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的肖一瞳正式返校,那牺牲给他带来好处的仅仅是和校内热点人物拉近了一点点的距离:譬如他有了米苏的手机号QQ号,譬如每每和易飞米苏在校园中相遇,系花夸张的摇着手臂向他打招呼时总让人有种想躲的欲望,可是事实就是你越不想见的人越会频繁的出现在你面前。以前一周可能都见不到一面的校内一号情侣,现在居然可能在一天莫名其妙的在图书馆教室运动场厕所门口等等场合撞见八次,当然,这是最高纪录。
不过,当那件烂剧情的故事完全剧终后肖一瞳才想起来自己遗忘了件事。他从上衣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挂链,仔细瞧了瞧,那是一枚银色精细的景泰蓝蝴蝶坠,想想应该是在自己当年踩空的一瞬间和他一起摔进了医院的。
好吧,你这么喜欢我就跟着我吧。他像摆弄摆钟一样轻摆着手机链。
手机链很漂亮,和米苏很搭。
话说回来,在心里他其实是看不顺眼那个叫易飞的大三学长的,倒不是人家长得普遍受女生们欢迎而迸发的嫉妒,而是不顺眼他注视别人时一种居高临下,盛气傲然的冷漠,仿佛人家吹一口气自己的毛发就要结成冰。
再加上身世背景好,似乎是什么贵族世家,真搞不明白为什么现代还有这种东西。反正这就是冰山男与废柴男之间的差别,肖一瞳有时不禁想:要是给自己来点改变,比如来身黑手党造型的Cosplay,比如把头发染成恋空男主的夸张的白色,跟人说话时来点忧郁和深沉,会不会更招女孩子们喜欢呢?
当然,废柴男只是想想,想想而已,付诸实践的可能为零。
转眼已是初夏,今年的夏天出奇的闷热,肖一瞳觉得每晚睡觉都要开至少三个电扇才舒服,一个脚蹬着,一个肚皮上吹着,还有一个放床头边转边免费造型着自己刺猬般的毛发。
习惯性的,每年的六月十三号都要搬出寝室去那个地方呆上两天。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离开锦川大学的复古式黑色压抑的宿舍楼已是傍晚。晚风终于有凉凉的气息,吹在脖子上挺舒服的。掏两块钱扒上双层巴士,一路向北,四十分钟后便可以看到终点站附近硕大的仿古牌匾,江南洞:花园小区——老妈和继父以及两个才上小学烦人至极的龙凤胎兄妹的家。
他从来也没承认过那是他的家,至少他们在搬进去的时候只有老妈欢天喜地。他认同的家永远只有一个地方,那条市区早就该整治的古老小巷永安胡同七拐八拐后的一间小瓦房,那里有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家的回忆。
老爸,这个名词离自己越来越遥远。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恨他,原本自己的生活应是和这座城市大多数美好的家庭一样美好下去,平行线却突如其来的发生了波折,就如同把美丽的剪纸一把撕烂,散落在乌云密布的空气中。一切的改变源于七年前父亲肖翰的失踪,生死不明。
然后老妈独自艰难的拉扯着自己过了几年,改嫁给了一个中年丧妻的老同学,也就是现在房地产开发商的继父。锦川城著名的企业家周秦。
A型9幢,三层的复合型别墅。肖一瞳在紧身的牛仔裤口袋掏了半天的钥匙才掏出来,刚准备插进锁孔,门毫无预兆的“吱啦”地开了。
“咦?瞳哥哥呀,你干嘛不进来呀?”是准备出门的弟弟天麒,他杵在门口小许然后咬咬手指头,似乎欲言又止。
“咳。”肖一瞳想说的是:不是自己不想进去而是被弟弟你挡住了。
“那个,瞳哥哥呀,妈妈让我去买饺子皮,可是换鞋好麻烦的呢……”
“OK,OK,知道了,我去吧。”身为哥哥看到那么懒的弟弟真的要无语了,什么换鞋好麻烦,明明你都换好了,就差没系鞋带了吧。
“耶,谢谢啦!”天麒笑了下便“砰”的把门阖上了,差点撞上了他的鼻子。
再次回来的时候已过了20分钟,仍是自己开的门,换了双客人用的一次性拖鞋,拎着饺子皮穿过冷清清的客厅,楼上的卧室里有弟弟妹妹玩耍的声音,厨房里传来了香喷喷的菜肴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