虽然他不愿意承认这种担忧其实是一种突然离别之后的落寞。
片刻后,当不在有人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白发男子的声音突然在这个空间响起:“这里便是小须弥界,天上这十个太阳乃是我以神通凝练而出,你等参加考试无论以什么方法,只要将其射下,哪怕射下一个也视为通过。”
白发男子的话说完很长时间也没有人出手,而议论声却渐渐响起,嘈杂的声音中包含了很浓烈的怨气。
“射太阳?我没听错吧?”
“你傻了吧?是不是你妈生你的时候把你扔了把胎盘养大了?”
“不要我们通过就直说,何必搞这么麻烦!”
“这怎么射?”秦伟傻眼,白发男子的规则很简单,简单到以他的智商听完之后就明白了,他也明白,明白到他不用出手便可以拍着胸脯告诉自己:“你铁定失败!”
……
……
白珠收走门前立学广场上的人后,欧阳书院恢复了古老的平静,它刚刚被人拨开一角的面纱再次垂下,恢复了它永恒不变的安静和神秘。
不知沉静了多久,欧阳书院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两个穿着道袍的年轻道人从里面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人很平静,都没有说话,他们站在朱红大门前用青石石阶上,看着眼前的力学广场。
“嘿,这个疯子居然将自己的本命法宝都用上了。”站在左边的道人忽然开口,打破了这里的安静。
“你说这第一场考试的一千六百余人能通过多少?”另一名道人似乎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
“五十个。”站在左边的道人思忖片刻,给出了一个微乎其微的概率。
“五十个?”问话的道人显然不认同他的这个看法,摇头反对道,语气很肯定,“最多三十个。”
“那这次院长和副院长得大打出手了,哈哈哈……”站在左边的道人突然间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