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段话,我这才明白华胥和我说的‘曾经拥有比从未拥有要痛苦得多’。而最痛苦的就是,你以为自己曾经拥有,其实却从未拥有过,这种失落感,足以把一个人推向深渊。
老天君接着道:“回来之后,华胥就再也不肯登上流仙台接受升仙的天勒仪式。虽然到了成婚的年纪,但是却不肯将任何妃妾储在宫里。因为我与他母后一直觉得亏欠他,所以,事事都顺着他。”
说到此处,颛顼又是一副讨喜的嬉皮笑脸对我道:“丫头你很是趁了我老人家的心意,以后找儿媳妇儿,就找你这样的,即活泼又机灵。哪里像我儿子,小小年纪就像个严肃的小老头子。”
我语重心长道:“只要他不放弃治疗就好。”
然后,颛顼立即沉下脸来,万分严肃警告我,道:“但是,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们结为夫妻,神魔殊途,天纲不能乱,就算华胥他再怎么要死要活的,他未来的妻子必须是神祇。我也不会允许他堕入魔道,如果华胥为了你自甘堕落魔道,那我会亲手杀了他。”
听颛顼这么说,我已经忍不住了,我问颛顼:“老爷子,华胥不是你亲生的吧,他是不是你捡来的?如果真的是你亲生的,你怎么会忘记他三百多年也想不起来呢?”
老爷子被我这么一问,脸都气绿了,他气呼呼的说:“我只是忙于公务罢了。”
我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然后挑眉挪揄他道:“还有就是忙着与夫人一起相亲相爱吧。恩,我就奇怪了,为什么你三十几万岁了,儿子却只有四万岁。你和天后又这么恩爱,不可能几十万年生不出个孩子来啊,难道是……寡人有疾……”
老天君一言不发的,冷漠的瞪了我一眼,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我已经能与颛顼同归于尽了,因为我的原则是死了也要找个垫背的。
老天君正经八百的外表下跳跃着一颗粉红色之心,但是毕竟千千万万年来他都是带着面具让人瞻礼膜拜的,他还真不是什么都能开得起玩笑的人。也许,这并不是什么玩笑,而是我已经触碰到了一个不能公开的事实真相。
若论斗法,我实在是没有把握能斗得过天君,为了避免被他灭口,所以我干净利索的闭上了嘴。
此时,来带我去天牢的士兵们也进来了。我仔细一瞧,不正是刚刚被我一扇子扇飞了那些天兵天将吗。
看着他们整齐统一的着装,整齐统一的步伐,整齐统一的表情,我不禁的对老天君道:“你的天宫成天里这么死气沉沉的,那些个天兵天将也成天都是一丝不苟的一板一眼,您的个性又这么欢脱,请问您是怎么受得了他们的。”
老天君对我挤了挤眉毛,笑道:“个性什么的比起天下社稷,那根本不值得一提。丫头,等你也坐到我这个位置了,你就懂了。木头可是最好打理的,木头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你只要对他们下命令,让他们转一下,他们就转一下,绝对不会多转两下。木头就连思想都是端端正正的,打起架来特别具有凝聚力。可惜啊,我天族的太子殿下,这么上好的一块木头就被你给毁了。”
如果以上这段话被传到天族众神的耳朵里,恐怕能活活的噎死一大批神。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颛顼和华胥不亲,颛顼也是只腹黑的老东西,在老婆孩子面前都要装一装那板正不阿的庄严像,华胥那明?慧如水的心思怎么会看不出来。而在我的面前,他就没有必要装了,怎么说呢,虽然我与颛顼在年龄上隔着将近三十万年的鸿沟,但是毕竟我们是同为两族的领导人,地位是平等的,思想上是同步的。
一看到天吴将军率领着众天兵天将们进来,颛顼立即就换了一副板正庄严的嘴脸。
颛顼一派威仪的对天兵天将们下令道:“此女胆大妄为,故意伤害太子,着令尔等将此女压入天牢候审。此女是……特殊之人,尔等要以礼相待,切记不可怠慢,要奉若上宾。”
虽然我就是颛顼口中的‘上宾’,但是我依然觉得,颛顼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要把一个囚犯当成贵宾一样的请进天牢里蹲着,究竟是想怎样?我都替这些天兵天将们为难了。
天吴将军等面面相觑,他们一个示意着一个要将实情说出来,但是都没有人敢说,最终,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天吴将军的身上,感受到众人亲切的目光注视之后,天吴将军额上的冷汗已经滴到了地上。
天吴将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天帝陛下,此女明明是偷盗女娲石的嫌疑人,而且女娲石就在此女的身上。”
颛顼用腹语问我:丫头,跟你打个商量,女娲石还是还给我吧,毕竟那块石头对我们天族的意义非同一般。
我亦用腹语回他:我好歹也是魔尊,而且未来肯定是要成为魔君的,我说过的话,怎么能收回呢。
颛顼无可奈何的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他是不会对我动武的,他刚刚还在各位将军面前称我为贵客,如果这会子和我动手,那么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颛顼约莫着也将实情掂量清楚了,于是对着大家道:“这是一场误会,大家别看这位贵客一身邪乎其邪的魔女,其实这位贵客是个刚正的烈女。她为了救下届的一片土地免遭妖族荼毒,将将自己一身的羽毛都散尽了,她本来命不过七天。老夫我听闻之后,大为感动,便令太子将此女迎接上天宫来,用女娲石为其治疗,希望她能再次长出毛来。老夫我想让她的事迹广为流传,成为三界之楷模典范!”
