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解忧闪到了眼睛,撇开视线,拿扇子虚扇了几下,“不知明晚姑娘是否有空?”
“没空!”御镜赶紧答道,“本王同花子酱明晚要赴简相之约,驸马想同本王吃个饭的话,就另约吧。”
“简相?”何解忧微微沉吟,“他也约了这位姑娘?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就方才,本王带花子酱逛街的时候,偶遇了简相。”御镜扬眉吐气道。
“这样。”何解忧淡然一笑,收了扇子,袖摆往身后一负,“那我告辞了。”
想不到他竟这么痛快,说走就走,御镜一时愣了,半晌回过神来,了悟一般:“听说这驸马与简相是师生关系,原来大曜如此尊师重道,不与老师抢女人,可敬可敬!”
我对何解忧临去时的那一眼却有些熟悉,这绝不是偃旗息鼓的号角。
奈汀泡了一天翰林院,抱了一堆摘抄的资料心满意足归来,得知我同御镜要赴宰相夜宴之约,没有表示异议。另外,还接受了御镜关于我是否会复原本身的一番垂询,结论是,把心放回肚子里,无论简相还是驸马,即便是对我存疑,也是找不出一丝证据的。
即便奈汀如此自信,本宫也不是个会轻易放弃希望的人。同时,本宫也是个好奇的人。简拾遗这是设的哪门子宴,他究竟有没有看出我来?
宰相家的笙歌艳舞,本宫还真没见识过。
御镜同样的迫不及待,太阳未落就在盼夜幕降临,光影未散就在待掌灯时分。
是夜,我们的马车昂扬着奔驰到了相府门前,门房入内通报,不多时,简拾遗素衣闲袍,风姿耀人地迎了出来。我正同御镜下马车,晃了一眼,手没扶住,险些跌下。
“恭迎御镜殿下!”简拾遗弯身为礼,目光顺道往我这边扫了一眼。
“简相可是久等了?本王就说要快些嘛,花子酱偏生要挑衣裳画眉什么的。”御镜一脸急切,责任全往我身上推。
简拾遗眼里泛了一点笑。
御镜一番话虽有推卸之嫌,却不全是污蔑,因此本宫稍微有些气血上脑。
“也没说你两句嘛,怎么脸上成了番茄酱。”御镜安抚地看我一眼。
我淡定地垂着头,御镜亟不可待地往门内走,没走出两步,忽然脚下踉跄,幸好得简拾遗扶了一把,没跌个狗啃泥。
我淡定地收回木屐,含蓄温婉地跟在人后。
众人先后入府门,简拾遗也没再多看我一眼,只领着御镜在前边一路走一路寒暄。御镜也一门心思在艳姬歌舞上长见识,只恨不能拽着简拾遗立即飞到舞姬身边。
我在后边看着这二人的背影,不由鼻子里哼了一声,男人都是一路货色。
走回廊,过池塘,绕花圃,终于到了华灯鼎盛的夜宴舞厅。厅前美婢一个接一个,齐齐屈身万福。御镜如坠仙窟,又惊又妒,感慨万千:“简相啊,本王真想呆在长安不走了。”
简拾遗温婉地笑笑,领着御镜穿过如云美婢,径直往正厅去。御镜犹在目光流连,应接不暇。我跟在后头,随意打量这莺莺燕燕,一阵妒忌之情油然而生。我大长公主府都不曾有过这阵势这美色,就连最得宠的落月侍墨在这里也只能算得上中等。简拾遗你真的不是勤俭其外,奢靡其中?
夜宴华厅内,波斯地毯,天竺熏香,南诏美玉,敦煌壁画,西域美酒,东海珊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