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女们恳求下,我同意她们替我上了些淡妆。三哥曾说我不适浓妆,会坏了天然形态,只合淡抹,介于璞玉与雕饰之间,恰到好处勾勒到男人心间。今夜,我且试一回。
宫裙送上来,一件比一件通透,我捏了半晌这堆蚊帐一般薄的衣裙,摔回妆台,“给本宫拿些人穿的来!”
试了十来回,终于是穿上了一件不那么通透的粉色宫裙,往镜中一看,衣领拉得快到腰了,敞得太宽了些,露得太多了些,我给稍稍往上拉了些。
晚宴设在寝殿。我坐到饭桌边,等了又等,果然太给人面子自己就没面子。宫女们无声地看着我,神情无一不在感慨落毛凤凰不如鸡。可是吧,凤凰落架,那也得先填饱肚子。于是,本宫我拿起大碗,倒了一碗清水,捧着喝。
撑着头,一边灌水一边养神,不留神就把头搁在桌上睡过去了。非常时期解决温饱有两个方案,一是灌水,二是睡觉。
睡梦中,一只温热的手掌覆到我面上,太过有质感,我醒了来。
何解忧站在桌边,一只手果然是贴在我脸上。我稍稍别过脸,他收了手,揽衣坐到身边,面色宁和,“饿了没?”
“不饿。”话出口,发现语气太冷淡,为缓解,勉强笑了一笑,语声转柔,“驸马饿了没?”
他一时没适应,愣了一下,“啊,饿了。”
贤妻附体,我提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到他碗里,神态柔和,笑容温婉,“那就多吃。”
他看了看我,再看了看红烧肉,神情一时间变得复杂又微妙,提了筷子便吃起来。看着他吃东西,恍惚又回到那日七夕街头,馄饨摊前。
“洛姜想去探望拾……探望简相……”我一边看他形容一边琢磨措辞。
“嗯。去吧。”何解忧吃得眼睛也不抬。
如此干脆,我深感意外,忙着又给他夹了一筷子的菜,“我想回公主府。”
“太远了。”依旧简短干脆,回绝地不留余地。
倒也不意外。
他吃到一半,举筷子给我挑了些肉,“得空了,我陪你回去。”
我埋头吃肉,不言不语。
见我过分安静,他抬了视线,从旁看过来,“还有么?”
我放下咬到一半的肉,回看他,“一会床上说。”
“咣当”数声,旁边侍立的几名小宫女受不得如此刺激,手里的托盘落了地。“公主、驸马恕罪!”小宫女们瑟瑟跪地。
我挥挥手,“没事,你们下去吧。”
宫女们陆续逃走。何解忧还在维持那个打量我的视线,“你刚说什么?”
我厚着三尺脸皮,脉脉注视他,“夫君今夜不是要在此留宿么?”
他抖了一抖,筷子没拿住,忽而郑重瞧着我,“太逆天的事,床上也未必能解决。”
我灌下一杯酒,啪地搁下筷子,“他娘的!你要睡,老娘能让你白睡?”
何解忧嘴角一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