周围一圈将士一听,立即对我肃严起敬。
我听完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张瑜,老颛顼这些个人都是人精,一个比一个能颠倒是非黑白。这样愚弄大众的行为是我所不齿的,我认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谁有敢有意义,我就揍到他听我的话为止。
天兵天将们都自觉主动的让出了一条道路,宽敞且整洁,要不是天规要求时刻保持庄严肃静,他们估计会在我走过的地方都鼓起掌来。
不过,这也让我走向天牢的这条道路走得颇为艰险,大家都想看民族英雄一般对着我行注目礼,虽然颛顼说的是事实,我并非受之有愧,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唔,我想,如果他们知道我保护的是哪一方土地的话,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热情洋溢了吧。
我不由得用腹语问老天君:你把话都说得这般清楚了,难道他们还猜不出我就是魔族的魔尊——火凰魔神吗?你们天族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颛顼高深莫测的笑着:丫头,你太嫩了。在天族,本天君想让众神仙们知道什么,他们才能知道什么。在天宫能让大家随意谈论的只有各位神的八卦而已,关于内忧外患的时事政治,大家是都不能随意谈论的。你们家的那条老蛇,就是不明白治理三界的道理,只会血腥镇?压,才落得现在这般下场,要治理天下,必须先治理天下人的心。
老天君见他们每一个人都想对我表达敬意,忍得实在是太辛苦了,于是老颛顼朗声道:“咳,诸位将士,让我们以热烈且小声的掌声欢送我们的英雄!”
天兵天将们一听,立即鼓震天的掌声。
老天君与我并肩而行,庄严肃穆的笑了笑,对大家说:“要注意天族威仪,要用庄严且肃静兼具热烈的掌声!”
于是,这群快乐的阳光小伙子们,立即像淑女一般,右手三根手指轻快的拍打着左手掌心,拍出了一片小得不能再小声的掌声。
这番哭笑不得的场景,让我憋出了一头的冷汗。
老天君就这样高调的一路将我送到了天牢大门口。
身后传来了颛顼的腹语:丫头,这次是我们天族对不住你,女娲石就借给你玩两天,千万别弄丢了,你要是敢把女娲石带出天宫,我老人家可是不答应的!
于是,本尊就这样,被打入了天牢。
我仔细的打量着这座精致得就像艺术品一样得‘银之牢’,七十二根镌刻着梵文的栏楯将四面圈住,天顶和地面也全是银质,与那七十二根栏楯都是无缝结合,简直巧夺天工,浑然一起。
天吴将军对我道:“贵客,请进——大牢。”
我犹豫了半天没敢迈出步子,忍了许久没忍住:“天吴将军,你确定这只连门都没有的笼子,我能进得去吗?”
天吴将军解释道:“您放心,这旷古以来大名鼎鼎的‘银之牢笼’,它的结界是天下之最,亦虚亦实。您是可以透过去的,一旦有人进去了之后他就会实体化,到时候,您就无论如何都出不来了。而且这只笼子没有门也没有钥匙,除了天帝陛下,没有人知道如何打开这‘银之牢’,所以,不论是谁,关在里面都插翅难飞。”
我想打人。
天吴将军这么殷勤的给我介绍这只笼子,好像我是专门来天牢旅游一般,让我气血很是不顺。
我是穿透了其中两根栏楯直接进来的,走进来之后,所有的栏楯全都实体化了。也就是说,这座银质牢笼根本没有门也没有钥匙,能让我走出这座牢笼的,只有特定的符咒信物才可以。
天吴将军看我脸色不太好看,于是在我走的时候又补充了几句,能让我宽心的话:“只要待在这只银笼子里,那么笼子之外一切法术都会被这只银质的笼子隔绝,任何法咒都无法伤害你。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伏羲大神住过的牢笼呢。卑职也是因为要守备贵客您的安全,才有幸能见到这座‘银之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