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山是边陲小镇的一座小山,那座山矿产丰富,是那些想成为暴发户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李林是矿主武永森手下的一名矿工,他没日没夜的矿井下干活,只为多挣点钱,,寄给自已的双亲,李林都有四五年都没回家了。
可是今天武永森又无故克扣他的工钱,李林找他要时,他说了一句话让李林只好认了:“来我这个矿的哪个手脚干静,我给你工钱都是好的。”
相比其他矿主武永森还算好的,在矿上有大多人身上都有案子,有些人因为家穷自愿来的,对其他人矿主还算好,对那种身上有案子的矿主会不费余力的欺压,那种身上有案子的人,矿主克扣他工钱他一句话都不敢说,毕竟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也有矿主的奸细,要是哪天夜里说梦话把案子说出来,哪天惹矿主生气了被人举报绑到派出所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伙子,好自为之!”武永森抽着烟扬长而去,留下呆呆站在原地的李林,难道来到矿上的人都是不干净的吗?李林心里暗暗吃惊。
李林身上有案子,是在六年前所犯下的,那时李林在找工作时被人骗的身无分文,李林进入一个高档小区,爬到三楼的一家住户,那是李林经过几次踩点观察确认的地方,那家人只有一个女的,还有一个男的几天才来接女的出去,,男的刚刚才走,女的也应该跟他一起走了。他们才走应该不会马上回来了,,李林说服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趁着保安不注意跑进小区。
一切很顺利,李林顺着水管爬到三楼,从窗台外剪开防盗网,翻进客厅时踩到一部手机,李林顺手放进准备好的包里,忽然李林发现客厅角落有监控摄像头,李林不管不顾的掰下砸的粉碎,在沙发上发现一部手机,李林揣进兜里,又朝卧室走去,在卧室东翻西在床头柜找到了五千块钱放进包里,当李林准备离开时,发现床下有一个戒指,当他趴在地上准备弯腰捡时突然发现床下还有一具女性尸体,那女人眼睛死死的瞪着一个方向,眼珠就像随时都能崩出来似的,李林当时吓的半死,手上的包掉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要知道李林从小到大都没见过死相这么可怕的人,当李林恢复状态后,他害怕了,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李林强忍着恐惧提起包从地下爬起来,爬起来时双腿直发软,李林努力迈着沉重的双腿走出卧室来到大门前,打开门锁,李林用手哆哆嗦嗦拽开防盗门,就朝楼下冲去,在拐角处迎面撞上一个男人,男人一下摔倒在地,李林没有管他,在下楼的时候,短短的三楼李林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李林连滚带爬的跑到楼下,不顾保安的阻拦冲出小区,急急忙忙的跑回家。
他把大部分钱交给父母,说是自己挣的,手机拔了手机卡、内存卡,把那些卡扔到自己床下,拿手机去卖,卖了二千多,拿着这二千多块风餐露宿跑到这个矿上,除了每年给双亲寄钱,彻底断决了与外面的联系。
李林确定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他平时话就少,而且他的事他对任何人都是绝口不提,那个武永森只是故意这么说,想克扣他的工资,李林想到这长舒一口气。
远处响起汽车的轰鸣,一辆面包车缓缓停在矿厂门口,把正在思前想后的李林吓了一跳,呆呆的站在一旁,车上下来两个男人问:“矿主在哪?”
武永森忙跑了过去,递给两个男人两根烟,其中一个接过香烟,立马点燃,放进嘴里,开始吞云吐雾,开车的那个男人接过香烟别在耳朵上,看着旁边的那个男人,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骂道:“狗子,你有点出息行吗?老子也是倒霉,摊上你这么一个亲戚。”那个被男人骂做狗子的男人像是没听见打开车门,下车走了几步,靠在一棵树上继续抽着。
开车的男人无奈看着树下的狗子吞云吐雾,叹了口气从车窗探出头与武永森吐苦水:“武老板,你说我怎么摊上这么一个货,在跟这个货一块我估计我都要疯了。”
武永森笑了笑朝树下撇了一眼,拍了拍开车男人肩膀:“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下次我给你们头说说,给你换个人。”
男人感激的拉住武永森的手,把武永森拉上车,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武永森,武永森接过那张纸,在纸上用笔划拉几下递给开车的男人,拉开车门,下车又趴在车窗上又跟大汉说了几句,开车的大汉掏出一个大信封递给武永森,武永森接过大信封,从兜里拿出两盒中华扔给那个男人,男人接过中华朝武鑫挥挥手,又嚷着让那个叫做狗子的男人赶紧上车,狗子慢吞吞的从树下离开,男人骂骂咧咧的拿起别在耳朵上的香烟点了起来,狗子上车拿起一盒中华拆开又开始吞云吐雾。
李林羡慕的看着那两个人,中华,是小镇上最贵的烟,他上次碰中华的时候是武永森心情好时扔给他的一根。那开车男人感觉到李林的目光,撇了李林一眼,目光竟然有了一些惊讶,又多望李林几眼,收回视线,急急忙忙的打发走武鑫,发动汽车朝山下跑去。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李林从矿厂出来,天己经黑了,回到矿工宿舍,员工宿舍是矿主自己盖的房子,一个宿舍六个人,一共有七八个宿舍,李林躺在床上摆弄着从二手市场花三百多买的一个二手机,对面的矿工张虎在一边翻着报纸,一边问李林:“李哥明天你休息准备去哪玩?”
