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很喜欢吴同惊愕的表情。他不管何种身份,在他开心的事情中,能让一个严肃的人变得不严肃,这是他一直玩不厌的游戏。
李白清空了密室,以广平王的身份。而广平王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是吴同无论如何也不能预料的事情。
就在李白打算把吴同从青石板中解救出来时,吴同挥枪扫向李白。枪尖贴着李白的胸口而过,他那身脏到不忍睹目的白色长衫被划开。
幸亏是李白躲的及时,否则,此刻已被这陷入地板的男人一枪格杀。
“我不过是想帮你一把,没必要下此杀手吧?”
吴同冷笑一声说道,“我怕你帮我上西天。你到底是谁?”
李白哈哈大笑起来,他反问吴同,“你以为我是谁?”
“我以为你是李白。”
李白继续问他,“难道我是不是李白很重要吗?”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还没有弄清此刻状况,但他的冷静已经恢复。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立场。我们究竟是敌是友?”
李白不喜欢吴同的严肃,但他喜欢吴同的聪明,跟聪明人说话,确实很省事。
“我没杀你,足以证明我的立场,不是吗?”
“不见得,不杀我并不能证明你的目的。为什么广平王会扮成李白?我实在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白,或者叫他广平王,他此刻手里仍然拿着酒壶,但他与刚才发生的改变绝对不只是一张脸而已。
“解释起来很复杂,但我能告诉你,我受太真所托。”
“太真?你说自己是太真的人?”
“是的。”
吴同显然并不相信这些,但他没时间争辩这个了,他目前更担心的是刘蓉的安危。
这个女孩虽然贪玩任性,但绝不会任性到把自己的半截身体拉进地步之内。
李白见吴同神情稍微放松一些之后,他走上前来,说道,“这地板是青石铸造,你双腿不能发力,极难挣脱,让我帮你一把,如何?”
吴同说,“区区青石板,不敢有劳阁下。”
说罢,吴同躬下身体,双手撑住地面,一边施加力道,一边说道,“你肯定知道怎么去下一层,对吧?”
只见他脚边石板开始隆起,裂开,而他好像从石板中生长出来一样。
李白看着眼前这个用双臂撑开地板的男人,不由想到自己小看了这个人。
“很可惜,我不知道。”
一声巨响过后,石板迸飞,吴同抽出了双腿。
“那你会遁地吗?”
李白看着眼前这个拔出双腿却丝毫没有疲劳的感觉,这人的气力是无限的吗?
“遁地术吗?是顶级的奇门遁甲之术,青石板中游动如水,真是神奇至极,我听太真说过她会,但我不会。”
吴同看着脚下裂开的石板,还没有到底,离下一层还有些距离。于是他举起长枪奋力刺下去,只听见长枪折断,而石板依旧。他看向李白。
“这里有熟铜锤之类的重兵器吗?”
李白灌了一口酒,说到,“我不知道。不过那玩意需要足够力气的人才能使用,这里应该没有。”
吴同不悦的说,“你不是广平王吗?你自己的家当,你还理不清?”
李白哈哈大笑道,“我可没说我是广平王。”
吴同愣了一下,他没说什么,他开始翻找一件可以砸开地板的重兵器。
李白敲了敲地面,说到,“一点回响也没有,这里离下一层,起码一丈开外。我建议你找找暗门。”
“这里到处都是兵器,要找暗门就要把所有兵器都搬开,而且即便搬开找,还不一定真有暗门。所以还是直接凿地板干脆的多。”
李白看着吴同翻了很久,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吴同仅仅找到几把九环刀。他有些失望,但没有气馁,他决定拿着九环刀尝试一下。
这时李白有些看不过去了,李白对守在门外的刘去病喊到,“去病,去找个大锤过来,要快。”
随后他看着已经开始拿刀砸地板的吴同,他有些可惜这些做工复杂的九环刀,打造一把九环刀比一杆长枪或者大锤要麻烦很多,而此刻这人把刀当大锤在使。
“他们去找锤了,你稍微等等吧。一把大刀的打造极耗功夫,何苦在这暴殄天物呢?”
吴同已经砸断了一把大刀,他把地板的凹陷处的碎石丢出来,此时已经有了一个近三尺深的口子。
“谁知道你需要多久。”
再连续砸断了十几把刀,李白心疼不已之时,他看到吴同突然停住。
“你怎么了?”
