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多少人?”
“二百零三人”
“恩,把其他人的名坊送回故乡吧。”
一个愁容满面的老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伏案,眼睛布满了血丝,案头堆放了无数沾满血迹的名坊。
身边的手下关切道:“金大人,您从前天晚上到现在就没有休息,剩下的事属下会安排办妥,您快休息吧。”
“唉,我怎能有颜面去休息,这步棋是我下错了。”说话的人是皇朝探花流流主金唤银,而旁边的下属是探讯府的姬听风。
金唤银懊恼不已:“让我始料不及的是,这次居然会成为我朝有史以来将士伤亡最惨重的武力事件。”
姬听风:“大人……”他不知道如何为主子宽心,因为这个残局是他们没有办法收拾的。
皇朝军兵团五日前派遣的六千五百多名将士死伤惨重,近乎全军覆没。他们的尸体被前来搜寻的士兵发现,那时候第一人早就离开了,纵是遇上风暴也不可能会有这般恐怖的景象。难以想象的数字,只有两百多的人马幸存下来,这一仗皇朝算是彻底败北了。
究竟当时的战况如何惨烈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幸存的人中多数在精神方面严重崩溃,只有少数人还意识清醒。
是日,金唤银与姬听风前往了其中一人的家中;那个伤者下身已经没有知觉了,有生之年恐怕无法自理。他看着金唤银,拱手低头,深深地行了个礼,接着哽咽着描述了当时发生的一切:
鬰增汉几招便栽在第一人手上让叶泓泰很是意外,因为动作实在太快了,可是众人都知道这只是第一人正式开战前的试探。
“第一人,结果了姓鬰的没什么了不起,我来战你。”马文四话里带话,既否定了第一人的实力,也把鬰增汉贬低成了弱者;这话让鬰增汉的下属非常不悦,倒是激起了这些人为主报仇的斗志。
第一人忽然将鬰增汉的尸体踢下山丘,属下大怒立刻飞扑过去。只见他纵身一跃单足落在半空中的尸体上为借力点,像翱翔的鸟一样翻身落入下面的山丘群;而尸体被适才半空一脚踢到了马文四的上方,这明显不是巧合而是故意恶心,岂料马文四不是躲闪而是抽出腰间的开合锁链将尸体缠绕并甩飞出去,如烂泥一般。
“他娘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们鬰将军?”鬰增汉的属下愤怒起来,居然挥刀冲向了马文四的方阵;两拨士兵居然冲突起来。
“马将军这就搞得军心动摇,未免太快了吧?”藏在石洞中的第一人冷嘲热讽了起来。
马文四气的青筋暴起:“你们这群混账跟我这儿闹什么!一起杀了第一人。”
董天召听完一惊:“马将军!圣上有命,要带第一人活着回大都城,谁准许你下杀令了?”
马文四:“他奶奶的!允许他下杀手,不许我们动他?少废话,给我上!”
第一人依靠在石洞内,淡然说道:“将军多虑了,你们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幸免于难才对咧。干脆点,一起来吧!”
“嚎!”马文四与众将士在第一人说话间已经涌入这片山丘。
大海捞针般的围堵,无孔不入的士兵与利刃,以及鬼魅般移动的第一人。
“我找到他了!”一个士兵兴奋的冲向背对他的第一人。
第一人身子一歪,头也不回的一记后蹬腿,直接揣在士兵的脸上;这一腿灌足了气力,也搭上那士兵冲刺的速度过快,头骨愣是瞬间折断了。
这个士兵烦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人未到声已到,让被击杀的目标察觉到自己的行踪等于自杀。其他将士闻声赶来,只剩下这个士兵的尸体,第一人早已不见踪影。
“第一人虽然在暗处,我们必须一起行动。”
“但我们也在暗处,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到他疲倦的时候一起下手。”
这边洞坑内的两个士兵细声细语的商讨对策,手中的利器放低在腰间,而他们竟没发觉第一人已经如幽灵般站在他们的身后;两人忽然感到腰间一空,两柄利器已被身后的第一人夺走,俩人吓得一个激灵。
第一人把弄着手中的利器,低声冷语:“即便我疲惫也可轻易搓下二位,走好。”
只见两人胸前忽然爆开两道平行的刀口,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斩杀在自己的利刃之下;接着又是几个将士迟来的助阵,第一人又神隐了。
洞坑中传来各种步伐在地面上的摩擦声,嘶吼、低鸣、呻吟声不绝于耳,从声音的频率上可以感受到第一人下手之快。
这场困兽斗就这么持续了两个时辰,浓烈的血腥味从洞内飘来,令人作呕。
转移到高地上的董天召焦急万分,扭头看着叶泓泰。
段干冗竹:“叶元帅,以防万一,我们可以用火攻。”
叶泓泰:“圣上说要活捉这个家伙,我们若能生擒他自然更好,毕竟我们的很多士兵都在那些洞坑内。”
段干冗竹:“元帅,那用狼烟呢?将他逼出洞外,尽快结束这场猫鼠游戏。”
叶泓泰:“恩,是个办法,但是他出来我们也难以控制他的行踪。”
董天召:“真到那个时候,我会安排几个用箭好手重伤但不杀他。”
而这片山丘下,已经有不少士兵的尸体从洞内被抬出来;有的伤口很细小,有的几乎被碎尸,可见第一人下起手来非常的残忍、决绝。
叶泓泰:“从尸体的伤口和表象来看,这个第一人杀人时没有固定或者常用的手法,可以看出他身兼极多的武术流派。这样的奇人确实是我毕生罕见的。”
“快来帮我!”