李林苦涩的笑笑,在六年前,由于自己走慌慌张张,来不及清理,门都没有关,应该很快被人发现那具尸体,估计那个现场自己的头发,指纹应该都被采集了吧,小区的监控应该也拍下自己狼狈的模样了吧。估计警察应该也发通缉令了。
想起这个李林心情有些沉重,那个案子自己绝对被自己背黑锅,自己只能躲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还能去哪了,李林没有回答反问张虎:“虎子,你们怎么老是半夜去挖矿,不怕发生安全事故吗?”
李林宿舍只有四个人,而且下矿的时间都不一样,李林是一个白天,其他两个是外地人,下矿时间是下午二点到半夜十二点,张虎是从下半夜开始到第二天八点。
张虎无所谓:“怕什么,我叔亲自带头,一夜工资可是你两天工资,在说咱们不都是有保险的。”
李林想了想在这个矿上干活的人,待遇很好,刚来的人武永森都会给他买保险,对于一些有“特殊身份的人”武永森专门买来一批假身份证给他们用,这些都是李林听张虎说的,张虎是武永森的远方亲戚,武永森私底下对张虎的照顾可不少。
李林对张虎的话不可置否:“有钱也要有命花呀!”张虎点了点头放下报纸用有些诡异的语说:“是啊,有钱也要有命花,钱再多命没了那要那么多钱干嘛。”
李林看了看自己旁边的空床,苦笑:“那个老魏就是要钱不要命了。”
张虎叹了口气:“魏师傅也是可怜,有个没心没肺媳妇和一个白眼狼。”
老魏是李林和张虎的师傅,平时对李林张虎都很照顾,对侍其他矿工也是很好,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一次矿上作业时被意外塌方,挖出来的时候已经血肉模糊,全身都没有一处像样的地方,和老魏一起下矿作业的几个矿工也无一幸免,几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矿难带走了。
其他几个人都是从外地招过来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有的人死连个收尸的亲人都没有,老魏死了,收尸的不是他嘴里那个如何贤惠的媳妇,也不是如何聪明如何孝顺的儿子,而是李林和张虎,老魏的媳妇和儿子领了钱就跑了说收老魏的尸晦气,对以后生活不好。李林和张虎没办法只好把老魏埋在矿山后面,在一块木板上写上老魏之墓,插在坟包子上,让老魏安静的在这沉眠。
那次矿难一共死了五个人,武永森赔了二个人的钱,一个是老魏,一个从河北来的人。武永鑫只联系到了那二个人的家属收尸,赔了那两个人的钱,其他三个人武永森都联系不到家属收尸,被武永森带着人草草的埋在矿山后面,堆起三个坟包子和老魏坟相邻。
李林苦涩的说:“虎,你说矿难,去年把老魏带走了,今年又带走几个,下次是不是轮到咱们了。”
矿难一年至少要发生四五次,以至于李林对矿难己经见怪不怪了,李林来这个矿三年多了,矿难也发生十几次了,但是每一次矿难外界从未知道,因为黑风山地势偏远,信号差的要命,打个电话还要跑到山下去打,打完求救电话,消防车,救护车过来要一段时间,等车过来人也死透了。
如果矿上发生矿难,那个矿也会被勒令关门整顿,所以尽量不要报警。这是老矿工带新人时必讲的。这个矿上的待遇比其他矿上好太多,许多人都舍不得离开这个矿,老矿工对于发生矿难已经习以为常了,一些遇难的矿工大多都是偏僻的小乡村,一百块在那都是大的,要不然就是一些犯了罪来这躲避警察的人,所以有家属的用钱封口,没家属的用土封棺材。
张虎扔下手中的报纸,对李林说:“哥,过一天是一天,想这么多干嘛,”
李林有些伤感:“老魏死了咱们收尸,我死了还有你,你死了有谁?”
张虎笑嘻嘻的:“我命硬死不,仓库的棺材我躺不进去。”
发生矿难后一般都是武鑫带着老矿工解决,李林也参与过几次,这些遇难的矿工死相惨不忍睹,李林听老矿工说武鑫住的房子旁有个仓库,放着二十多口棺材,一些老矿工开玩笑都是:“仓库的棺材等着你,盖棺,后上的坟包子等着你,盖土。”
“屁,你小子夜里下矿也小心点,我可就剩你一个朋友了。”李林从枕头下摸出一盒烟,拿出一根递给张虎:“虎子,南京,要不要。”
张虎接过一根,点燃放进嘴里,也没理会李林的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呆的抽着烟,连烟燃烧到嘴边都没发现,直到烟烧到嘴巴才忙从床上跳下来,朝地上狠狠的吐口水。
李林叨着烟,看着张虎狼狈的模样笑了起了:“你小子想女人想傻了吧!”
“哥,关灯,睡觉!”张虎懊恼的朝李林喊道。
李林拉下床边的灯,窗外月光映了进来把地面照的发白,扭头看恼羞成怒把自己闷在被子里的张虎,这小子半夜还要去矿上作业不影响他了。
李林从床头摸出打火机,点燃嘴边香烟,恶狠狠的吸了几口,又吐出来浓浓的的烟,烟雾环绕在李林的身旁,显得有些落魄,李林叹了口气,过一天算一天吧。