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正因和尚会在这时候到来。
在肆之卿一方而言,正因和尚早在三天前跟他们道别,有急事去往他地。
在回鹿帮众人而言,根本就没人真正知道这和尚的身份,但场中好手都能看出这灰衣僧人的轻功之高,起码此间无人能及。
在邱元晟而言,他当然知道正因和尚的身份。可他从来不知道正因和尚跟肆之卿等人有过接触。
唯一一个通晓内情的少年,肆之卿这时露出了冷笑。
“邱元晟,你不是不相信自己会输吗?”
清冷的目光扫上邱元晟全身,似乎要看穿邱元晟这深厚武功背后,精力衰迈的事实。邱元晟不合情理的居然感到了一阵心寒。
“你应该在刚才想了种种方法,要防范我会出什么奇怪的主意或者阴毒的手段吧。不过你只是白白浪费精神而已。”
肆之卿的笑容显得高傲而冷酷。
“因为你会输在武功上。”
邱元晟并无一言反驳。这笑容他在二十年前看了无数次。每次见到时,事后都会为这笑容的主人折服。实在太像了。
正因和尚面对邱元晟,一手负后,一手合十。这是寒山寺僧人要动手前的姿势。
“贫僧······来迟了。”
邱元晟疑惑地看着这个和尚。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和尚也在回鹿城。正因和尚正是邱元晟计划中的一环,利用他寒山寺的武功让众人误认为他是阎魔古渡,他才能顺理成章地诬陷左夫人勾结仇敌。
可寒山寺的僧人向来不问世事。这数十年来,除了出了一个阎魔古渡,从来没人听过寒山寺的和尚主动跟人动手。他为什么要帮助肆之卿这伙人。
邱元晟满腹疑惑,仍不失风度。
“原来是寒山寺正因大师,老夫久仰。”
“邱龙头·····多礼。”
邱元晟不像肆之卿和剑三桐般不知这些名门典故。正因和尚虽没什么名气,他仍是听过他的法号。
“久闻寒山寺高僧不问世事。老夫虽远在北方,对寒山寺诸位大师的这份恬淡无争也是钦佩有加。不知何以忽有兴致来教训在下。”
言下之意是说你大和尚修你的佛,老夫谋老夫的大业,井水不犯河水。你一个与世无争的出家人,为何跟着这小鬼来跟老夫捣乱。
“教训不敢当······小僧枯居深山······对邱龙头早有仰慕之心······只是一直未有缘得见尊颜。”
“法严古正,道明虚空。按照这八字排行,不知大师与古苛大师如何称呼?”
“正是小僧恩师。”
“老夫当年跟尊师古苛大师,令师兄正舍大师有过数面之缘。不知尊师与令师兄可好?”
“小僧······已有二十年未归师门······天地之广······莫不空门······好与不好······都是一样。”
正因的意思居然是不管邱元晟与他师门的有何交情,都是一样。邱元晟更加不解。寒山寺的和尚向来不爱多管闲事,尤其是涉及城邦国家等大事时更是如此。何况他既然知道自己跟他师门有渊源,怎么仍然坚持跟自己动手。
“大师是执意要跟在下不过去了?”
正因和尚并不答话,表情姿势一无所改,仍是准备动手的样子。
“大师为何不说话?”
“大和尚的意思是,‘你说什么废话’。你这都看不懂吗?”
正因和尚这时对肆之卿破颜微笑,仿佛是在说施主说得对。
邱元晟极重颜面,今日被肆之卿所累丢的脸面可不止一点半点,还差点让他半生基业毁于一旦。这时看了两人这般嘲讽自己似的互动,胸中狂怒不可遏制。
“肆之卿,你找死!”
劲风忽起,一股挟带着极高破坏力的热浪朝着肆之卿的方向忽地聚集起来。热浪包围下,不止肆之卿,连肆之卿身边的洛仙也觉高热难耐。血阳真气遥空伤敌,若敌人只有肆之卿这般的功力,恐怕不需多久就能让他全身灼伤血液沸腾而死。
邱元晟正凝神运功,要一举烧死这小鬼。猛觉一道如冷电似的目光凌空射来,如有实质,令邱元晟感到心底似乎一阵寒气涌上。立即察觉到这眼光是正因和尚所发。邱元晟登时无法再专心运聚血阳真气,反而需要运功抗衡这慑人的眼光。收敛心神,默运内力,才消除了心中的寒气。
邱元晟一撤下血阳真气,正因和尚也收回眼光,一如往常。大厅内热流登时烟消云散,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众人只道邱元晟手下留情。只想教训教训这个无礼小子,并不想至他于死地。却都不知道邱元晟与正因和尚已在暗中较量了一回合。
邱元晟心下凛然,他从来未想过有人可以如此破解血阳真气。虽然他刚才只出了三成力,还远远未能见个高下,但看这和尚不动声色的模样,也大是游刃有余。
“久闻寒山寺神僧绝艺,果然名不虚传。”
“邱龙头谬赞······小僧愧不敢当。”
邱元晟近十年来少有与人动手。之前分别与岳森、洛仙短短的交手数合,未能尽兴。早已手痒难耐。突然来了这么个武功高强的和尚,邱元晟岂能放过。体内战士的好战血液慢慢沸腾起来。
“何须自谦。既然大师有此雅兴,老夫领教大师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