一个声音从洞坑传来,几个距离较近的将士立刻靠近营救,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惨叫和紧接而至的寂静。
无论士兵们用什么方法也无法伤到第一人分毫,确切的说是根本难以捕捉他的行踪,碰上他的几乎无一生还。单打独斗、集体行动或者游击战都没有成效,一切都像是他布的死局。
十几个将士紧贴着墙壁,背对的凑在一起,选择了一个相对宽敞的洞窟中等待第一人的到来;如他们的所愿,第一人很快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不过他们才知道自己也正是第一人的目标。现在的第一人已经不再是被动的杀戮,而是开始反客为主的享受这场灭绝游戏。
“我先来,你们跟上。”
其中一个身形瘦小的将士奔向第一人,步伐相当轻盈,速度也快的惊人。只见他在第一人前方不远处忽然跳起,右脚向其身侧的石壁上借了个力,石壁上瞬间被踏出个坑印,这一腿直接扫向第一人;第一人向后一仰,这人凌空一个转身踢出一记后摆腿,岂料被第一人双手缠住直接甩向扑来的其余将士,幸好被其中几人接住。
另外几个人同时近身、出手,第一人探出左手来迎击,这是一种自信和鄙视;每个人在实战中都有惯用的前手和后手,而第一人自信其左右手运用是平衡统一的,这就是一种自信,而用一只手对抗这十来人是对他们修为的鄙视。任这十几人如何同仇敌忾、各显其长都无法伤及第一人,战的越是激烈,第一人脸上的表情越是兴奋;忽然一指破空而出,直接将三人身体轰穿,这等修为简直不是人,更可怕的是他那不自觉上扬的嘴角。
几人逐渐开始胆怯起来,第一人却忽然加快了进攻频率,近乎招招毙命;很快杀的只剩两人,其中一人已经腿软的无法动弹,第一人健步跟上,双掌一错,将其头骨拗断。最后一人此时已经逃之夭夭,可是第一人已经找到了乐趣不会放过他,追上去看到的是倒在血泊中的逃兵。身旁站立的居然是全身绷紧的马文四,还真是冤家路窄。
“妈的,这孬种……”马文四冲逃兵的尸体吐了口痰,然后目光移向状态十足的第一人。
“恩,终于碰上个大将,有点新鲜感。”第一人又笑了。
寒光一闪,马文四的开合锁链甩向第一人,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可以和第一人正面交锋,但这也是他的最后一战。
马文四挥舞的同时其中夹杂着内劲,将这开合锁链螺旋迸出,入一道光冲向第一人。电光火石间,第一人左腿横扫这扑面而来的开合锁链,愣是在生生将这兵器钉在石壁上;而马文四忽然抬腿,却被第一人左腿回摆开来,但他又运劲将石壁上的锁链抽向第一人,目的是不希望给第一人回气的机会。然而第一人的右腿高举过头,硬是一记外圈腿止住了锁链的来势;借着锁链缠绕在其腿上的同时,居然足下向后一拉,搞的马文四向前一个踉跄,被第一人接下来的一字马凌空腿重重的踢断了下巴,痛得他满地翻滚。
第一人冷嘲热讽道:“哎?看样子马将军的武功还及不上我脚下的这件兵器哩!”
马文四恨得用手捶地,掉了下巴的他无法还口。第一人将拴在脚上的开合锁链甩向他,他看着地上的锁链心中是万般的不甘和疑惑。
是我们的功夫太弱么?怎么在这家伙面前都撑不过几招?
马文四托了一下断掉的下巴,疼出眼泪的双目布满血丝,他发狂的拿起锁链似要将第一人拖过来;却不料第一人脚下拧出一股缠丝劲,反将他的脖子牢牢勒住。
“我送你上路。”
随着第一人的这句话,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山丘传出。
伤者中断了描述,他开始哽咽起来……
姬听风:“你怎么了?后来发生了什么?”
金唤银打住了姬听风的盘问,示意今日暂时就询问到这里。
“这位小兄弟,我等就先告辞了,你好好休息。”
说罢,两人表情凝重的离开了伤者的住处。
两人在回都城的马车上没有任何对话,只是相视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