吴同有些疑惑的说,“好像这时的石板比刚才温暖一些。”
“是你运动过度自身发热吧?”
“我滴汗未出。”
这时李白突然察觉到,吴同挖了这么久,他一滴汗也没有,这家伙是个精力无限的怪物。他说,“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如此耗费体力之事,你为何滴汗未出?”
“你应该奇怪为什么地板会发热。”
李白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说道,“下面可能着火了。”
李白明白这个猜想意味着什么,那个女孩此刻绝不安稳。
他能想到,吴同也能想到。李白可以看出他越发的焦急,挖掘也越来越快。汗水终于出现在他额头,但李白不确定那是热汗,还是冷汗,他看见这人的脸变的扭曲狰狞。
“喂,你还好吧?”
吴同没有回答,他扭曲的面容变得清晰,是清晰的痛苦与挣扎。他的双眼越发浑浊,他似乎就要死去一般。
不对,非常不对,这人是着魔了?还是中毒了?
李白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试图阻止他进一步癫狂。却只见他挥刀便砍向李白,这一刀来势极快,比之前任何一刀都快。
刀斩在地板上,从把手处断去。李白惊出一身冷汗,如果是这等出刀速度,那么刘去病只怕一刀也挡不住。或许即便是自己,也可能撑不过十招。
看见吴同对着自己,发出野兽搬的咆哮。李白胆战心惊,他慢慢退后,双手执于身前,示意吴同自己并无恶意。
此刻吴同的神情不再挣扎与痛苦,而是恢复了平静。但这平静的脸上毫无波澜,他的眼睛也已经麻木有神。太平静了,这是一种死人才有的平静。李白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疯狂,突然平静。但无论他如何变化,此刻的他都是异常危险。
看着李白退去,疯子丢掉断刀的把手,只见他一拳砸在地板的凹陷处,碎石激起,随后他出拳越来越快,一阵阵尘烟逐渐将他包围。
此等神力与无畏,不禁让李白骇然。
这个人简直就是恶鬼附身,换了一个人。是因为担心那个女孩吗?
是爱情,还是亲情?但真的有那种感情可以让人如痴如狂到这等地步吗?怎么可能有会让人双眼空洞的情愫,这不可能是人的本性。
尘烟中,李白已经看不清吴同的身影,只有巨大的响声充斥着密室内。而被巨大的响声吸引而进来的刘去病,他一度以为房间内有多么激烈的打斗,而眼前只有吴同在尘烟中癫狂的举动,与低声的咆哮。
他问李白,“王爷,他怎么了?”
李白冷眼看着,说,“疯了。”
刘去病担心此人毁了这里的兵器,附耳说道,“王爷,杀了他吧。”
李白摇摇头,说道,“这人本领非凡,此刻还不能杀。”
刘去病对此深有同感,毕竟此人险些将他杀死,“这人确实本领不凡,但属下不知王爷为何不能杀?”
李白还是摇摇头,说,“这你不必知道,我自有打算。”
刘去病看了一眼李白,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王爷啊,神殿就在下面,你难道不知您此刻正在玩火?你就不怕一个不慎引火自焚吗?”
李白怒视了一眼刘去病,他语气冰冷的说道,“我换的是身体,不是脑子,怎样做才好,我自有计较。”
刘去病虽然不情愿,但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于是弯腰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而李白看着眼前疯狂砸地板的吴同,心下烦躁,拿起酒壶,一饮而尽。
这时刘去病又进来了,李白刚想一长枪戳死他,却发现他神情慌张,于是问到,“又有何事?”
“程元振被杀了。”
李白看着他,一瞬间有些呆滞,他问到,“凶手是谁?”
“史朝义说凶手是安禄山的长子安庆宗。”
“抓住了吗?”
“在史朝义手上,还有那个道姑一起。要抢吗?”
李白把玩这空酒壶,笑道,“抢?别傻了,史朝义什么都不知道,他抓了就抓了吧,安禄山的儿子太烫手了,我们不要也罢。”
“可那个道姑呢?”
李白说道,“她只要不进王府就无需多虑。”
刘去病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吴同那边发出一声震耳发聩的巨响,整个密室都在颤抖,看来地板已经被他打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