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一落,街上围观的百姓轰然便笑开了。此时几人的对峙已经引来了很多围观的人,他们将她与小乞丐黑靴男等人围成一个圆圈,然后众人就站在圈子外看热闹。
她刚才的话说得着实讽刺厉害了些,围观的诸人一笑,那两个锦衣公子也撑不住笑了起来,黑靴男见此景象,气得脸立马便黑了,瞪着她便沉喝道:“你!”
她将脸上柔柔的笑意一收,冷眼瞧着对面黑沉面色的男人,凛然正色道:“阁下当街对一个小乞丐下此狠手,不知为了何事?”
那人气得狠狠指着她,听她有此一问,面上便现出极为不屑的表情,冲冲地道:“你一个小娘们问那么多干什么?哼,你虽伶牙俐齿方才让我出了丑,可爷爷我不会那么小气的。等会你跟我回去,今晚我定会好好地……”
他一脸猥亵的神情,戏弄的话还未说完,便瞧见站在对面的她忽然走到那小叫花跟前,弯腰欲将他扶起来。
他面上一变,将调弄的话一收,上前两步就要出手。
可她动作迅速,极快地将小叫花从地上扶起来,然后挡在叫花面前,冲黑靴男冷冷瞧着。
黑靴男本是满身戾气走近,可乍然瞧见她雪色一般锋锐的目光,他心中不自觉便是一紧,竟将脚步停下了,周身的戾气也弱了下去。
自己气场一弱他便已察觉,心中顿时便惊异恼恨起来。想他自来在外面就是骄横霸道无人可管,如今竟被一个女人的气势给比了下去,他心中怎会好受?
遂将脸一沉,冷冷瞪着对面的她道:“别以为爷看上你了就不会出手打你!”
闻言她哼笑一声,有样学样地回敬道:“别以为我被狗看上了就不会出手打狗。”
话音落,一片冷气倒抽声。
一旁的两个锦衣男子本来津津有味地瞧着热闹,听闻此言便将眉一皱,朝黑靴男叫了声:“五哥……”
黑靴男从未被人如此侮辱过,脸色一下子如铁般沉凝,咬牙瞪着她道:“你骂老子是狗?”
“老子误会了”,她忽地将冷厉神情一收,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冲黑靴男嫣然一笑道:“老子是老子,狗是狗。乞丐是乞丐,狗是狗。老子刚才骂乞丐是贱狗,是错误的,正如我刚才骂老子是狗,也是错误的。所以老子若是能向乞丐道歉收回骂狗那句话,那么我也就会向老子道歉。老子你,意下如何?”
她一连串的老子乞丐狗绕来绕去,那黑靴男听得云里雾里,听到最后只懂了一句,那就是她要他向那个小乞丐道歉?
“呸!你这娘们太不知规矩,来啊……”
黑靴男啐了她一口,随即扭头找帮手。
不过显然他的帮手出了问题,因为他刚一扭头,一旁的两个锦衣男便冲他一番挤眉弄眼,黑靴男似是才想到什么,眉头一皱,暗暗骂了一句。
她眼瞧着这黑靴男与那两个锦衣公子气派不似常人,心中其实是有些后悔的。若是那小乞丐没有撞上自己,今日这事也就轮不上她来管了。
只是可惜,那乞儿偏偏就撞上了自己。
她目光往身后弯腰佝偻的乞丐身上望了一眼,目光沉了沉,既然如此,那就速战速决吧。
“这位公子,你我对峙了这半天,我还不知道这小乞丐为何得罪了你,使得你对他下此毒脚。”
她语气转为沉着有力,没了方才的温婉与讽刺,只用一种冷静的目光望着对面的黑靴男。
那男人听了这话,哼笑一声,伸手将自己腰间玉佩一挑,冲她晃了晃,极为骄横地道:“看到了吗?本公子这玉佩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刚才这乞丐竟想要偷了去。他那双贱手竟碰着了我的玉佩,你说,他该死不该死?”
“不是我偷的!”
黑靴男话音刚落,一直捂着伤口没说话的乞丐却忽地开口叫了一句,随即黑亮的目光直直望着她,语气坚定急切地重复道:“那玉佩不是我偷的!”
她见这乞丐形容狼狈神情却铮然,那双乌亮的眸子闪烁着不甘与悲愤,急切又期待地紧盯着她看,她心中一动,莫名就相信了乞丐的话。
“不是你偷的那是谁偷的?你这贱狗竟还想不认账?”
黑靴男将玉佩一丢,指着乞丐便嚣张出口,一副要掳袖子上前打死他的气势。
“他都说了不是他偷的,公子难道不想听他解释一下吗?”
她仍是将乞丐护在身后,回头冲黑靴男冷冷道了句。
“本公子不想听解释!刚才我正在街上走着,忽然有人撞了我一下,我回头一看,就是这乞丐拿着我的玉佩站在一旁,哼,不是他偷的,难道是我的玉佩自己跑到他手里的?”
“真的不是我偷的!”
乞丐一边咳一边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大声辩解道:“当时你的玉佩被一个偷儿给偷了去,我刚好路过,便顺手抢了过来要还给公子,谁知公子就认定了是我偷的,我真是冤枉!”
“放肆!”
黑靴男大声斥责,脸色一变,抬起手臂便做了一个手势。
她瞧得清楚,那手臂一挥,他的手下定然就会上前将他们围住。
可奇怪的是,那手臂潇洒地大力一挥,人群中叽叽喳喳,并无异动。
黑靴男明显也是一怔,随即想起来了什么,恼得将手臂一甩,向一旁的两名锦衣男恼怒地望了一眼。
那两名男子瞧见他怨怼的眼神,纷纷低头,可唇角却露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她将三人的神态动作瞧在眼底,心中有些明了。想来这三位都是哪家的贵公子哥,平常出门都是前呼后拥手下一堆,今日出街却是一个手下都没有。所以那黑靴男两次想要唤人出来收拾了她与小乞丐,两次都落了空,只换得他的那两个同伴幸灾乐祸的笑。
她忽地将头转向一旁,冲小乞丐低声耳语:“你刚才的话可属实?你确实没偷那玉佩?”
小乞丐目光灼亮地望着她,坚定无比地道:“确实没偷。”
她点头,向他投去安心的一眼,尔后抬眸,冲对面的黑靴男扬声道:“既然公子认定了这乞丐偷了你的玉佩,那你大可以去告官。偷或没偷,自有天越律法勘定裁夺。公子你看,这法子可行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